在說到了第二日,溫虎還是拿不定主意,只是此時程東營率領四千大軍到了平谷城下,在三裡外紮營,只是並不攻城,一則是等待溫虎做決斷,二來程東並不想在此消耗太多的有生力量,因爲程東還有一個手段,只是程東並不像現在拿下平谷,反而更希望溫虎能夠投誠,因爲溫虎是收降那八萬大軍的重要因素。
面對程東四千大軍到來,溫虎壓力也很大,只是派去薊縣的探子一時間還是回不來,一日薊縣沒有消息,溫虎就不敢做決斷,所以只是留下王先生奉若上賓,企圖拖延時間,但是程東卻絕不肯等待下去。
城中各種消息在流傳,什麼邊軍就要破城了,甚至能說出好多種破城的辦法,如內應開城,又如挖了一條地道,還說程東以前就這麼幹過,又說城中有將領已經投了程東,甚至有傳說老天爺會降下天雷相助邊軍,當然還包括劉虞失蹤,以及薊縣陷落的消息,總之好像破城在即,由不得你不信。
溫虎唯一安慰的是,邊軍並沒有散佈關於他的謠言,不然此時怕是已經站不住腳了,雖然邊軍還沒有攻城,但是溫虎已經開始不安,即便是有八萬大軍作爲援軍,但是溫虎卻沒有一點安全感,總感覺程東可能隨時破城,雖然只是一些謠言,但是溫虎還是下令搜捕奸細,甚至於查看城中是否有密道,只是找來找去卻沒有一點線索。
莫說溫虎心中胡思亂想,就是其他的兵卒也都士氣低落,被各種謠言所困擾,私下裡談論着各種可能性,不知何時軍營中也是暗流洶涌,有人開始組織串聯,許多老鄉湊到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麼。
再說城外的程東站在大營中眺望着平谷城,卻始終沒有下令攻城,心中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麼,終於鞠義按耐不住了,只是到了程東身後,重重的咳嗦了一聲:“將軍,容末將去將平谷城給將軍拿下來吧,我先登死士營一定能給將軍打開城門——”
“拿下平谷城不難,城中有咱們的人,已經聯繫了一批兵卒,溫虎在抓姦細,但是他想不到奸細就在他的親兵之中,要想打開城門不難,但是我現在還不想拿下溫虎,不想拿下平谷城——”程東吁了口氣,有些事情並不願意說,既然打算拿下平谷,程東就早做準備了,當然手段有些卑劣,程北讓人探查了平谷城中幾名兵卒的親人,如今已經控制起來,而這些兵卒不管願不願意,只能爲程東賣命,如今車不多幾十號人,雖然不多,不足以影響大局,但是在溫虎不知道的情況下,拿下一座城門打開卻還不是問題,一旦城門開了,邊軍可以殺入城中,迅速的拿下平谷城,只是——
鞠義撓了撓頭,倒不懷疑程東的話,不過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將軍,那爲何不拿下平谷,咱們不是——”
悠悠的嘆了口氣,程東眼中迸射出一絲精光,回頭看了鞠義一眼,吐了口氣:“鞠義,我一直對你給予了很大的希望,如今兵馬越來越多,我令張遼獨領一軍,那是因爲張遼有那個能力,我也希望你能爲我獨當一面,但是打仗不只是憑着一腔熱血,更不是憑着給人的武藝,你以後要多想一想該如何去做,儘量減少弟兄們的傷亡,不然咱們壓力太大——”
頓了頓,吁了口氣:“東面還有八萬大軍,如果拿下平谷,齊周和魏攸就會不顧一切的朝薊縣方面撤退,就憑咱們這點人馬,想要阻止他們根本不可能,更不要提如何收降這八萬大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拿住齊周和魏攸,平谷城不破纔有希望,如今就全看溫虎投不投降了,只有他能幫咱們辦這件事。”
“可是我看姓溫的這王八蛋可沒有投降的意思,現在是在和咱們周旋,拖延時間而已。”鞠義甕聲道,一臉的不屑。
嘿了一聲,程東又望向平谷城,眼中嘲弄之意更濃,不由得哼了一聲:“只怕由不得他,我已經發信號了,最遲今日晚間就能迫使姓溫的投降,如果不投降的話,那我也只有殺一儆百了。”
鞠義一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程東如何這麼有把握,不過想到剛纔的話,忽然若有所思,一定是着落在那些被控制的兵卒身上,原來打仗可以這麼打的,只是這是不是太那啥了一點。
正如程東所言,城中有幾十名兵卒聯絡者,其中多有同鄉,衆人見面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親人傳來的消息,不過並不是好消息,這些人的親人都在邊軍控制的範圍之內,或者說是被邊軍控制起來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邊軍傳來的消息,卻是指使他們,在今夜之前務必要拿下溫虎所有的家人,包括溫虎的左膀右臂,如若不然的話,後果就讓他們自己考慮,這分明是*裸的威脅。
只是即便是威脅又能如何,有這幾十人共同的遭遇,最後說來說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除非不顧親人,只是爲了溫虎值得嗎,何況如今劉虞已經不知所蹤,這好像是一場沒有勝利沒有希望的一戰,或許老老實實聽話纔是最好的選擇。
夜漸漸深了,溫虎卻不敢回去休息,一直在城牆上巡視,不停的給兵卒們打氣,生怕自己一走開,邊軍就會殺上來,總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心裡還踏實一些,卻想不到禍起蕭牆,問題竟然是出在自己家裡。
無星無月的夜裡,總能掩藏一切的罪惡,十幾個兵卒本來是該在城中巡邏的,但是他們卻悄悄地圍在了縣衙邊上,溫虎的女人孩子就在縣衙之中,溫虎還派了二十多名親兵守護,只要平谷城不破就應該很安全的,但是溫虎如何想得到,就是他的親兵之中卻已經出了叛徒,曾經信誓旦旦的親兵,卻有人悄悄地打開了縣衙的門,將外面的人接應進去了,隨即將近二十人湊到一起。
“除了大門口有咱們兩個兄弟,另外幾個人已經被我們給捆了起來,剩下的就全在後院,裡面有兩個兄弟接應,一會我進去騙住他們拖延時間,估計這藥勁也快上來了,只要他們一犯困,你們就衝進去拿住他們。”一名屯將吩咐着所有人。
衆人點頭,隨着屯將朝裡面摸去,夜深深,微微的夜風遮掩了一些聲音,屯將進了後院,便聽見說話聲,衆兵卒埋伏在院子外面,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裡面傳來暗號,隨即後院的門打開了,衆兵卒轟然衝了進去,裡面的十幾個親兵卻已經有些混混睡睡的,眼見有人衝進來,卻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已經被衆兵卒控制起來,好在都是曾經的同袍,到沒有人傷害他們,只是一個個捆得和糉子一樣。
卻說溫虎的女人已經攬着孩子睡下了,雖然睡得不踏實,但是如今戰事未起,還是能睡個好覺的,也不知多久,忽然聽到敲門聲,女人嚇了一跳,只是顫着聲音問道:“誰?”
“夫人,是我,王三郎——”那屯將回了一聲,平日裡相處久了,這女人自然認識王三郎的聲音。
聽到是親兵統領,女人鬆了口氣,坐起身來只是悶悶的問了一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可是敵人已經攻城了?”
“那倒不是,只是有將軍讓我告訴夫人一句話——”卻不知此將軍不是彼將軍,隨着王三郎說話,忽然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名親兵:“夫人,實在是對不住了,要委屈夫人一下了。”
說罷,一擺手,便有親兵上前將女人孩子捆了起來,隨後在嘴裡塞了一塊布團,女人在明晃晃的刀槍面前,究竟沒有敢喊出來,心中又驚又怕,好在沒有人做什麼,只是困得結實,可憐那孩子睡夢中就被塞住了嘴巴,想哭都哭不出聲來。
王三郎嘆了口氣,心中有些愧疚,溫虎平日裡對他不錯的,只是要是有一點辦法,王三郎也不會這麼做的,但是爲了親人王三郎無路可選,也只能這麼做了,朝女人拱了拱手,這才朝旁邊的親兵吩咐道:“看好了夫人和小公子,我去見王先生。”
話音落下,只是打不走了出去,可不願意待在這裡被夫人瞪着,卻不想才走出屋子,門外卻站着一個老者,可不是王先生還有誰,本來被軟禁在左廂的王先生竟不知何時被放了出來,讓王三郎心中一震,趕忙拱了拱手:“先生,溫將軍的夫人與小公子已經拿下了,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先生點了點頭,一臉的淡然,顯得有些莫測高深的樣子,略一遲疑,只是朝王三郎低聲道:“三郎,你現在派人去告訴溫虎,就說夫人請他回來一趟,但是不要讓其他人聽見,此時重大,要不然還是你親自跑一趟吧。”
“諾——”王三郎一愣,倒不敢反對,只是匆匆朝西城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