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賞的滎陽黃河灘馬場,南依南芒山,北靠水草豐滿的河灘。魯府新宅建在山腳下,離馬場有數里路。馬場的馬棚依河岸而建,若黃河發大水,可迅速將馬羣趕往岸上。
自從搬遷馬場,徐遷又是沒曰沒夜的忙了幾個月,待那馬場被他捋順了,他得閒就去黃河裡釣黃河大鯉魚。如果運氣好的話,他有時能釣上一兩條大鯉魚,到晚上回去交給魯淑靜。如今魯淑靜的廚藝可不同非凡,她能把魚做成好幾種口味,紅燒或清蒸。不過她都要徵求他的意見,反正她這手藝是專爲他學的。
徐遷還象往常一樣,巡查一遍馬場後,又扛上魚杆到河邊釣魚。說是去釣魚,其實他是借一個闢靜的地放,捋捋養馬的經驗,晚上再寫出來。奔騰的黃河水裡魚兒不會太上鉤,對於一個不是太專注的釣魚人來說,很難有所收穫,所以他總是空手而歸。
他正思考一個養馬的難題,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那魂牽夢繞的壎之音。聲音是從河對岸傳來的,徐遷撂下魚杆騎馬通過浮橋,繞過去。只見沙灘低窪處一老者揹着竹簍,正在吹壎。
徐遷陶醉在這如天籟般的壎聲中,他聽完一曲,上前道:“老人家的吹奏,真能把聽者帶入遠古天荒的境界。這壎可否借晚生一觀?”
吹壎老者把壎遞過去,徐遷伸手未觸及到壎就以看到壎上刻的幾個字。他把壎捧在手裡,細看上面刻有的四個字號“黃河泥壎”。
“老人家可知這壎的製作者?”
“此乃祖傳手藝,今來河灘取膠泥制壎,一時興起吹奏幾曲。這種膠泥所制,火候燒到的壎,及具穿透力,因此攪擾到了公子。”
經過攀談細問得知,這老漢正是師父漢忠的侄子,姓王家住黃河岸邊。老漢聽老輩人說過,那年家鄉闖饑荒,十有七八的都出外謀生路了。祖父當年因愛惜最小孫子毛順,帶着他北上賣壎,後就再也沒回來。
終於爲師父找到了族人,徐遷讓大黑去長安把在霍去病帳下的鐵錘叫過來,同王氏族人爲師父魂歸故土舉辦了隆重儀式,在師父的衣冠冢裡放進了師父的白髮。
霍去病也隨鐵錘一同來到馬場,他待徐遷忙完師父的喪事,告知來馬場的意圖。
“小弟此來有重任在身,聖上準備同匈奴打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一勞永逸地解決北部邊患。此一戰不同以往,必將是一場惡戰,需儘量多徵用一些汗泉馬。”
徐遷面有難色道:“因上次賢弟統領兵馬在匈奴六部千里奔襲,大顯汗泉馬的威名,聖上注重了汗泉馬的繁育。朝廷已下飼馬令,馬場裡的汗泉馬不能再直結用做戰馬了,應做原系種馬大力擴展。再說同那數十萬匈奴騎兵交戰,區區幾千匹汗泉馬,雖奔跑快速也還得隨同大隊漢軍一同進軍。否則這幾千騎兵衝過去,會讓匈奴人給包包子一樣剁成肉餡的。”
霍去病道:“小弟愁的正是此事,若汗泉馬能再添別的神威,可就真成就小弟了。唉!只是說說而以,這汗泉馬已夠神威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徐遷聽言讓汗泉馬再添神威,忽靈機一動,想出一策。
“爲兄倒有一策能使汗泉馬再添神威,不過需帽險捨棄一批汗泉馬,若計謀失敗這些汗泉馬就會留給匈奴。”
霍去病問道:“何等妙策,難不成能使汗泉馬長出翅膀不成?”
徐遷心中已謀劃好了,胸有成竹地說,“要舍的孩子才能套住狼,把上等的汗泉馬挑出幾百匹送給匈奴,然後……”
魯淑靜進來,見他兩個在商量軍機大事,不便插嘴打擾,只是收撿了些徐遷換下的髒衣服,準備拿去外邊清洗。
“魯小姐好勤快,這些活本可交由下人去做,可見小姐用心良苦呀!”霍去病此行算是徹底看透了魯淑靜的心思。
魯淑靜嬌羞地說,“霍公子越發長大像個將軍了。初在馬場相見時還是個小毛孩,如今也老成世道的會取笑人了。”
徐遷道:“都做將軍了,還口無遮攔!要知道軍令如山,不可養成胡言亂語的習慣。”
霍去病留下鐵錘幫徐遷在馬場訓馬,他回到長安寫奏章徵用汗泉馬,說明特殊用場。漢武帝雖有不捨,最終還是批下了一千匹。幾個月後,河灘馬場接到軍部徵令,徐遷和兩位師兄率衆家丁把汗泉馬送往軍營。
公元前119,漢武帝爲撤底消除匈奴人的威脅,派衛青與霍去病,各領五萬騎兵分兩路攻打退居漠北的匈奴。匈奴單于探知後,與左賢王分兩路迎戰漢軍。匈奴單于領兵十五萬迎接衛青,左賢王領兵十萬迎戰霍去病。匈奴人還是用拖延戰,等拖到漢軍糧草不濟時,再死纏硬打困死漢軍。衛青與霍去病因人馬不如匈奴多,在尋找最佳進攻機會,雙方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對恃一個多月,有一天匈奴探子發現霍去病營地的士兵在外放馬,左賢王命部將率軍搶走了幾千匹戰馬。匈奴人在清點搶到的馬匹時,發現其中有不少汗泉馬,最終尋出了近五百匹汗泉馬。這可把左賢王樂壞了,這可就是爲漢軍立下汗馬功勞的汗泉馬。左賢王自己留了一匹,其餘全分派給各將領。
左賢王判斷漢軍是因糧草不濟才冒險在兩軍對恃時日裡外出放馬。果然探子稟報漢軍正在悄悄撤軍,左賢王果斷地領全軍出擊。
匈奴騎兵氣勢洶洶地向撤退中的漢軍殺來,眼看就要衝進漢軍後軍陣中了,漢軍中傳出“嗚嗚嗚……”的壎音。匈奴將領們騎的汗泉馬衝在前面,聽到壎音,這些汗泉馬全都猛的停下立了起來。後邊的匈奴騎兵來不及勒馬,紛紛撞上去。許多匈奴將領被撞下了馬,有的還沒來的及爬起來,就被後邊跟上的馬給踩死了。連左賢王也險些讓馬給踩了,多虧護衛拼命相救,才把他給扶上馬。
原來徐遷和霍去病商議了計策後,他挑選出五百上等汗泉馬特訓。徐遷去向師父的侄子要來幾十個壎,由大黑帶領一幫人吹奏。鐵錘和武樹帶領人在河灘訓練馬,只到這些馬最後只要聽到壎音,就會立馬停留。
霍去病看到匈奴陣容大亂,下令後隊變前隊衝殺過去。單于的軍陣沒了側翼左賢王保護,也被衛青率軍打的潰敗而逃。霍去病率軍在後一路追殺,到最後只領三千汗泉馬一直追到翰海。
漢武帝封賞征戰歸來的將領時,看到衛氏家族權力越來越大,有意打壓衛青。環視滿朝武將,也只有霍去病的戰功可與衛青相匹敵,甚至更高一籌。漢武帝故小封衛青部,大封霍去病及其部屬,還特意加封了霍去病的叔叔爲監察御使。
紅戶王率部落隨敗下陣的匈奴兵,一直逃到翰海西北。長途的奔波,讓本就有病的紅盧王臥榻不起。屋漏偏逢連陰雨,單于又派人來問責紅盧王。
原來,單于損兵十幾萬吃了大敗仗,痛定思痛查找連吃幾次大敗仗的原因。爲什麼漢軍中怎就忽而有那麼多上等戰馬?經過多方探尋,得知從前有一個在紅盧部做牧奴的徐遷,偷走了一羣良種馬幫漢軍繁殖了無數戰馬。單于得知因果,派人問責紅盧部沒看管好牧奴,還被偷走了大批良種馬,最終給匈奴造成了前所沒有的傷害。
紅盧王躺在鋪上,聽了單于派的差官責令,謝罪後叫來三王子蘇撒利和蘇菲公主。他無力的向三王子說,“該你爲紅盧部的存亡去拼了,再沒人隨軍去領本部兵馬,恐怕單于會撤了紅盧部的王位。”
蘇撒利及不情願地說,“父王,孩兒的傷還沒好利索,受不了隨軍操勞。”
紅盧王命令道:“單于正要出兵報復漢朝,命你明天就領本部兵馬去隨單于出兵,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戰場上。本王英勇一世,怎就生下你這個懦夫?滾,去準備吧!一日也不準耽誤。敢耽誤一刻,我砍了你那太子妃,讓你還成日纏綿不恩進取!”
紅盧王喝退了三王子,又心平氣和的對蘇菲說,“父王知你雖爲女兒身,可性情比男兒還剛烈。你三王兄是指望不上了,我紅盧部的興衰就全靠你了。你挑一批勇士隨你潛入中原,找到徐遷毀掉他的馬場,提他的人頭去向大單于請罪。”
蘇菲兩眼含淚,“父王,我們和漢朝爲什麼要成年撕殺?難倒就不能我放我的牧,他種他的田,有什麼不好?”
紅盧王道,“癡情的兒呀!父王知道你還念想那個徐遷。可徐遷他未必還記你的情,他傷你三王兄,搶馬羣獻漢朝,還親上戰場做嚮導要了你兩位王兄的命。”
蘇菲領了父命,領一幫經她精心挑選的隨從,帶着羊皮、胡蘿蔔、核桃等,扮成商隊向中原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