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音落下,閻柔也不再遲疑,猛地催動戰馬,三百邊軍將士也都催動戰馬,轟然間朝人頭衝去,顏良雖然猛,手中大刀揮舞,便已經斬了幾個,但是顏良一動手,邊軍也不是吃素的,弩箭便射了過來,一片弩箭,顏良如何躲得開,要不是有人頭當着一部分,只怕顏良此時都要成刺蝟,饒是如此,雖然擋住了大半的箭矢,但是還有幾隻射在了顏良的身上,一時間鮮血飛濺,顏良傷的不輕。
眼見撕破了臉,而且閻柔也找到了好的理由,是顏良不守規矩的,那也怪不得自己,眼中殺機直冒,便領軍朝顏良殺去,想要將顏良擊殺於此,而此時這邊情況突變,韓營子也按耐不住,便領着人馬衝了過來。
本以爲頃刻間就能殺死顏良的,卻不想顏良武藝乃至於斯,被數十人圍住,還受了箭傷,卻還能揮舞着大刀,斬殺了好幾個人,一時間根本不能奈何顏良,只是微微一頓,韓營子已經迫近,閻柔知道不能迫得太緊,不然被韓營子纏住的話,那可就要糟了,心中一動,只是一揮令旗,隨即搶了一顆人頭,便飛馬而去。
閻柔一動,邊軍將士也都有樣學樣,只是搶了人頭就走,不過卻也有等不到拿人頭的,就被韓營子逼上來,無可奈何地就只能撤走了,不過卻帶走了近半的人頭,剩下的人頭也滾得到處都是,有的更被戰馬踩得爛了,一時間那場面大亂。
雖然顏良有心擊殺閻柔,可惜被亂軍圍住,又受了重傷,卻那裡能夠擊殺閻柔,眼睜睜的看着閻柔帶着人馬撤走了,還帶走了人頭,可惜韓營子所部卻也是步卒,想要在追卻又趕不及,眼睜睜就看着閻柔遠去,不過顏良顧不得其他,只是朝韓營子吼了一聲:“愣着幹嘛,還不快將人頭撿起來——”
韓營子不敢爭辯,便催促着手下將人頭收集起來,只恨的顏良不由得嘆了口氣,一時間疲憊起來,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摸樣看得嚇人,韓營子趕忙上前扶住顏良:“將軍,不如先回城再說吧。”
顏良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雖然只是片刻,身上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大半,感覺有些迷糊,只是任由韓營子扶着回了城。
再說郭圖早在城門口接應,見顏良傷的不輕,便讓郎中給顏良治傷去了,自己卻吩咐韓營子將人頭擺在一起,然後挨個辨認,一直折騰到了半夜,卻到底沒有找到袁紹的人頭,還是無法確定袁紹的生死,畢竟邊軍帶走了半數,還有被踩壞的,現在也只能憑着邊軍的說辭,袁紹有可能是真的死了,畢竟自己帶回來的這些人頭,卻都是已經證明,這些都是袁紹的親兵,算算人數,也幾乎已經是全部了,最少知道那一戰相當慘烈,袁紹於他的親兵應該是全都戰死了,可惜也沒有見到文丑的人頭。
不過心中還抱着萬一的希望,可是郭圖也知道希望渺茫,親兵全部戰死,袁紹還能好到哪裡去,郭圖心中暗自推演當時的情況,卻只有被圍在一個特定的地方,纔有可能將親兵全都殺絕,雖然不中卻不遠矣,只怕換做誰也會如此想的。
二百多人頭擺在那裡,而且很多兵卒都認得出那是袁紹的親兵,一時間袁紹的死信竟然傳遍了廣昌城,消息根本隱瞞不住,這消息一傳開,冀州軍人心浮動,在沒有一戰之心,即便是郭圖下令盯緊了兵卒們,但是卻還是無法控制已經失去了信心的冀州軍,城中四下都在議論着袁紹之死,彷彿袁紹再沒有活的希望,而且並沒有人懷疑真假,那二百多人頭可都是袁紹的親兵的,邊軍想作假也假不了的,不然哪有那麼剛剛正好帶走的都是假的,真相永遠抵擋不住流言。
郭圖有些心亂,城中也沒有一個能商量的人,如今袁紹生死不知,但是郭圖再不願意相信,其實心裡面也開始懷疑袁紹已經死亡了,如此的話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回去扶植袁譚,郭圖有些不太願意,郭圖真正看重的是還沒有成年的袁尚,只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回去魏郡的路顯然被堵住了,這時候郭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不善武功,至於顏良,郭圖並不是小瞧他,那就是一個莽夫,有勇力,但是卻無法獨自領軍,最多衝鋒陷陣而已,自己不能依靠他,再說就是等自己回去,到時候袁譚只怕也已經即位了,自己也少了擁立之功,何況袁譚並不喜自己。
但是如果自己如今投降邊軍,邊軍士氣更盛,程東文武兼備,郭圖並不敢小瞧程東,自己如今的進退兩難不正是程東給的嗎,如果領兩萬大軍投降,程東必然重視,但是郭圖又不願意投降,程東畢竟還只是一個小諸侯。
一時間心裡亂糟糟的,呆在房間裡卻是無法成眠,卻不想正胡思亂想着,卻有親兵匆匆進來:“大人,不好了,有兵卒打開城門逃走了,呂將軍已經令人去鎮守城門了,不過此時城中的弟兄們人心浮動——”
呂將軍就是呂威璜,與郭圖相善,這一次做的也只很到位,只是郭圖沒有時間誇獎他,軍心渙散這下子麻煩了,一旦兵卒們沒有了信心,一旦發生潰逃的跡象,那麼很有可能會引起大規模的潰逃,人都是從衆的,而且情緒這東西會影響很廣,如果不盡快控制的話,很可能廣昌就要守不住了,到時候自己手中連籌碼也沒有,只是呆了一會,郭圖咬了咬牙:“走,隨我去看看——”
郭圖出了縣衙,便直奔大營而去,還沒有走到縣衙,遠遠地就看見幾名兵卒鬼鬼祟祟的朝這邊過來,遠遠地看見郭圖走來,好像發現了郭圖的身份,竟然一鬨而散,全都竄進了小衚衕,看來這些也是想要逃遁的兵卒,看到這一幕,郭圖心中又驚又怒,卻擺了擺手,並沒有讓親兵去追那些兵卒,反而加快朝大營而去。
此時的大營之中,徹底的已經亂了,顏良傷重,不能出來鎮壓,呂曠等人也壓不住,再說呂曠等人本身也是心神不寧,雖然纔有兵卒逃遁,卻也有幾十個逃走了,誠然幾十人不會影響什麼,但是對於本就低迷的士氣就更糟了,現在只怕出城一戰的可能性都沒有,只怕還不等一戰就會一鬨而散了,郭圖來的時候,大營的守衛臉招呼都沒有打,只是看了看郭圖卻沒有什麼反應,軍心如此,郭圖連呵斥的念頭都沒有了。
卻說營中亂糟糟的,即便是郭圖不用仔細的去聽,也能聽見有人私下裡議論着:“現在州牧已經死了,咱們被困在了廣昌,公孫瓚和邊軍又在攻打冀州,咱們呆在這裡早晚也是死路一條,你們說以後要怎麼辦呀?”
怎麼辦?郭圖都沒有心情去理睬他們,如果只是幾個人這樣說這樣想,郭圖絕對會下令砍殺了這些人,但是營中已經全都被傳染了,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的,自己若是在殺人,不但起不到效果,還有可能刺激到這些兵卒,現在必須讓那些將領出面,對於這些兵卒那些將領顯然比自己有用。
有一件事郭圖始終想不明白,從袁紹的消息傳來,到現在也不過大半天的時間,軍營之中乃至於城中百姓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怎麼會有人開始逃遁了,怎麼會糜爛於廝,這讓郭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推動,只是想要查明這種事,卻還是需要先穩住軍心再說。
郭圖猜的並不錯,要說袁軍這麼快就亂了,的確是有人在背後裡推動,這些人正是程北的暗間,早有消息傳來,那些被程北收攏的人,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一個小小的廣昌城就有二十多人,這二十多人可能做別的不行,但是放放謠言或者是找一些心智不堅的兵卒也還是可以的,在他們刻意爲之的前提下,一些兵卒便被收買了,當然他們也不是讓那些兵卒做什麼,只是打聽一下消息而已,當然如今夜,在那些案件的幫助下,已經有幾十人逃走了,其中當然就有那些被收買的人,他們拿着錢回家了,有他們帶頭,總有跟着逃遁的,否則沒有人相助,想要逃走可不容易,畢竟集體逃走需要串聯,他們沒有時間,但是暗間卻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早在袁紹來之前,這裡就已經有了不少的暗間,本來是爲了奪取廣昌而來的,結果袁紹大軍趕到,這些人就改變了計劃,程東的命令傳來,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再加上袁紹的死訊對兵卒們衝擊真的挺大的,如此一來,這計劃實行的就很順利了,有些兵卒就想逃走,事情就這樣成功了。
暗間的活動很隱秘,郭圖只是懷疑,想要查探卻還是早了點,況且郭圖要做的就是穩住軍心,還沒有精力來找他們,但是暗間的活動卻還沒有停止,套住的兵卒影響着其餘的人,不用暗間再有動作,袁軍也開始有人逃走,局面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