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雷蒙並沒有立刻行動,他瞥了一眼朱蒂的狀態,放在劍柄上的手也緩緩鬆了鬆。
因爲他看到朱蒂獲勝後,體內的‘炁’並沒有蟄伏起來,反而像是毒蛇即將攻擊獵物一般蓄勢待發。
可是,對手已死,她爲何還要蓄氣?
顯然,這一刻她才真的準備出殺招了。
......
角鬥勝負已經,
“十九號,勝!”
主持人打開八角籠的門,鑽進角鬥場中準備宣佈結果。
可就這時候,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衆人只聽見一串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定睛一瞧,獲勝的十九號角鬥奴隸竟然像是獵豹一樣突然竄出了鐵籠,直直衝着觀衆席奔襲了過去!
難道這個奴隸想逃?
這是所有人腦中的第一個念頭。
沒人驚慌失措,也沒人驚呼亂叫。他們看到這一幕,臉上只有看熱鬧的冷漠和眼裡濃濃的嘲諷。
呵呵,又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奴隸!
這裡是火槍玫瑰酒館,高手雲集,怎麼可能讓一個區區序列8的奴隸給逃了出去?
......
“你究竟想殺誰呢...”
雷蒙瞧到朱蒂突然暴起,一臉意料之中的淡定。他從她眼中沒看到任何求生的慾望,反而一臉赴死的決然。
她的炁,涌動的很古怪。
“這便是她苦練的那一手絕殺劍吧...”
他看看這視野中那抹倩影持劍衝向了貴賓臺上的撒皮爾·克萊夫,顯然也明白了什麼。朱蒂使出這一招絕技,大概是想搏命殺掉那個人。
這時候,殺氣已經泵發了出來,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
原來那個女劍客不是要逃,而是要殺人。
“護衛!小心她要刺殺伯爵大人!”
“快,快攔住她!”
“...”
而另一方面,
看臺上坐着的撒皮爾看到自己商會的角鬥奴隸衝來,肥臉上沒有半點驚慌的神色,甚至沒打算挪一挪屁股。這麼多年的奴隸生意,如此情況他已經見怪不怪。總有些心懷仇恨的奴隸想要刺殺自己,可惜...太不自量力了。
護衛們反應也是極快,抽出兵器同樣衝了上去。
眼見那道纖弱的倩影即將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撞到護衛堆裡,就這時候,突然聽着一聲空氣爆響。
“咦...這是刺客的‘瞬身術’技能?”
雷蒙瞳孔微微一縮。他眯着眼看着朱蒂面對攔截毫無懼意,突然蹬地,速度瞬間暴漲數倍,宛若瞬移一般突進了數十米。再一定睛,她已經竄出了包圍圈,出現在了撒皮爾伯爵的身前。
“這一招和‘奧義·雷蛇’有些神似了,暴氣突進必殺...這一擊的威能,抵得了序列7超凡者的全力一擊了。”
他看着朱蒂氣息的變化,猜到不知道她可能用了什麼秘法,渾身真氣這一瞬間爆漲了數倍。即便這一招必殺技氣勢不凡,可雷蒙也依舊不看好,微微搖了搖頭,嘀咕道:“可惜如果沒有那個序列6的蓋伊,或許你還真能成功...”
果不然,
下一瞬間,朱蒂這拼死一擊落空了!
同樣是劍客,蓋伊的“花劍流”速度可不比快劍流慢。他冷眼看着襲來的朱蒂,嘴角浮現了一抹嘲諷。
就在長劍即將刺到撒皮爾胸脯的時候,蓋伊動了!
他單手抽出魚骨長劍的,輕鬆挑飛了朱蒂那勢在必得的一劍。隨即他眼中精芒一閃,後退半步蹬地,力由地起。但見魚骨長劍劍勢一回,收劍在腰,略一蓄力,再次向前閃電一刺。
“鏗!”
剎那間,旁人之聽得一聲脆響,就看着還在空中的朱蒂,長劍已經斷成了兩截。
蓋伊眼中露出了輕蔑,“快劍流?不過如是...”
朱蒂只覺得手中一輕,這才意識到手中鋼劍已經斷裂。她臉上的驚恐神情還未完全舒展開來,餘光就又看着那魚骨劍以劍作鞭,重重地一鞭錘在了自己的胸口。
這一鞭威能之恐怖,竟然肉眼可見地壓縮了一團氣勁兒,在魚骨劍觸及朱蒂的的嬌軀的瞬間,那股詭異的勁道猛然炸裂開來。
“嘭!”像是錘擊大鼓,一聲悶響。
那道靚影就像是砸飛的皮球,轟然砸落在地。巨大的後勁還如排山倒海地涌來,帶着她的身子倒飛出去,撞斷了看臺的鋼鐵柵欄,直到卡在牆角這才停了下來。
這蓄謀已久的刺殺,眨眼便被化解。
蓋伊收起了魚骨長劍,沒興趣再去理會一個重傷的刺客。
......
從朱蒂衝出網箱到吐血墜地,不過三兩個呼吸的功夫。
酒館裡的那些酒客們,反應了過來,更是爆發出了一陣比看角鬥比賽更熱烈的議論。
“原來這娘們還藏有這一殺手...要是她剛纔使出來,那個斯巴達怕是一招都熬不過。”
“可惜了...她有這一手,在序列8的角鬥士中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說不定能拿個年度冠軍,重獲自由。非得想不開,要去刺殺撒皮爾伯爵大人...”
“不識時務的奴隸,像條狗一樣活着不好麼,非得作死。”
“話說,蓋伊子爵的劍術也達到爐火純青的氣候了,不愧是狄奧尼索大師的得意弟子。剛纔那以劍斷劍之招,當真無比玄妙。”
“是啊...他怕是這一兩年就要突破序列5了,或許還會成爲天瀾目前年輕的頂級戰力呢。”
“...”
不遠處的巨鯨的小少爺薩力克瞧到這一幕,微微愣了一瞬。
他不忘落井下石,怪笑道:“撒皮爾伯爵,你的人好像不怎麼在聽你話啊?哎喲,可惜了這麼厲害的一個奴隸,換我肯定捨不得殺了,以後能拿來賺大錢的...”
“呵呵...這種貨色我那兒還多的是!”
撒皮爾哪裡不知道這傢伙是在激將。
自己的手下的奴隸當衆鬧出這種刺殺主人的笑話,即便是贏了今晚的比賽,即便是這個奴隸可挖掘的潛力還很大,他也哪裡還有臉面留到日後?
他擡手一揮,就準備就叫護衛們就地格殺,“這種不聽話的狗,直接殺了!”
“是!”
一個手持流星錘的壯碩護衛大步走了上去,搖臂一錘,就準備用流星錘錘殺了倒在鐵椅廢墟中無法動彈的朱蒂。
勁風呼嘯入耳,佈滿猙獰鐵刺的流星錘落下。
朱蒂想躲開,卻半點提不起力氣。剛纔那一劍力道實在太恐怖了,直接擊潰了她凝聚的真氣,更是連骨頭內臟都震出了裂紋。
這一刻,她絕望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終於要死了麼...也好,結束這地獄一般的生活。
可惜,沒能殺掉撒皮爾這個個混蛋...
......
二十秒前,
“大哥...你別衝動啊,這酒館可是大王子的地盤,可是長期有序列5高手鎮守的...”
“紅鼻子”唐尼察言觀色的本領何等之強,他哪裡沒瞧出雷蒙的異樣。從最初角鬥士上臺的時候,他就猜到那個女劍客可能是這傢伙的熟人。
他剛以爲身邊的這個面具客是爆發出的那一瞬凜冽氣勢是自己錯覺,可現在,明顯不是了!
眼見着那刺客要被錘殺的時候,唐尼覺得自己身邊的溫度像是陡然降入了冰點。那股猶如實質的殺機,像是針刺一般,讓他覺得頭皮發麻。
唐尼知道,要出大事了...
“這酒算我請的。”
雷蒙歪着腦袋輕笑了一聲,提劍起身,不急不緩道:“你慢慢喝,我去殺幾個人。”
這這笑聲,怎麼都讓人像是來自地獄惡魔的笑聲,聽得人汗毛倒豎。
“殺幾個人?”
聽到這話,唐尼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傢伙沒聽到自己的勸告麼?還真打算火槍與玫瑰酒館鬧事?這裡可是有序列5高手坐鎮的啊!
每年都會有一些不長眼的酒鬼在酒館鬧事,可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最後都成了海里鯊魚的食物。
這傢伙難不成是瘋了麼?
可這氣度,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是...通緝令上那個...幽靈?
想到這裡,
唐尼想灌一口酒壓壓驚,但手中的酒杯像是不聽使喚一樣抖得很厲害,酒水撒了滿臺,他卻只能喝了幾口泡沫。
......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個刺客死定了的時候,
突然一根“紅棍”急速飛了過來,正巧擊中了那舉着流星錘的魁梧護衛。他手腕被擊中,刺痛之下,手中的流星錘瞬間脫手,哐當砸落在地。
衆人定睛一瞧,那紅棍彈射而回,又被一個帶着面具穿着斗篷的傢伙穩穩抓在了手中。
就在所有人都一臉不解的時候,突然那個面具男開口了。
“那個...撒皮爾伯爵,能不能打個商量,放她一條生路?”
見着來人,撒皮爾沒敢大意。他眸子一轉,謹慎地問道:“你是誰?”
這火槍玫瑰酒館裡的人非富即貴,這語氣這麼狂妄,顯然沒把他這個伯爵放在眼裡。說不定就大有來頭。
雷蒙:“我嘛...當然是她的朋友咯。”
“朋友?”
聽到這話,撒皮爾臉上浮現了一抹狐疑,他有些拿不準來人的目的。
“是啊,朋友。”
雷蒙說着聳了聳肩,沒再理會這個胖子。
他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朱蒂臉上的疤痕,輕聲問候道:“好久不見啊,朱蒂。”
朱蒂原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流星錘落地的聲音,聽得她心中一緊。可預想中的死亡沒有來臨,她卻聽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呼喚了一個名字。
朱蒂?
這...好像是我的名字?
轉瞬後,她反應了過來,晶眸中浮現了無比震驚的神采!
當年被抓來當奴隸之後,她便再也沒用過自己的本名,這兩年在角鬥場她一直都是用的“十九號”的代號。眼前這個面具男,怎麼可能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難不成是以前的菲利普領的舊識?
她問道:“你是...”
雷蒙看着眼前傷疤滿布的臉龐,想起了她曾經那一張如花的笑顏,心中涌起了一些惆悵情緒。
他小聲地在朱蒂耳邊說道:“我是...雷蒙啊。”
“啊?”
聽到這個名字,朱蒂如遭雷擊一般,身軀明顯一顫。她眸中精芒顫動的厲害,顯然內心激盪不已。
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人居然會是他!這一瞬,她腦海中立刻浮現了曾經那無數次出現在夢境中的男人。
“你...你認錯人了...”
她一臉慌亂,顯然不願意讓雷蒙看到她這個鬼樣子。她也知道自己刺殺失敗,會惹來多大的麻煩。如果這時候承認雷蒙是她的朋友,肯定也會受到牽連,急聲道:“我不認識你!也不要你管,你走!”
“我會救你離開的...
雷蒙把她扶着坐了起來,搖搖頭道:“這裡就交給我了。”
就是這平平靜靜的一句話,朱蒂也不掙扎了。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像是這句話有魔力一般,讓人莫名心安。
在地獄中掙扎了兩年,這話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道曙光,刺透了那遮天蔽日的血色雲層,這一刻,她才第一次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也重燃了活下去的念頭。
那個蓋世英雄,終於來了麼。
雖然有些晚,
可他來救我了。
......
就這時候,
雷蒙安撫了重傷的朱蒂,心中的殺意已經隱隱按捺不住。他眼中露出了一抹獰笑,再次朝着撒皮爾問道:“伯爵大人,你能放過她麼?”
“哦?”
撒皮爾眯着眼,顯然知道來者不善。
可他一個堂堂王國世襲伯爵,豈會這樣就讓人嚇唬到了?
他一時也被這局勢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這戴面具的傢伙做事兒處處透着古怪。那股底氣讓他不得不謹慎。
想了想,撒皮爾便試探着問道:“你是打算贖下這個奴隸麼?”
“嗯...你要這麼理解也沒錯吧。”
雷蒙像是想了一瞬,停頓了一下,又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帶她走的。”
聽到這話,撒皮爾冷哼一聲,實力不怎麼樣,口氣倒是很狂。
難不成是哪個偏遠海域土貴族家裡出來的愣頭大少?
他語氣也越來越不善:“呵呵...那你打算出多少贖金呢?”
面具下的雷蒙砸了咂嘴,滿眼揶揄的神光,緩緩說道:“我說...如果你答應放過她,我就饒你一條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