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嫵兒之間的歡聚纔剛剛結束,韓公公就趕過來說道:“娘娘,您趕緊收拾收拾行裝,皇上準備去西南慰問災民,要帶着您一同前去呢。”
聽了韓公公的話,我不禁有些愣住了:劉驁要去慰問災民?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啊……
我說道:“西南那邊災區的大水還不知道退了沒有,皇上就這樣貿然前去,要是出事了,誰來擔當這個責任?”
韓公公說道:“喲,娘娘您是不知道,皇上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去的,您也知道皇上一向看重富平侯,侯爺這次是先去了,皇上重情義,放心不下咱們侯爺,所以啊……”
外面的人還並不知道劉驁和張放決裂的事情,都以爲是劉驁重情義,爲了張放才執意要去西南災區的。
只有我知道,劉驁非要去的理由並不是因爲他擔心張放而是在跟張放較勁兒。
只是,劉驁這樣的做法未免太小孩子氣不負責任了些,他是大漢朝的天子,是一國之君,出入安危都是國家大事。現在,他竟然因爲和別人賭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當做兒戲!
我跟韓公公說道:“本宮這就跟隨公公去一趟宣室殿。”
韓公公焦急的說道:“喲,娘娘,您就別去了,皇上這幾天着急上火的,我這個做奴才的心中擔憂的不得了,昨個啊,勸說了讓皇上注意身子,誰知道皇上對奴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
我笑着,說道:“韓公公多慮了,本宮只是想着過去問問皇上,咱們出發該帶些什麼罷了。皇上有些習慣,畢竟本宮比別人瞭解的多一些。”
韓公公聽了我的解釋,這才答應了。
劉驁站在殿內,這幾日長安的天氣也是比平常更加炎熱一些。劉驁雖然穿的已經十分單薄了,只是遠遠地依舊能感覺出他的焦躁。
聽見腳步聲, 他的頭也不回,說道:“你來了。”
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從瓊朱那裡拿了扇子,在他身邊爲他輕輕地扇着。
過了許久,劉驁終於按捺不住,說道:“朕讓小韓子去通傳你的時候,他應該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吧,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朕的嗎?”
我淡淡一笑,說道:“臣妾問了,皇上是不是就不去了?”
劉驁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下,然後不經意的笑笑說道:“如果是合德的話,還真的不一定了。”
我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一暖,接着說道:“在踏進宣室殿之前,臣妾還在想着如何勸說皇上不要去。但是,現在,臣妾覺得皇上應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臣妾也不會再阻攔您了。”
劉驁很是驚訝的看着我,問道:“合德知道朕想做什麼事情嗎?”
我笑着說道:“臣妾看着皇上的背影,就知道皇上…其實一直都是心繫着天下的。”
劉驁笑着說:“呵呵,果然…知我者,合德也。”
其實,這只是一個常理。每個人,或者說每一個當皇帝的人,無論他當初想不想當皇帝,一旦他坐上了皇帝這個位置,心中的那種權利的慾望就會被召喚出來,每一個坐上皇位的人,心底的深處都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做一個“好”皇帝。
劉驁當然也不例外,雖然,現在大權依舊掌握在王政君的手上。但是,劉驁時時刻刻都在抗爭着…用自己的方法抗爭着…
其實,我和飛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本就是劉驁抗爭的犧牲品或者是戰利品。
我們的出身無疑是存在着很大的爭議的。但是,劉驁還是把我們兩個人都封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昭儀。皇太后本來是不滿的,但是,身爲一個母親,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默許。
再比如說關於子嗣的事情,我和飛燕本來就不能再有孕,班婕妤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也不能生育,只有許皇后先前曾經生過幾個孩子,只是,那幾個孩子都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
劉驁這兩年來專寵我和飛燕兩個人,對於子嗣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其實,他這樣也是象徵着他的一種抗爭。畢竟,不管這個男人如何豁達,也不會對沒有子嗣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在乎的。
我一直都能感覺到劉驁膨脹的雄心,只是能夠讓他施展自己雄心的一刻從來沒有到來。
王政君給他創造了一個很好的太平世界,雖然稱不上盛世,但是,也算的上是國富民強。對於這樣的情況,劉驁能做的也只是隱忍。
畢竟,實權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的掌握在他的手中。現在,西南那邊發大水…這樣的一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劉驁又怎麼會甘心放過…
我在來宣室殿之前,還在想着或許劉驁是因爲我,還和張放鬥着氣。因此,他纔會想要冒着危險去西南的災區慰問災民的。
但是,我看到劉驁的時候,便意識到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多麼的自大。
在皇帝的心目中永遠都是天下最大,他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女人,而將自己的江山當做兒戲呢?
劉驁說道:“合德,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出宮吧,微服出巡,身邊只帶着幾個親信的人就好。”
我說道:“臣妾明白。只是,不知道皇上意下是帶哪幾個?”
劉驁說道:“朕自然是想帶着你和飛燕……”
我笑着打斷他,說道:“皇上,您是想聽臣妾說實話還是假話?”
劉驁說道:“當然是實話。”
我說道:“皇上這次去西南災區,是要去慰問災民而不是遊山玩水的。可是,您現在想着是在自己的身邊帶着幾個柔弱的娘娘,不是引人注目嗎?”
劉驁說道:“朕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朕怕去西南災區要是隻帶你一人,飛燕知道了會不高興。你不是說過飛燕要是不高興的話,你也會不高興的嗎?”
我語氣很是不和善的說道:“皇上,您怎麼在這種事情上思考的竟然是這樣的周詳?姐姐和臣妾或是後宮無論哪位姐妹去,都是一樣的,都是爲了在路上能夠給皇上多個說話解悶的人,皇上您自己決定想要帶着誰,那就是誰,何必考慮的那樣多?”劉驁滿臉的委屈,說道:“可是,在朕的心目中,只有你是不一樣的。”
我有時候真的是要被劉驁給氣個半死。
他這個人有時候會用自己的笨和堅持讓人感動的潸然淚下,有時候又會用自己的原則和迂腐把人急得火冒三丈。
現在,我感覺自己的胸腔中就燃燒着一股焦急的火,快要將我點燃了一般。可是,終究他纔是九五之尊,而我即使再怎麼受寵也只是他的附庸罷了。有些話,能夠不說,我就不會說出來,畢竟,我不想因言獲罪。
想到此處,我便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而後對着劉驁笑笑說道:“皇上,那臣妾先告退了。”劉驁說道:“那朕就只帶小韓子和兩個侍衛。其餘的,你要帶的人自己決定吧。”
我回到宮中細細的思量了一番,決定只在自己的身邊帶兩人:一個是瓊朱,另一個則初步認定是嫵兒。
只是嫵兒年紀太小,我還是不太放心。
我正在跟瓊朱商討這個問題,誰知道嫵兒剛好這時候走了進來。她聽見我這樣說,就趕緊跪在我的面前,說道: “娘娘,您就帶着臣妾去吧,臣妾絕對不會給娘娘添亂的,況且西南水災過後必定就是瘟疫,娘娘和皇上需要懂醫術的人照顧啊。”
瓊朱也說道:“娘娘,奴婢覺得上官才人的話有道理,出行必須要又一個人懂得醫術的人才好啊。”
我說道:“本宮不正是現成的嗎?”
嫵兒說道:“娘娘不是說不能說起以前的事情嗎?娘娘若是暴露了自己的醫術,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
其實,我本身也是想要帶着嫵兒的,只是又擔心她年齡小而已。現在聽了她和瓊朱的話,我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想了半天,我只能求助於他人了。不由的看着瓊朱,瓊朱點點頭,說道:“況且上官才人的醫術,連皇太后娘娘都是稱讚的。”
我最終點點頭,說:“既如此,嫵兒就跟着去吧。”
嫵兒高興地一下子就蹦了起來,興奮的眼淚都出來了。我心中暗歎:到底還是小,不知道這一次出去,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險的。
我跟劉驁說了我要帶的人,領着嫵兒拜見過之後,劉驁皺着眉頭說道:“怎麼會想着要帶一個孩子呢?”我說道:“皇上您可別小看這孩子,您還記得皇太后娘娘親自冊封的上官才人麼,太后對她可是讚不絕口呢。”
劉驁淡淡的說道:“這孩子和合德長的還有幾分相似呢。”
我笑着說道:“大約這就是緣分。所以,太后娘娘纔將這上官才人賜給臣妾呢。”
劉驁說道:“既是你喜歡的,那就帶着吧。實在不行了,就當是我們二人的妹妹。”嫵兒聽了皇上的話以後,規規矩矩的跪下,說道:“臣妾多謝皇上。”
劉驁皺着眉頭說道:“母后真是瞎安排,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對着朕自稱臣妾,朕還真是不習慣。”我笑說:“呵呵,這不是宮中的規矩嗎?而上官才人要是說起來的話也確實是你的妻子,不是?”
其實,好好想想的話也是的,我的嫵兒現在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嫵兒的五官雖然十分精緻,但卻還沒有長開,讓劉驁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確實是有些奇怪的。
劉驁聽了我的話以後笑着悄悄在我耳邊說道:“怎麼?難道朕的合德吃醋了?在朕的心中只有合德才是朕唯一的妻...”
聽了劉驁的話,我不禁一愣,雖然知道他說這話哄我開心的成分佔了大部分,但我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絃被他的話波動...
和劉驁之間的談話只是一個小插曲,等把要跟着劉驁和我一起去西南災區微服出巡的人選定下了以後,我就帶着瓊朱以及嫵兒一起安心的回長樂殿準備東西,等待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