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本來沒準備理會這些傢伙，可似乎人家沒打算放過他。
不用看系統提示，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傢伙對自己起了殺心。
而且，不止這山羊鬍男子，周圍還有他的好幾個同夥。
【敵意感知】和【感炁】兩個技能升到滿級LV13之後，就融合成了那個傳說中的感知神技【見聞色霸氣】。
雷蒙也終於能體會當初瞎眼老頭感官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
惡意有若黑夜中的明燈，讓人無法忽視。
系統更是判定這傢伙此刻不僅僅是想，而是確定準備幹掉自己了。
嚕嚕這二愣子還是根本沒不懂狀況，一臉刨根問底地樣子，“對啊，船長，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唄？”
“這個嘛...”
雷蒙聽到這傢伙自報家門，也知道了他們的底細。
黑蛇傭兵團在棕熊領臭名昭著的流氓團伙，本地人都知道這夥人，說是傭兵團，其實根本就是窮兇極惡的強盜！打家劫舍，坑蒙拐騙，無惡不作。
這山羊鬍顯然也知道來了個懂行的，他這話的威脅意味很明顯了。在他想來，若是這個傢伙是本地人，聽到“黑蛇”的名頭自然知道退避三分，若還不識趣，也不怪不得他下狠手。如果是別的領地來的外地人，那就跟不需要顧忌了，直接幹掉就是了。何況，難得遇到這麼一頭肥羊。
【叮！感受到敵意目標，主觀意識辨別中...確認93%殺意執行機率。】
“嘖嘖...還起了殺心了啊？也好，我再幫你們下下決心。”
雷蒙挑了挑眉頭，心中嘀咕了一句。
然後，他就直接說道：“我知道有做舊種技術叫‘種鏽’...用富含酸、鹼、鹽的鳥糞摻和金屬粉塗抹到仿品表面，然後再埋到土裡來長出僞鏽。尼克斯文明的銅器會生鏽，但因爲其尖端的鍍膜技術，地底埋藏幾千年後紋路依舊會很清晰。眼前這件銅壺嘛，紋路太模糊了...”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直說這東西就是做舊的假貨。
嚕嚕雖然不經世事，可智商卻極高。他反應了過來，瞬間就想通了造假原理，恍然大悟道：“哦！這鏽跡是造假弄出來的啊？！”
這貨開口，依舊是一句話把天聊死的那種。
“原來如此...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啊。”
“怪不得...我說尼格爾火山的遺蹟都挖掘兩年了，怎麼還有這麼多文物出土。”
“原來這傢伙是賣假貨的騙子啊...”
圍觀人羣頓時鬨鬧了起來，紛紛對着山羊鬍指指點點。
山羊鬍還不死心，眼中殺機一閃而沒，硬着頭皮怒喝一聲，“你...你休要胡說！”
反正仇已經結下，也不在乎多說幾句。
“還有啊...你們作假的時候也走走心，大概也看看這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再刻上去啊。銅壺上刻着的幾個詞分別是‘卑鄙’、‘愚蠢’、‘神靈’...”
雷蒙冷笑一聲，不懷好意道：“那個...你家祭神敢這麼刻字？”
這種拙劣的拼湊，一看就是不懂裝懂，隨便找了幾個不認識的尼克斯文字刻上去。
“哼？”
山羊鬍聽到這話，不怒反喜，冷哼一聲。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是假貨，作假手法也和剛纔說的一般無二。可他明顯不信眼前這年輕人會認識尼克斯文。或者說，黑海都沒聽說過誰真懂這古代文字！
他便抓住了這點“破綻”，嘲諷道：“喲，你還認識尼克斯文字啊？請問，您是哪兒來的大師？”
這話一說，他的同夥們也跟着紛紛附和。
“這年輕人，牛皮吹太大吧。尼克斯文可是早就失傳了，天瀾王都的博學家們也不見得能都認識這幾個詞...”
“是啊！我那侄女就是研究尼克斯古文字的，她的老師就是王都皇家圖書館的【大博學家】阿狄森大師...她說黑海根本沒有人能通識尼克斯古語，畢竟是斷代文明，真懂行的文字學專家能推理出幾個殘字的大概含義就不錯了，哪裡可能一口咬定這上面就是刻的哪幾個字...這年輕人也太無知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爲了出風頭，還真是不要命了...”
“...”
也有人默默的搖頭，細聲嘆息。
“哎...無論如何，這兩個外地人得罪了黑蛇傭兵團，完蛋了。”
這一說，圍觀人羣立刻就少了很多。本地人都聽說過黑蛇傭兵團的惡名，沒人想觸這個黴頭。
而且，那些冒險者也同樣沒了什麼興趣，先前還聽得那作假手段分析得頭頭是道。可現在看來嘛，這年輕人張口就說懂尼克斯古文的意思...呵呵，很顯然是胡謅之言了。自然，前言也不能信了。
沒人留意到，人羣中的一個胖子看到這一幕，眼中卻閃過了一抹異色。
這時候，
山羊鬍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又道：“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仇恨也拉到位了，這貨的殺意已經100%了。
雷蒙打算多費口舌，他也沒再理會山羊鬍，拉着嚕嚕直接就鑽出了人羣。
“喲呵，還跑了...”
山羊鬍眸子一轉，朝着同夥們投去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
二人就這麼悠閒地走在大街上，
嚕嚕自然也發現了有人跟蹤，嘀咕道：“雷蒙船長啊，後面那幾個傢伙好熱情啊，咱們都走了這麼遠了，他們還跟來，是還想賣咱東西麼？如果是真的古物我還想研究研究，假貨我可沒什麼興趣...”
雷蒙哭笑不得，道：“熱情個屁啊...人家是來殺人劫道的。”
“啊？...”
嚕嚕聽到這話，只意外了一瞬。也沒瞧出他臉上有半點擔心，只撓了撓大腦袋，又道：“我說怎麼剛纔聽到你說了那些話後，那傢伙就眼神就變得怪怪的。我還以爲我感覺錯了...可是，他們爲什麼要殺我們啊？”
“...”
雷蒙神情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麼給他解釋。你這從頭到腳都透露着“肥羊”二字，就差沒寫張紙條貼腦袋上，人家不殺你殺誰？
“大概...是嫉妒船長我的英俊吧。”
“你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聽懂了...可我覺得你還表達了什麼我沒理解的深層含義。”
嚕嚕委屈的小眼神盯着雷蒙，“你是不是又取笑我了？”
“...”
身後那幾人跟的越來越近，
雷蒙想了想，告誡道：“嚕嚕，一會你別出手。你的招式辨識度太高，雖然這黑海偏遠，可保不準有什麼世界總府的諜組織眼線，被發現了會很麻煩。”
“知道了。”
嚕嚕擡了擡眉頭，嘀咕道：“那你快點解決咯，我還要找地方做實驗呢。”
“嗯。有個序列7的傢伙，大概會稍微有點麻煩...”
雷蒙點了點頭，看了看街邊的一條小黑巷子，說道：“大街上他們不敢動手，那我們就走這邊吧。”
......
“老鼠，你說那傢伙真的是頭肥羊？那帶斗篷的傢伙看起來傻乎乎的，倒是可能是貴族。可另外那個衣服都舊成那樣了，怕不是什麼落魄的下等貴族吧？”
“肯定是肥羊！剛纔我報出的那些價都不低，那傢伙根本眼睛都沒帶眨一下的，還打算買下來。估計是哪個富商家的傻兒子偷偷出來玩...至於那劍客，大概是落魄騎士之類的保鏢吧。”
“你們小心點，我總覺得個劍客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
“呵呵，你看他那柄鐵劍手柄都包漿發亮了，一看就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這種窮鬼劍客用得着這麼小心？”
“對啊，何況老大還在這裡，他可是序列7的頂尖高手，還怕人跑了不成？”
“哎喲，他們居然走暗巷裡去了，哈哈...正和我意。”
“走，快追上去。”
黑蛇僱傭的五人興高采烈地追入了暗巷。
一分鐘後，
雷蒙和嚕嚕完好無損地走出了暗巷。
“黑色僱傭兵的團長，序列7【鐵臂拋錨者】也就這個水平了啊？我記得遊戲裡這個小BOSS好像挺難推的啊...”
兩年沒和活人交過手，本來雷蒙還有幾分小期待。
可沒想到，這纔剛出了一刀，突然就索然無味了。
難不成...是我技能全滿級纔出新手村，有點太過了？
......
嚕嚕沒興趣陪他去逛什麼火山島，他只想宅在屋裡搞實驗。
雷蒙想着這一去一回，大概會耽擱幾天，就花了一筆高價在棕熊領的貴族區的飯店租了一間大套房。
雖然貴了點，可好在安全能得到保障，也不會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打擾。
入夜，
雷蒙拋棄了搞研究走火入魔的死宅嚕嚕，獨自出了門。
“紅龍酒館”是棕熊領最出名的酒館，以那頭惡龍命名。
惡龍死後，這間酒館的生意也越發火爆。
這裡的女郎和美酒在這片海域都是出了名的優質，只要肯花錢，你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服務。
當然，這間酒館和當初菲利普領的白鯊酒館相同，是喬裝海盜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也是棕熊領最複雜的地下消息交易場所。
雷蒙來這裡不是找樂子，而是想知道想打聽安娜的消息。
時間還早，酒館的人並不算多。
“一紮朗姆酒。”
雷蒙在酒館的吧檯尋了個空曠的位置坐下，便朝着酒保喊了一句，然後又隨手彈出去了一枚硬幣作爲小費。
大鬍子酒保瞥了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收起了硬幣，從酒桶中灌了一壺棕色液體遞了過來。
雷蒙捏着食指敲了敲櫃檯，直接說道：“我要打聽‘金牙海賊團’的消息，越詳細越好。”
酒保看了那手勢一眼，說道：“如果是金牙的事兒，不用找別人了，我就能給你說得足夠詳細。”
雷蒙拿出了一摞金幣放在吧檯上，懶洋洋地說道：“我要最詳細，最新的。”
酒保說道：“兩年前，金牙海賊團被天瀾皇家海軍圍剿，徹底覆滅。聽說是出了內奸，金牙斷了一條手臂活了下來...”
顯然，這都是些爛大街的消息。
聽到這裡，雷蒙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他又拿出了兩枚銀幣，說道：“你剛纔說的只值一枚銀幣，而我有兩枚。”
這句話外人聽起來莫名其妙，卻是一句暗語。
這酒保是天瀾王室的諜報人員。
這是一個單線諜報人員，無論是誰說出這句接頭的暗語，他都會透露相關的重要消息。
酒保面色微微一變，似乎知道眼前應該是來了一個懂行而主兒，沉吟了半晌，這才又道：“今晚午夜，金牙的一個手下在酒館三樓約了一個人見面。那人的身份沒消息透露出來，不過我猜測應該是王都某個重要的實權人物。”
“好，這些是你的了。”
雷蒙始終一臉平靜，把那一摞金幣推了過去。
他沒再和酒保搭話，自顧自開始喝起酒來，
他準備再這裡等到午夜。
......
夜幕越來越深，酒館涌入的人越來越多。
不僅僅衣着華麗的貴族男女，還有很多看上去實力不弱的冒險者。
酒館的音樂很躁動，重金屬風格的轟鳴聲聽震得人血脈澎湃。木桶杯中的朗姆酒也隨着這躁動音波砰砰跳躍，漣漪不絕。
雷蒙不時抿上一口，然後眯着眼，看着眼前這燈紅酒綠的奢靡場景。七彩燈光閃爍在昏暗的舞池中，那些躁動的男女瘋狂地搖頭扭身...衣着暴露的高挑女郎們，不時過來摩挲挑逗...
他覺得自己，好像對這種紙醉金迷的場景失去了興趣。
嗯，真的沒了半點興趣。
大概覺得，還不如練練劍來的舒坦。
他不知道，這兩年的磨礪，讓他的心態已經有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
兩年了啊...
安娜，你到底還活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