ωwш _ттκan _Сo “農商並重.....這便是我河西的出路和發展之道嗎?”霍光聽完呂術的一番長篇大論,心中久久的起伏不定。可以說呂術不僅爲他找到了打開河西局面的突破口,還爲未來河西發展定下了基調。
“哈哈.......吾有呂術,可頂十個桑弘羊!”霍光心情大好,不禁發出了爽朗的大笑聲。而他對呂術更是有了全新的認識,其評價之高讓帳中諸人紛紛側目。
這個時代乃至未來千年,農業一直都是整個國家的根本,而桑弘羊早在兩年前就提出了商業立國的理論。當時連皇帝都覺得是個異想天開的計劃,其中有很大的侷限性,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現在呂術卻提出了農商並重的想法,配合河西特殊的地理位置,這就靠譜多了。
單從可行性和實用性而言,霍光覺得呂術比桑弘羊更具眼光。其實仔細一想兩者之間的不同又絕非偶然,桑弘羊只是商人出身,後來的一些理論也都來自早年從商的經驗,但是呂術不同。呂術是真正的起於微末,就拿這次河西之行,他雖然已經是天下最富有的商人,又貴爲萬貫侯,但是一路走來他依舊親身實地考察,深入牧場河流大澤之中,兩者差距自然一目瞭然。
“爲主上分憂,乃術之本份!”呂術對着霍光恭敬的一拜。口中卻不是再稱大都督,而是主上了。
帳中其他河西高層都微微一驚,他們看向呂術的目光有好奇也有敬佩。衆人心中不禁猜測,恐怕這個萬貫侯與霍光的關係,絕不止表面傳言的那般簡單。主上乃是臣子對君主的稱呼,也就是說在呂術眼中只有霍光,而沒有大漢皇帝。
霍光對呂術突然這樣稱呼自己沒有絲毫責怪,反而在這個時候仔細的從帳中每一個人的臉上瞟過。目前帳中除了霍光呂術,便只有東方朔、杜延年、李陵、上官桀、趙破奴、復陸支六人。
六人神色各有不一,東方朔與杜延年先是神色微變,不過只是剎那便也釋然。李陵愣了一下也一切如常,倒是上官桀一直都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至於趙破奴和復陸支神色驚訝之餘又有些掙扎。
“既然基調定下了,那麼咱們今後就按這個路子走。明日便去敦煌以西選址建造關隘。”霍光一手按在沙盤上,定下了最後的基調,這將是未來數年河西之地的發展方向。
敦煌城外,如今已經一片繁忙。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有大量的工匠被重金誘惑到了這裡,而優厚的工價也使得一些西域流民來到了敦煌,投身進了建設敦煌的熱潮中。
至於改造三大綠洲的進程如今還沒有正式開始,因爲那將是一個曠古爍今的巨大工程,以如今河西的經濟還不足以同時支撐兩項龐大的工程。
“老師,兩座關隘共計七萬民夫,如今工期已經逾半,兩座關隘的名字還沒有定下,東方先生請示老師儘早定下關名。”敦煌城外的河西軍大營中,趙陰華拿着一張信箋向霍光詢問道。
如今霍光手下的重要部屬都已經派了出去,東方朔與李陵負責敦煌西北的關隘修築,杜延年與上官桀負責主持西南的關隘修建。而呂術依舊在三大綠洲帶着大量的人手丈量土地和推演改造計劃。
“西北關隘便取玉門之名吧.......西南可稱陽關。另外傳我諭令,擢升高不識爲護商都尉,負責進入河西商旅的沿途安全。”霍光很隨意的說出兩個名字,而後又宣佈了一條任命。
高不識最終還是沒有讓霍光失望,在三月之期將滿的時候,帶着四千多人來到了河西軍大營覆命。霍光給了他三千人,他帶回來的時候卻是四千多人,他不僅剿滅了河西走廊的馬匪,更將其中一些招降,倒是憑空爲霍光添了一千多精銳騎兵。
霍光當即便將這四千多人劃歸高不識麾下,讓他成立了一個新的校尉衙門,只要通過河西的商隊,都可以出錢申請高不識麾下軍隊護送。當時霍光就將蕩匪校尉改爲了護商校尉,而今幾月過去,高不識終於從校尉變成了都尉。
“你覺得月牙泉這個地方如何?”突然霍光看向趙陰華隨意的問了一句。
在距離敦煌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有一片沙丘,而沙丘之側地下一股暗泉向外噴涌,竟然形成了一處方圓數裡的沙漠湖泊,胡泊呈半圓形,形式月牙便有了月牙泉之名。這裡不僅形成了獨有的小氣候,甚至湖畔綠樹成蔭,其中還有柳樹等本不該出現在沙漠中的植物。早在霍光等人到達敦煌前,這裡已經是一個名氣不小的景觀了。
“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學生閒暇時也去過幾次,有些時候甚至讓學生恍惚間有種置身江南的感覺。”趙陰華想了一下說道,月牙泉她確實經常去,她口中的江南在這個時期就是指江水以南,也就是東南九郡的部分地區,那片他曾經的古國故土。
霍光看着趙陰華,微微的搖了搖頭,對於這個曾經總愛和自己擡槓的倔強少女,他現在已然將她看作自己的學生。當年故園贈劍之時,其實霍光已經將那三十六位學生視作了弟子。
“爲師打算在月牙泉修建大都督府,同時河西軍的永久大營也選在那裡。”霍光直接說出計劃來,來到河西近一年時間,霍光終於決定修建大都督府了。
“不錯啊,那裡風景宜人,修建府衙宅院住着倒是蠻不錯的。”趙陰華也是一個會享受的人,對霍光的這個決定連忙表示認同。
當霍光進入河西已經快一年,整個河西也開始慢慢的朝着霍光預定的方向發展的時候。長安城中一如既往的繁華,但自李妍等人從平陽返回後,安陽侯府便閉門謝客了,除了甄有財這個大總管時而露面外,其她人彷彿消失了一般。
似乎整個長安城都將安陽侯府遺忘的時候,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出安陽侯府,馬車之上一位身着淡綠長裙,如雲中仙子一般美麗的女子,在侯府數十位披甲執銳的衛士護衛下大搖大擺的出了長安城。
“那女的是什麼人?長得可真漂亮啊......這陣仗該不會是哪位公主出行吧?”這樣的的儀仗自然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一些人被馬車上絕美的女子容顏所吸引,一些人被那龐大的護衛隊伍所吸引,紛紛開始了猜測和議論。
“那位可不是什麼公主,而是大都督最疼愛的妹妹,就是那個多智如妖的......”有人認出了安陽侯府的徽記,也猜到了馬車上霍棠的身份。
“大都督?哪個大都督?”有人似乎對朝中之事不甚瞭解,便一臉疑惑的問道。
“還能是哪個大都督?咱大漢也就那麼一位大都督啊!自然是安陽侯.....霍大都督了!”看熱鬧的羣衆裡自然是有人提問有人作答。霍光就任大都督後一直沒有什麼大的建樹,甚至許多人都忘了他這個西域大都督,不過一提到安陽侯這個封號,所有人又會不由得想起幾年前哪個橫空出世,橫掃天下異族的少年侯爺。
據說今日是這位棠小姐應了江都公主劉細君和皇長孫劉進所邀,前往翠華山遊玩的。
世人不知道這些皇室貴胄和頂級權貴是怎麼遊玩的,不過當安陽侯府棠小姐的儀仗再次返回長安的時候,一個頗爲有趣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小範圍內被人們所知曉。
據說這位棠小姐在返回長安的時候,路邊偶然遇到一個棄嬰男孩,出於好奇霍棠看了一眼這棄嬰,卻就是這一眼讓這位眼高於頂的如妖女子看中了這個棄嬰,直接命人將這孩子帶回了侯府。
侯府後院一片忙碌,不僅霍棠對這個小孩頗爲喜愛,就連安陽侯的正室夫人也對這孩子極爲重視。一介棄嬰卻在偶然之下,成爲了侯府的養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待這孩子滿月之時,一則更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霍棠竟然將這個棄嬰收爲了養子,而霍棠之名再次成爲長安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一個尚未出嫁的少女,卻已經有了養子做了母親!
沒有理會外面的流言蜚語,霍棠坐在搖籃邊,一臉滿足的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嬰兒。
“安兒......以後你就是我霍棠的兒子了......不知你那父親看到我們母子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哈哈.....姓霍又如何?你的嫡長子終究要叫我一聲母親.....”霍棠給這個孩子取名霍安,她低着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此刻的霍棠一臉沉醉,眼神之中流露出那種只會在與霍光單獨相處時,纔會流露出的偏執與迷戀!
月牙泉如今僅僅只是大都督府的內宅後院。一座比敦煌城還要大數倍的巨大府邸出現在敦煌城二十里外,而河西軍的永久軍營距離大都督府不過二三裡,兩者連亙如一隻巨獸蟄伏在這茫茫沙丘之中。
“恭迎大都督回府......”西域大都督府外,霍光帶着數十騎飛馳而來,當到達府衙外時,那守衛府衙的數十兵卒齊齊單膝跪拜。而後霍光與身後一衆部屬翻身下馬,大步走入府衙。
霍光高居主位,而後東方朔、杜延年、呂術等人依次列席右側,而趙破奴、上官桀、李陵等人列席左側。今日玉門關和陽關同時建成,霍光正是帶着這些河西的全部要員從玉門關陽關返回。
“如今兩關已經建成,有一件事咱們也該開始做了。”霍光看着滿堂文武,雖然人還是那些人,但經過這一年磨合,這些人與他早已鐵板一塊,如今看上去也已經初具氣象了。
“主上說的對,是時候徵收關稅了!”霍光的話剛落下,呂術便笑着說道。
不久前河西高層就都已經知道了霍光修建兩處關隘的目的,其實一是做經略西域的前哨和屏障,二來是爲了徵收過往關稅,而後以關稅來改造河西三大綠洲。
“只是這稅率如何還得細細思量啊。”杜延年接着說道。西域大都督府擁有頒佈法令的特權,在玉門關陽關征收關稅也合法合理。
“至少十稅一。”不待衆人繼續討論,霍光直接拋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霍光這一句十稅一,卻讓滿堂文武幾乎都眉頭一皺。因爲這個稅率在此時實在有些太高了,西漢農業稅一直在十五稅一到三十稅一之間波動,而商業稅不過在五十稅一左右,即便桑弘羊以均輸平準來抑制商人都沒有采取增加稅率。可見這個時代並不是一個重稅的時代,這也是爲什麼西漢商業如此發達的一個重要原因。
既然霍光定下了農商並重的河西政策,爲何又突然徵收如此重的關稅?這讓東方朔等人都很是不解。
“十稅一併無不可,以屬下看來,就算十稅二也行啊!”就在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河西高層中在經濟與商業上最有發言權的呂術卻突然開口了,他不僅贊成霍光的重稅政策,甚至還覺得霍光的稅率不夠重。
看着衆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呂術便接着說道:“這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待實行起來之後,諸位一觀後效便會慢慢明白了。”
呂術賣了一個關子,他與霍光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彷彿在他們二人眼中,那陽關與玉門關就是兩座無盡的金山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