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封長平侯,天子賞了一座府第,離樑嘯家不遠,都在未央宮北門外的戚里。⊙,
這也是衛青遭人恨的原因之一。他的功勞並不突出,可是他的賞賜卻處處顯露出天子的用心,不僅壓制樑嘯的意思很明顯,連韓安國、程不識等人都被比了下去。
除了首功李廣之外,韓安國等人都沒有得到府第。
衛青封侯之後一直沒舉行婚禮,就是怕請不到客人,太難看,自己沒面子也就罷了,彰顯天子的不公平引起的衆怒卻是個大問題。
現在,樑嘯不僅鬆了口,還將樑家作爲徵貳的母家,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給樑嘯面子,但不給人挑撥是非的空間,對衛青來說,就是解決了最大的問題。至於別人給不給他面子,他並不關注。
生爲奴隸,他從來沒有太高的奢望,即使現在他已經是食邑一千八百戶的長平侯。
衛青的婚禮簡單而隆重,除了衛家兄弟姊妹到賀之外,只有張次公、公孫敖等郎官到場。與高朋滿座的樑家相比,衛家顯得有些寒酸。這種情況一直到迎親的隊伍來到衛家才結束,樑嘯帶來了極其誇張的送親隊伍,一下子將衛家擠得人山人海,最後連里巷都安排了席位。
桓遠、樑媌、徵側、樑鬱全部出席不說,那些到樑嘯祝賀的郎官們也被樑嘯全部拉了過來。這些人在名義上和衛青也是同僚,去樑家是給樑嘯面子,到了衛家就是給衛青面子。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只知道是宮裡的郎官,自然認爲是來捧衛青的場。
衛青非常感激,熱情招待。好在樑嘯提前打過招呼,酒食準備得充分,倒不至於露怯。
衛家姊妹也非常高興,忙裡忙外,幫着張羅。長兄如父。長姊如母,衛長君在外面接待客人,衛君孺坐鎮後堂,衛少兒、衛陶等人則內外應酬。
樑嘯等人在前院和一衆郎官們喝酒起鬨。樑媌、樑鬱被接到了後堂。即使是在數十位貴婦淑女中,樑鬱依然以她的美貌和獨特的氣質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衛君孺拉着樑鬱籲寒問暖,衛少兒更是嘖嘖稱讚。沒過一會兒,樑鬱的身世就引起了一衆貴人的同情。
“樑君侯應該殺了劉建。”還沒成年,只能混在女眷中的霍去病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
衆人笑了起來,對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不少人都疼愛有加,即使他是個私生子。
“我阿兄已經盡力了。”樑鬱難得地笑了起來。“你就是霍去病?”
“嗯。”霍去病很意外,睜着一雙大眼睛。“你知道我?”
“常聽我阿兄提起你。”樑鬱摸着霍去病的腦袋。“我阿兄難得夸人,卻時常誇你。”
“他誇我什麼?”霍去病興奮起來,扯着樑鬱的衣角,搖個不停。“你快說,你快說啊。”
“去病,不得胡鬧。”衛少兒連忙趕了過來。扒開霍去病的手,不好意思的笑道:“樑夫人,這孩子野慣了,你不要介意。”
“無妨。”樑鬱微微一笑。“我阿兄說,太老實的馬不會是好馬,只有烈馬纔有可能成爲真正的駿馬。這孩子天資過人,與衆不同,將來必有大成就。”
“是嗎?”衛少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雖說自家孩子自家好,衛少兒一直覺得霍去病不錯。可是這話從樑嘯的嘴裡說出來,那份量就完全不一樣了。樑嘯是誰?如今風頭最盛的少年英俊。連名將李廣等人提到他都是讚不絕口。可以說,他完全有資格傲視天下英雄,沒必要討好任何人。
他說霍去病是人才?衛少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衛夫人若是不信,不妨去問問衛將軍。”樑鬱淡淡笑道:“不過。這孩子雖是良材美玉,也需要用心雕琢才行。聽說你在陛下身邊?”
霍去病連連點頭。“陛下教我讀書習武。”
“陛下天資過人,身邊的才俊更是數不勝數,能由陛下親自教導,這是你的福份。努力!”
“嗯。”霍去病用力點點頭,握緊拳頭。“我一定會比樑君侯還要出色。”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衛少兒又驚又喜,卻還是打了霍去病一下。“樑君侯是何等英雄,你怎麼能超過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然!”樑鬱拉着衛少兒的手,說道:“常言道:人不輕狂枉少年。少年不狂是沒本事,老了還狂纔是沒出息。令郎七八歲就有這樣的志向,可喜可賀。”
“夫人過譽了,夫人過譽了。”衛少兒滿心歡喜,連連稱謝。她捏捏霍去病的臉。“平時總說樑君侯不喜歡你,現在知道了吧,樑君侯對你這麼看重,都快把你誇上天去了。你這孩子,真是不識好歹。”
霍去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嘻嘻直笑。“我去找樑君侯致謝。”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婦人們笑成一團。
霍去病跑到前院,衛青等人正喝得開心。一羣年歲相當的郎官們混在一起,難免要鬥個氣。張次公、公孫敖等人一向對樑嘯不太順眼,只是沒機會碰上,今天衛青成親,他們不能動拳頭,只好比喝酒,一個叫得比一個響,非要拼酒。
樑嘯別的都有兩下子,唯有喝酒不行,一看形勢不對,他乾脆裝死,躺在一旁不起來了。裝醉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演技爐火純青,不僅公孫敖等人被騙過了,幾乎所有的郎官都被騙了。見公孫敖等人灌樑嘯,他們立刻火了,圍了上來,要和公孫敖等人見高下。
一時間,推杯換盞,大呼小叫,鬧成一團。
霍去病找到樑嘯的時候,樑嘯正入戲,眯着一雙眼睛,看那些夯貨粗人拼酒,新郎倌衛青兩頭勸解,卻無濟於事,反倒被灌了幾杯,走路都有些打飄了。
“樑君侯?”
樑嘯一轉頭,見是霍去病,不免有些好奇。“你怎麼不在後院玩,跑這兒來了?”
“嘻嘻。”霍去病笑笑,抱着腿坐在樑嘯身邊。“我剛從後院出來。我聽樑夫人說,你……你誇我了。”
“我阿母?”
“不,是另一個樑夫人。”霍去病想了想。“長得很美,話卻不多的那個樑夫人。”
樑嘯恍然大悟,隨即又詫異的看了霍去病一眼。“我義妹一般不和生人說話的,她怎麼會和你說話?”
霍去病得意的眨眨眼睛。“我想……應該是因爲我比較可愛吧。”
“噗!”樑嘯一口酒全噴在霍去病的臉上。霍去病耷拉着小臉,舉起袖子,抹了抹臉上的酒水,幽怨地看着樑嘯。“你不覺得?那她是騙我嗎?”
“你一定是聽錯了。”樑嘯擦擦嘴。“反正我從來沒說過你可愛,我只說過你資質尚可,和可愛卻沒一文錢關係。就你這樣還可愛?我看可恨還差不多。”他一指那些正在拼酒的郎官,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想扒了你的褲子,打你的屁股?”
霍去病臉色微變,不由自主的揪緊了褲子。上次被樑嘯打屁股的事,他刻骨銘心,一提就有心理陰影。
“小子,好好練武。”樑嘯拍拍霍去病的小臉。“有人想打你屁股沒關係,只要不被人真的打了去就行。只要你有本事,不僅別人打不了你,還可以隨便打別人。想打誰,就打誰。”
“嗯。”霍去病點點頭,他轉了轉眼睛,忽然靈機一動。“樑君侯,我們談個條件吧?”
“談條件?”樑嘯不屑地看了霍去病一眼。“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信不信我再扒了你褲子,抽你一頓。”
霍去病不屑地哼了一聲,突然起身走到樑嘯身後,雙手抱住樑嘯的脖子,大叫起來:“快來啊,你們快來啊……”
正在拼酒的郎官們一聽,齊噼噼的看了過來。樑嘯一看大勢不妙,連忙閉上眼睛,倒在霍去病懷中,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小子,你想幹什麼?”
“嘻嘻,你收我爲徒,授我射藝,我就不揭穿你裝醉。”
“休想!”
“阿舅,你們快來啊……”霍去病又大叫了起來。
衛青不敢怠慢,連忙趕了過來。張次公、公孫敖等人也放下對手,端着酒杯趕了過來。樑嘯一看,頓時傻眼了。兩世爲人,被一個小把戲抓住了把柄,雖然這個小把戲將是最耀眼的將星,也多少有些沒面子。
“好商量,好商量。”樑嘯伸手揪住了霍去病的** 3K * 中 ※ 文 * 網 **割了。”
霍去病頓時呆了,倒吸一口涼氣。
衛青趕了過來,見霍去病臉色不對,連忙說道:“去病,怎麼了?”
“呃”霍去病眼珠一轉,露出天真的笑容。“樑君侯喝醉了,說要吐,我搬不動他。阿舅,你幫我把他扶到後院去唄?”
衛青松了一口氣,不虞有他,伸手扶起樑嘯,將他送到後院。一進後院門,霍去病就說道:“好了,好了,阿舅,你去招呼客人吧,我來照顧樑君侯就好了。”
衛青關照了兩句,返回前院。霍去病轉身關上中庭的門,這纔回到樑嘯身邊,笑嘻嘻的說道:“樑君侯,現在可以商量了吧?”
樑嘯慢慢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看着霍去病。“小兔崽子,你敢要挾我?”
“不是啊。”霍去病不慌不忙的說道:“樑君侯,我這就成全你啊。像我這樣的良材美玉,你到哪兒找去?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也是人生樂事嗎?”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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