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不知所措之時,董白到時不惜力氣,看着用足了力氣,狠狠地朝程東砸下來,不過落在程東身上,也說不出有多疼,不知道是因爲捨不得下手,還是根本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不過一張小臉都漲得通紅,讓程東實在是有些無奈,咬着牙只是一聲不吭,五軍棍眨眼也就過去了。
從地上站起來,程東看了董白一樣,見董白氣喘吁吁地,只是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還幸虧了董白,不然自己如何下臺,朝董白點了點頭,只是又轉向有些侷促不安的趙雲:“子龍,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如是再敢有人仗着是邊軍老人,再給子龍難堪,到時候子龍該打的打該罰的罰,我在吧我的佩劍送給你,若是哪一個敢不服從軍令,子龍可以先殺後奏——”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稟住了呼吸,程東最後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一件事,程東不但是欣賞趙雲,而且對趙雲簡直是太好了,就是這一句話,就足以讓趙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今以後再也不敢有人不尊將令了,。
有些暈乎乎的結果佩劍,趙雲一時間還無法清醒,程東給他的太重了,重的趙雲有些無法承受,上萬大軍,臨機處斷,先斬後奏,一條條一件件,加起來讓趙雲心中升起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而且心中的壓力也變大了,心念一轉,猛地跪倒在程東面前:“雲定不負將軍所望——”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趙雲心情激盪着,先前些許的委屈已經不翼而飛了,就算是肝腦塗地,趙雲也只能全力以赴。
“快起來,子龍,幽州百姓就擺脫你呢——”程東將趙雲扶起來,用力的拍了拍趙雲的肩膀。
趙雲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程東也沒有多呆,只是和趙雲辭別,也不用趙雲相送,只是領着董白離開了,礙於董白在,衆將也不好相送,卻不知正得了程東的心思。
再說辭別了趙雲,程東匆匆領這董白走出不遠,回頭望望已經不見趙雲等人,這才吐了口氣,朝親兵一擺手:“帶我去看看張泰崔明他們。”
親兵應諾了一聲,領着程東朝張泰崔明那邊去了,也不過多遠,便到了張泰的大帳,往日張泰獨自一個大帳,不過今日也許是同病相憐,便是連崔明也被安置在一起,程東進去的時候,還聽見張泰唉聲嘆氣的:“這一次是真的惹將軍生氣了,咱們可是給將軍添了麻煩,不知道將軍會不會——”
“不會——”程東笑着撩開帳簾,知道二人打算說什麼。
見到程東進來,二人不由得一呆,便想着爬起來,卻被程東按住:“不用動了,又沒有外人,趴着就行了,你們吶——傷的重不重?”
“沒事——”張泰和崔明有些侷促,沒有想到程東會來看他們,一時間覺得有好些話,偏偏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上藥了嗎?”低頭看了看張泰的屁股,還有心撩開來看看,不過想到董白就在身邊,也就作罷了。
“將軍,我們知道錯了,將軍放心,我們以後決不讓將軍在爲難了。”崔明不在意挨不捱打,那些疼痛和程東的關心比起來什麼都不算了,心中僅存的一點惱恨與不服,徹底的化作煙消雲散。
程東點了點頭,看二人有些激動,知道二人心結已經去了,今晚的事情就算是這麼過去了,正想說什麼,卻不想一旁董白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包:“我這裡有爺爺給的金瘡藥,用上好的快一些,你們多體諒一下程東,正因爲你們是老兄弟了,纔不能偏袒你們,不然如何服衆,畢竟邊軍現在大都是降兵。”
這話讓程東一呆,不想董白竟然有如此見識,竟然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想邊軍發展如此迅猛,從不過幾百人,反戰到如今四萬多人馬,短短時間根本無法消化,這也是程東最擔心的問題,所以纔會拼命地改善待遇,而且儘量做到公正,如果是降兵,或者是新收的將領,程東還能網開一面,可是越是自己的老兄弟,程東卻怕網開一面,會讓降兵們離心離德,如此會動搖邊軍的根基的,所以纔會有今晚上的一幕,也是程東一路上想到的,卻不想董白竟然能看得分明。
“少夫人,我們都明白,這都是我們的錯,絕不會因此怨恨將軍的,將軍帶我們如兄弟,就算是拼了這條命我們也絕無二話。”張泰崔明對望一眼,幾乎異口同聲的表明心跡,不過這話卻是心裡話,最爲親信本就該爲程東分憂解難的,剛纔他們也曾經分析過程東的做法,最後便知道是爲了震懾降兵,對自己尚且如此,對別人更是無話可說了,即便是因爲軍法處置降兵,那麼也不會激起降兵的不滿,程東想要讓降兵歸化,有些犧牲就是必須的,這倒黴的差事就必須讓最親近的人去做,捨去他們卻沒有人了,真要是程東去讓別人承受這些,他們反倒是要吃味了。
董白只是笑笑,便閃身到一邊,有程東在輪不到自己表現,適時地漏一點小風頭,就足夠這些人感恩戴德了。
看了一眼董白,程東吁了口氣,隨即朝張泰崔明望去,只是嘆了口氣:“你們倆以後切記,咱們是一個營帳出來的,現在所有的邊軍老弟兄都已經提了起來,降兵們都在看着你們,如果你們不能帶個好頭,又怎麼能讓他們怎麼做,畢竟降兵們的心還沒有完全踏實下來,如果這時候有點閃失,讓他們覺得不公平,一旦鬧將起來,咱們眼前所有的盛況,就會想傻子堆得寶塔一樣,一下子就坍塌了,所以我纔會委屈你們,從感情上我和你們都能比得上親兄弟,但是從軍法上我只能要求比一般的兵卒更嚴厲——”
“將軍,我們都懂——”崔明如今清醒過來,自然能明白程東的意思。
“你們懂個屁——”程東笑了,有些事情明白就好,就不需要說的太多了,笑罵着二人,大帳之中氣氛便是陡然一鬆,程東心中也是一鬆,自己出處心積慮的維持一個平衡,張泰崔明能明白就好,這番話卻是出於真心,無論如何,程東也更願意相信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不然那些屯將曲長什麼的,幾乎全都是邊軍的老弟兄,這些人只覺得吧自己歸爲一羣,只要有他們在,無論是誰也休想在邊軍掀起風浪,正如上一次阿突骨力那件事一樣。
又安撫了張泰他們一會,程東也沒有多呆,便囑咐二人好生養傷,便自行離去了,留下張泰崔明心情豁然開朗,儘管捱了打卻絲毫不在意,心中反而和程東更近了一些,作爲親信總是要付出一些什麼的。
出了大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程東與董白並肩走在前面,只是從出了大營,董白神色就不對,臉色越來越沉,有種快要哭出來的感覺,但是一直強忍着,只是低着頭跟在程東身邊,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眼光一掃,那些親兵有意識的落後一些,到時方便了自己說話,程東猶豫了好一下,壓低聲音道:“董白,你怎麼會這麼晚了還從漁陽趕來的?”
董白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朝董白望去的時候,卻發現董白嘴脣都咬的出血了,程東心中一驚,便意識到一定是出事了,但是在漁陽又有什麼事情,如果漁陽出什麼事,自然有保護董白的親兵送來消息,但是現在親兵沒有說什麼,顯然問題不在那裡,那應該是怎麼回事,董白好像強壓着傷心,能讓董白這麼傷心的是——
眼見就要到了縣衙,程東心中胡思亂想,卻好像有了一點眉目,不由得身子一震,張嘴差點失聲叫了出來,不過隨即壓住了,嚥了口吐沫,咬了咬牙,輕輕地握住了董白的小手,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給董白一點安慰。
感覺到程東的善意,董白朝程東看了一眼,身子舒緩了一下,輕輕地朝程東點了點頭,二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朝縣衙走去,不多時,也就到了程東的房間,程東頓了頓,卻不想董白卻是想也不想,就一步踏了進去,程東也不好說什麼,隨即進了房,回身將房門掩上了。
房門關上,就好像和外面成了兩個天地,一直默然的董白,此時再也剋制不住了,回身不顧一切的將程東抱住了,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即便是這樣,此時也還是壓制着不敢大哭出聲,讓程東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頭看着董白,伸手幫着她擦着眼淚:“究竟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
董白抽泣着,擡頭看看程東,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惶然,卻死死地抱着程東的腰不肯鬆開,張了張嘴,忽然將自己邁進程東的懷中,聲音變得有些嘶啞,只是顫着聲悶悶的說了出來:“爺爺死了,呂奉先那畜生殺了爺爺,董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