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是黃昏的時候,韓公公過來傳話。現在時機已到,我這回才說“是”。今晚定好好的準備,迎接皇上大駕。
瓊朱細細的爲我裝扮了,點了最紅的脣色,我本來皮膚因爲用過'香肌丸'的緣故,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再加上這紅紅的嘴脣,就是赤裸裸的誘惑。
瓊朱在上面給我套了繁重的宮裝,底下按我的要求,穿了幾件有點透的輕紗內裝。
我之所以這樣穿是因爲,有的時候,對男人來說,裸裎相見不如不如半裸半掩來的魅惑迷人…
快是用晚膳的時候,就聽見韓公公的聲音響起來:“皇上駕到……”
我跟瓊朱跪下來,垂直頭,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晌不聽見劉驁的聲音,若不是眼前的那雙龍靴還在,我都要以爲皇帝走了呢。
韓公公輕輕地叫了聲:“皇上……”
劉驁這纔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哦,婕妤這裡的擺設不錯,朕一時看忘了,婕妤平身吧。”
我 盈盈站起身,說道:“謝皇上。”
可能是跪的時間有些長了,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花,一個趔趄倒向身後,瓊朱扶住我,着急的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劉驁見狀,想過來府,我強忍着頭暈,不着痕跡的躲開他的手,跟瓊朱說道:“沒什麼事,不要大驚小怪的驚着皇上,你去小廚房看看,晚膳好了,就上來。”
我和瓊朱說話,就像是把劉驁給忘了一樣,說完了,才說:“皇上,臣妾命人做了幾道小菜,請皇上和臣妾一道品嚐。”
劉驁的臉上飄過一絲驚喜,隨之又淡淡的說道:“朕也沒有用晚膳,就和婕妤一塊吧。”
吃過晚膳,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我跟劉驁兩人都靜靜地坐着。
不知過了多久,劉驁才說:“外面夜色不錯,朕邀婕妤出去賞一賞這夜色,如何?”
天寒地凍的,外面的長信宮燈在夜色中也是很微弱。這種天氣出去賞夜色,沒長腦子吧?!
雖然,心中很是不願,但我面色喜悅,說道:“皇上的主意真有意境,不過請皇上稍等臣妾更衣,這宮裝出去走路很是不方便。”
說罷進了裡面,讓瓊朱給我穿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衣服,有披了一件白毛大斗篷。
瓊朱給劉驁披上他的紅黑相間的大斗篷,我們二人這纔出去了。
瓊朱跟在我們身後,提着燈,劉驁從他手中,接過燈,說道:“下去吧。我跟娘娘單獨走一走。”
說着一隻手提着燈,一隻手握住我的手。除了張放,還沒有男人如此的握過握我的手,這讓人很不舒服。
他還是那種聽起來漫不經心得問道:“婕妤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十七。”
“朕今年都三十二了,老了。婕妤是飛燕的親妹妹嗎?”
“回皇上,是。”
“婕妤以前見過朕嗎?”
“回……皇上,沒有。”
“可是,朕見過婕妤呢。”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緊,他的手卻也握的更緊,他說道:“婕妤別怕,朕只是在宮外偶遇婕妤而已。”
我說道:“臣妾竟不記得呢。”
劉驁漫步走着,說道:“朕的記性是很好的,第一次,是在吳縣,朕無意間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水中洗澡,那樣清澈的水,那樣雪白的肌膚,那樣無憂無慮的人……第二次,是在長安城外,雖然婕妤穿着男子的衣裳。但是,朕還是認出了婕妤,小放給婕妤錢,我聽婕妤說,會還的。”
我笑說:“皇上竟記得這樣清楚,臣妾都不記得了。”
劉驁笑笑說:“我當時聽到這樣的話,覺的婕妤很是特別,婕妤…最後…還了嗎?”
我一遲疑說道:“還了,託別人還得”。算是還了吧,畢竟自己曾經拼儘性命的想要救他。
劉驁又說:“本以爲我們是萍水相逢,後來飛燕進宮了,朕才相信,原來竟然真有緣分這一說。”
因爲一個人相信一件事,我們竟然還有相同之處,我曾經因爲飛燕而相信原來陌生的兩個人也可以變成親人。
我說道:“是皇上體恤臣妾,記掛着臣妾,臣妾淺陋,怎麼敢跟皇上講緣分呢。”
劉驁說道:“到了。”
我擡頭看,這才發現我們已經身處一片梅園,雖然已經不如剛開的時候那樣繁盛,但是也讓人眼前一亮。
劉驁送來我的手,說道:“這是朕最喜歡來的地方,朕只親自帶過飛燕和呢來過這裡。”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這種清新,是好久不曾感覺到的。
劉驁問道:“婕妤喜歡嗎?”
我已經沉浸在那種難言的美妙景色中,對他也不再有提防之心。
劉驁說:“許個願吧,”
我回頭看他,他靠在旁邊的假山上,我說:“可以嗎?會靈驗嗎?”
| 劉驁說道:“試試,不試怎麼知道?”
我雙手相握,抱在胸前,說道:“願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平安到老,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生平坦,無坎坷。”|
劉驁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說道:“婕妤確實特別,別人都說要大富大貴,而你卻要他們平安。”
|我笑說:“榮華富貴,想要得來,只要天時地利人和,終究是可以得到的,但是平安順暢,實在非個人能所爲。”
劉驁突然站起來,走近我,直直的看着我,說:“不知婕妤愛的人是誰?”
我被他這樣的逼近,心中慌亂,最後只說道:“有些話,說出來就不真實了,皇上,您要聽嗎?”
劉驁撇起嘴角,說道:“是嗎?那朕偏要聽聽看。”|
我們就這樣盯着對方,彼此的氣息太過於親近,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雖然知道這一天總是回來的,只是沒有想到來的時候,我還是不能坦然接受。
過了許久,我才說道:“劉驁。”
劉驁聽見我這樣直呼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說道:“劉驁,劉驁,叫的好。以後在朕的面前,你只能叫朕劉驁!”
我沒有想到劉驁會是這樣的反應,我不會想要說自己喜歡的是皇上,這樣的話太違心,我說不出口,只是,當他不是皇上,只是劉驁的時候,我對他雖然說不上喜歡,但是也並不討厭,所以我說了‘劉驁’。
但是他竟然沒有生氣,反而是很愉快的接受了這樣的話來,甚至還有一絲開心。
我笑着問:“呵呵,皇上,不怪臣妾不懂規矩嗎?”
劉驁突然抱住我,在我的耳邊說道:“怎麼會,朕想要的就是能夠有一個人在我的身邊,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樣,順其自然的叫朕一聲。”|
“合德,你這樣叫朕,真的很好。”
說着把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前,或許我真是賭對了,劉驁真的是太孤獨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對我有什麼感情的話,我是不是,終究會負了他?
但是,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言之尚早?也許我是太高估自己了又或者是太小看了他…
我說:“皇上,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劉驁說:“你問。”
“爲什麼當日在冊封大典上,皇上不願意和臣妾多說一句話呢?”
這是我一直都在想的一個問題,爲什麼劉驁將我冊封,又給了封號,給了宮殿,這樣的榮寵甚至是連班婕妤都不曾享有的,但是卻又在冊封大典上對我不理不睬呢?
劉驁看着我說:“合德,說了你不許笑朕。”
| 我點點頭。
劉驁這才說道:“其實是爲了懲罰你。”|
“懲罰?臣妾可曾做錯了什麼?”
“你還記得在吳縣的時候,朕無意間看到了你洗澡,最後你竟然把朕給甩脫了?”
我低下頭:“男女有別,每個女子遇見這樣的事情,應該都會逃的……”
劉驁提高聲音,問道:“連朕也不能嗎?”
我說道:“皇上是天下的禮儀表率,自然不可。”想到這件事情,我對劉驁的一點點好感又沒有了並且也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
“後來,小放在水中沒有找到你,我以爲你是順水漂流,我朕和富平侯可是沿着河中找了整整一天哪,心中很是愧疚……”
我想着他們沿河找人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不知道張放是不是經常被他命令,老是下到水裡找人呢?
我說:“皇上,就因爲這樣的就要懲罰臣妾呢,還真是小氣呢。”
劉驁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肯認輸,把頭別向別處,說道:“其實,並不光是因爲這個,還因爲朕聽到你跟小放的那一番話,就知道你心中不會這麼容易的就認人的好。”
“所以…”劉驁捧着我的臉,說:“朕,要征服你,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
夜色黑暗涌動,但是氣氛卻是很異樣,張放將我打橫抱起,回了金華殿,我,終於還是免不了,皇帝的臨幸。
從此,我該是真正的成爲了,宓婕妤。
也真真正正的成爲了,後宮三千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