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從來沒想過，同樣一招劍技，換兩個人使出的效果會天差地別。
遊戲裡，同樣一招技能，或許因爲技能等級不同，釋放特效會有一些細微區別，可也斷然不會讓人有LV1和LV10是兩個技能的感官錯覺。
可現在，瞎眼老頭立刻就顛覆了他的認知。
“借劍一用。”
話音剛落，
雷蒙就覺得腰間劍鞘一輕。
人影掠過，微風拂面，然後視野中暴起了一道閃瞎人眼的流犁雷光。
“奧義·雷蛇！”
同樣是這一招。
雷蒙看到這道熟悉的雷光閃過的時候，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沒這麼誇張吧...”
之前吉本使用出來這一招的時候，雷蒙心頭嘆了一句“厲害”。可換做這瞎子老頭使出來的時候，他心頭震驚的唯有“臥槽”二字。
遊戲裡他不是沒見過這一招奧義滿級的效果，可也絕對達不到眼前的這種誇張的程度。
吉本之前那一劍，雷光寬二指，堪堪入目。
可這瞎眼老頭一劍出，宛如平地驚雷起...整個身子都化作了一股水缸口般大小的雷電洪流，牽引着鋒銳劍氣，摧枯拉朽般掠過了直線上的所有目標。
衆人之覺得眼前耀眼雷光閃了一瞬，再一定睛，雷光波及之處，堅石盡裂，猶如被巨力碾壓成粉了粉末。
雷蒙運極了目力，也堪堪只看到了一道虛影閃過。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瞎眼老頭就已經穩穩地停在了那四人中間，風輕雲淡。
他反手持着彌虎，緩緩站直了身子，前一瞬還霸道無匹的強者氣息盡數收斂，轉眼又變成了那個毫不起眼的垂暮老者。
而老者身旁的那四個人表情都定格在了那裡，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甚至他們手還保持着要抽出兵器的進攻姿態。
烏迪爾還有一口生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眸中閃動滿眼難以置信的神采。血液正從石化鎧甲上慢慢溢出，顯然堅不可摧的鎧甲已經被利器穿透。皮膚上凝聚的石層也因爲了沒了真氣控制，正大塊大塊的掉落。
他想不通，
自己能硬抗火炮的石化之軀，爲什麼會被一把破劍穿透？
......
看到那個魁梧的石化巨人轟然倒下，
雷蒙皺眉一瞬，露出一絲不解。
“遊戲裡輕劍對斬重甲流超凡者的劣勢很大，而且彌虎這種初級輕劍，破甲能力不強，換我去砍...估計那個烏迪爾站着不動，我都拿他沒法辦。”
就剛纔老頭使出的那一招劍技，玄奧技法極多，也讓他有太多的細節沒看懂。
除了劍氣，雷光中肯定還夾雜着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這和遊戲裡的設定完全不一樣。
這一劍，有某種超脫了裝備屬性之外的特殊傷害加持...
像是“某種劍意”。
......
“好...好厲害...”
“天啊，瞎奴居然會用劍，還是這麼厲害的劍客...恐怕當初的家主都不曾達到這種程度吧。”
“家主曾親身傳授過我劍法，我敢肯定，他使出這‘雷蛇’威能大致也和吉恩師叔相當，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瞎奴前輩剛纔那一招劍意逼人，怕是已入了‘劍豪’之境。”
“...”
強者就會受到尊敬，這是大航海這個實力爲尊的世界的通則。
瞎眼老頭憑一己之力斬殺了五位頂尖高手之後，所有人再看向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沒人敢再有半點輕視，目光中肅然起敬。
巴頓作爲治安總長，他覺得有義務感謝這位強者，便朝着瞎眼老頭開口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那幾個議會元老更是眸子飛轉，起了要拉攏這位超級高手的心思。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瞎眼老者像是對這一切名譽稱讚都漠不關心，緩緩走向了雷蒙。
這時，
“咦...還有一個！”
瞎眼老頭剛想把彌虎歸還，可突然耳蝸微微一動，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他臉上閃過了一抹凝重，這人，比剛纔那五個還要厲害！他也根本沒有絲毫猶豫，試探性地朝着朝着廢墟的方向拔刀一斬。
唰！
那一瞬，一道月牙形的劍氣破空而出，急速朝着廢墟上蹲着的那個人斬去！
“不好，他要殺瑪拉！”
有人也發現了那個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意圖，可這一喊，還是太遲了。
那人根本就是爲了專程來殺瑪拉滅口而來，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得逞。誰都沒發現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眨眼，劍氣已至。
“這老瞎子，感官到是靈敏得很...”
那斗篷人似乎早有防備，輕鬆地避開了這一道劍氣。
“唰！”
劍氣掠過那人身側，揚塵隨風一散。
像是一條無形絲線切割而去，劍氣過處，廢墟上那些殘留的建築眨眼一切兩半，切面光滑。
“好犀利的劍氣！”
斗篷人眸光微微一閃，根本沒有半點念戰的意思，蹬地一躍，就準備逃離。
“想跑？哼...”
瞎眼老者根本沒有半點遲疑，同樣猛地蹬地突進，像是炮彈一般彈射了出去。
“嘭！”
地面被巨力踐踏，石屑爆飛，隨即才聽得一聲悶響。
電光火石之間，
瞎眼老頭眨眼瞬移百尺，直接就和那個正要逃跑的斗篷人撞在了一起。
“斬！”
他也根本沒有留手，直接就是抽刀一招式橫斬，輕鬆地將那斗篷人的身子攔腰斬斷！
幹掉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
所有人眼中剛浮現了一抹喜色，卻瞬間變成了震驚。
不對！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衆人沒看到鮮血橫飛的場景，卻看着老者那一刀像是斬斷一灘黃綠色的鼻涕，轉眼間兩段身體又黏合在了一起。
瞎眼老者雖然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卻清楚感知到手中斬擊觸感不對勁。像是刀刃根本沒有切到實物，就輕鬆地滑過空氣。
不對，這氣味有古怪！
略微灼鼻，像是某種腐蝕性酸液。
他鼻翼微微一張，顯然察覺到了什麼。雖然這傢伙氣息匿藏得很好，可剛纔被斬中的那一瞬，他也意外流出一股非常奇怪的氣息。
“能力者？”
瞎眼老頭臉色微微一變，冷哼一聲。
斗篷人捱了這一刀，根本沒有半點念戰的意思。他借勢一腿蹬在了劍背上，不僅震退了瞎眼老頭，更是猛的一躍數丈，借力朝着向遠處奔逃而去。
“他要逃！”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這斗篷人要逃，可他們也看着無可奈何。那人的速度極快，他們即便想追也根本追不上。
就這時候，
他們看着瞎眼老頭又出招了！
老頭剛纔被猛踢了一腳，剛一落地，便雙手持劍，突然身形急速飛轉，赫然凝聚了一團圓柱風暴。
一時間，廢墟上四周飛沙走石，颳得人滿眼碎沙，睜不開眼。
那呼嘯風聲嗚嗚作響，更隱隱聽着像是寂靜深夜傳來的餓鬼哭嚎。
聽得人頭皮發麻，不覺汗毛倒豎。
“難道...是那招？”
索德羅斯的後人們顯然認出這劍招的來歷，一個個面露了驚色。
可是...
即便是那一招奧義，動靜怎麼會這麼大？
“奧義·夜鬼哭！”
雷蒙瞳孔一縮，自然也認得這一招。
“地獄十二景”中的一招很出名的羣攻奧體技能。持劍者高速持劍飛轉，猶如飛切轉輪，對沿途目標造成密集的切割傷害。
下一瞬，
瞎眼老頭動了！
這劍光風暴化作“毒龍鑽”拔地而起，眨眼破空躍進數十丈，
劍氣越攪越大，最後竟然形成了一道直徑數米的超強迴旋風暴。
那逃跑中的斗篷人還沒來得及躲避，風暴已至...狂暴的劍氣頃刻把他的身軀連帶斗篷都絞殺成了碎片。
不對...沒有血。
那傢伙還沒死！
同樣志在必得的一招，還是落空了。
同樣沒見到血肉橫飛，那人被風暴劍氣擊中的瞬間就化成了一團黃綠色的腐蝕煙霧。
狂風掠過之後，厭惡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這個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雷蒙眼睜睜地看着那斗篷人兩次用這詭異的方式化解了瞎眼老頭的必殺奧義。
換做常人，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可現在，那傢伙明顯就成功逃脫了！
很顯然，他使用的是自然系惡魔果實的“元素化”能力。
“剛纔那個人身上的斗篷和我的揹包裡的‘幽影斗篷’明顯是同款。難不成也是海軍或者CP9的人麼？惡魔果實能力者...恐怕還是一個職位不低的幹部。”
雷蒙望着那黃霧散去的方向，眸中閃過了一抹疑色。
他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那果實的能看着也有點熟悉，能身體霧化，有腐蝕性氣味...似乎是傳說中的“酸酸果實。”
“不對啊...這種能力者沒遊戲裡沒聽說過黑海有出現過。難不成又是無盡之海那邊空降過來的？”
雷蒙沒想去深想這些東西，他看了看那廢墟某處，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念頭已起，他便再也按耐不住。
此刻危機已去，他也沒有半點顧忌，鬼使神差地就挪步到了那廢墟之上。
【叮！發現未知亡魂，是否使用‘亡魂剝離’？】
【是！】
【叮！你從‘傑克’的亡魂種剝離了一段信息，‘那肯定是我畫過的最美的一幅畫’...】
【叮！你從‘露絲’的亡魂種剝離了一段信息，‘那小子似乎對海洋之心比對我的身子更有興趣’...】
【...】
剛纔那一場大戰死了不少人，雷蒙一連剝離了數次，都沒找到想要的那個靈魂。反而還因爲技能使用過度，有種被掏空的虛脫感，一陣恍惚。
突然，
【叮！你從‘瑪拉·克里斯汀’的亡魂種剝離了一段信息，‘我把劍藏在了曾經看見地獄的地方’...】
“找對了！”
雷蒙看着系統提示，心頭一喜。
他之前就發現這個雞肋的“亡魂剝離”技能除了能剝離“神之力”，似乎沒有什麼大用。
可他多次嘗試後，也發現了一個規律。
這個LV1技能雖然不能暫時不能剝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卻有極高的機率會剝離出來死者臨死時心頭最後的執念。
剛纔那斗篷人殺瑪拉滅口，很顯然就是不想她把阿芙拉的遺言外泄。
這種自私的女人，既有可能臨時都掛念的就是那句“遺言”！
很顯然，看到系統提示的時候，雷蒙就覺得自己得到了一條價值不低的信息。
“這句話...似乎是某個人交代了一個藏劍的地方...”
雷蒙心頭嘀咕了一句。
索德羅斯家族是劍道世家，藏有名劍無數。可值得瑪拉臨時還念念不忘，那劍肯定不是像“霜花”那樣一般的名器。
“看見地獄的地方？”
雷蒙一聽到地獄二字，立刻就想到了索德羅斯的成名絕技“奧義·地獄十二景”。
傳說當年索德羅斯親手打開了地獄之門，看到了地獄的慘烈景觀，這才悟出了“地獄十二景”的絕世劍法。
突然，
他腦中想到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念頭，
這“遺言”不會是索德羅斯本人託付的吧？
想到瑪拉之前提到這遺言的狀態，恐怕還真讓自己猜中了。
“難不成是那柄讓索德羅斯入魔的‘魔劍’？”
想到這裡，他瞳孔微微一顫，有點不敢相信。
可這似乎也只有這樣，
才能解釋得通爲何瑪拉會冒那麼大風險獨佔消息。
傳聞索德羅斯能走到劍道巔峰，這柄魔劍功不可沒。得此劍，說不定有機會成爲下一個名滿四海的大劍豪，開創一方流派...
這消息，對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是一個超強的誘惑！
“如果真是索德羅斯托的話...那麼他當初看見地獄的地方，我好像還真知道那麼幾個線索...”
此刻雷蒙有種五百萬彩票在手的感覺，只要去一趟兌獎中心，就能一夜暴富。
前世，遊戲裡玩家們把索德羅斯在黑海的傳承線索挖掘的很透徹。雖然雷蒙現在不確定那遺言中的“地獄”究竟是哪一處，可只要挨個嘗試，應該不難找到線索。
想到這個消息關乎着一柄至少是史詩級裝備的超級武器，雷蒙就忍不住心頭激盪。
可就這時候，
他突然腰間劍鞘一沉，低頭看見彌虎已經歸鞘。
“跟我走吧。”
瞎眼老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沒有理會衆人，徑直朝着廢墟外的街區走去。
雷鳴知道他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收斂了思緒，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
與此同時，數條街區之外的某個陰暗角落。
“劍意通達的劍豪...沒想到索德羅斯那羣傢伙里居然還藏着這種程度高手。之前情報里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梅耶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溢血，露出了慘白的清秀臉龐。
剛纔最後那一劍，即便他藉着惡魔果實霧化身體的能力逃脫了，可被那劍意也傷的不輕。
“當初血骷髏圍攻‘劍堡’，恐怕也是因爲那老瞎子沒有出手這才得逞。否則，有這種‘劍意通達’的高手，血骷髏即便能拿下，也要付出極大代價。欸...階位差距還是很明顯，看樣子必須儘快進階序列6了...”
毒殺阿芙拉是梅耶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計劃，昨晚只是恰逢其會。
鄧恩那隊姦夫壬婦選擇的幽會地點是在十五區的一個人員層次混雜的公寓區，那裡是低等貴族的聚集區，不容易碰到熟人。
也偏偏阿芙拉獨自跑到那裡這種容易被暗殺的地方，纔給了劇毒術士洛基下手的機會。本來在阿芙拉交代遺言後，瑪拉這個舅母就應該陪她一起死。
可梅耶當時想着如果再多殺一人，動機就會暴露得很明顯。
索性他就將計就計，留了她一條命，想看一出好戲。
他想着索德羅斯的後人即便的道這消息也絕對不會外泄，到時候事態平息後，再隨便找個機會把索德羅斯的這些人全部都滅口就行了。
卻沒想到，
好戲沒看到，
半路殺出個這麼棘手的瞎眼老頭，
還差點壞了他的計劃。
“這樣也好，雖然有點小損失，但至少也知道了菲利普領還藏有這麼一個劍道強者。”
梅耶想到這裡，眸光又恢復了平靜。
他整理好裝束，面色如常地混入了大街上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