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三公九卿談話的時間很長,基本上,一直到宮門快關了,才把人送出去。一條條有關軍事的佈局,就在這一次談話中決定,並且快速執行。
大漢前期,或許其它方面已經快速腐化。因軍功受勳的勳爵,有很多已經不能上戰場,而且因爲富貴,加上缺乏教育的關係。勳爵的第二代,有一半不堪使用。
但,還剩下一半,保持着戰鬥力,甚至在他們的封地,養了很多殘疾退伍。
這個時代,當兵的福利很差,領的錢,基本上養不活第二代。然而,在這些勳貴的封地裡,退伍的士兵,基本上能得到溫飽,有些還能在地方上負責一些活。就算是隻剩下遺族的,孩子基本上也讓他們有吃有喝到大。
在這個時代,這就是恩典。足以讓老一輩的告訴下一輩的人,做人要報恩。
而這些第二代,往往形成可觀的戰鬥力。因爲,只有能打仗,他們才能夠成爲一個可以報恩的人。
心理有追求的人,往往能爆發出比別人多的力量。而他們的封地,往往零零散散的在邊關附近,更促使了他們如此做。因爲替別人當兵,也是一個職業。雖然大漢規定每個人都要當兵,但實際操作上,有很大的困難。有些人要讀書,有些人走南闖北的當大商人。對他們來說,放下事情去當兵,不太現實。自然會有很多人想方設法逃避當兵。後來,大漢官府,乾脆由官方直接收錢了。有錢的繳錢,沒錢的直接去當兵。
不管怎麼說,關中都是一個大兵庫,一個平民百姓的戰鬥力都很強。如果是在平地打架,兩個會打架的關中漢人能跟一個匈奴大漢武力持平。
皇帝也基本上了解大漢的兵力。畢竟,他原本的封地代國。就是一個需要應對北方匈奴的人。此時,守在大漢北方的將軍,還是非常有經驗,能夠靈活應付戰況,不是後世動不動就到京城求救的兵痞子可以比擬的。
此次邊關告急,並不是說長安告急,而是提出一個警訊,邊關壓力現在比較大,後面的人,你看着辦。如果不適當提出支持,匈奴人就要衝進來了。
長城其實並沒有完全聯在一起,有很多洞口可以進來。只是那些地方,並不適合馬匹大量行軍。對於向來講究來去如風的匈奴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好進出的地方。所以明知道那裡比較好進,也沒有意願從那邊進去。
但事情總有萬一,所以在匈奴人大量闖關的現在,這些地方最好有人去守着,比較不會出問題。
戰爭是一件複雜的事情,對於紙上談兵更是困難。幸好,大漢有一個傳統,丞相必須是關內侯。而關內侯基本上都是戰場幾進幾齣的驕兵悍將。
對戰場的事情,不是兩眼不抺黑。
而且代國國主出身的劉恆,也對軍事懂一點,今天的會議,雖然開得比較晚,整體來說,還算是順利。
等皇帝好不容易鬆一口氣休息的時候,負責帶錢汝君的宦官,纔在鄧通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宦官,皇帝劉恆才意識到,他之前所關心的問題,於是問道:“怎麼?人都帶回來了?還是隻有高洋?”
“兩個人都帶回來了,現在都在農場那邊。有一件事,奴婢必須跟陛下報告一下……”
等宦官報告完以後,皇帝劉恆的臉色擬重了起來。這可以說,是錢汝君帶來的第一個預言。如果預言成真,那麼錢汝君神女的地位不可動搖,九品明顯官,對一個能預言的神女來說,官位太低了,封侯授爵都是必須的。對於女子,官職的任免,比男子隨意多了。畢竟,女子的官爵,少有能夠繼承的。多半一代而止。
關於吳王世子會出事的事情,皇帝很不希望發生。在錢汝君的預言中,很顯然,這件事跟太子還能產生關係,就不知道關係是正是負,能產生好影響,還是壞影響,就不得而知了。
預言這種東西,就是模糊不清,要是能夠得到確切的日子就好了。
錢汝君能知道詳細的訊息嗎?
可有破解的方法?
真的必須太子劉啓才能破解?
這次招回諸侯共聚一堂,吳國是重點。由於吳國開始發展鑄銅錢,現在國力變得愈來愈富強,許多大漢人民涌入吳國。
在這個時期,有人就代表有能力開發更多的土地。尤其是新進的住民,對土地開發的幫助更大。
在這個時期,土地開發幾乎是羣體的事情,一個人很難得開出什麼大片土地。
尤其在吳國這個地方,山多平地少。許多地方還有不服王化的土着居民會出來打草谷,弄死幾個人對他們來說是正常的。
然而,吳國在現在吳王的治理下,大片的土地得到開發,由於銅礦得力,吳國百姓的生活,變得比以前好。許多以前需要花錢買的東西,現在都變成國家福利。
所以吳國境內逐漸形成只知吳王,不知有皇帝的現象。
對於吳國得到治理,皇帝雖然感到開心,但吳國境內的情況,卻令他感到憂心。
這種情形,跟南越境內一樣,國王對國內的治理,可說是這個時期完善的典範。幾乎可以說,無法普及。
事實上,錢汝君如果想完成她的願望,最大的阻礙就是朝廷。
爲了收稅,百姓基本上不能離開自己的家鄉,出門都要路引。跟後世自由流動的情形差別很大。
所以,如果城市要有人,要有百姓,首先必須面對的就是官府的叼難。
對做官的人來說,增加百姓的數量,也是他們的業績之一。如果做不到,評等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們怎麼可能提供百姓?如果買太多奴隸,基本上也是不合法的事……雖然很多人都這麼做了。但基本上最後的下場會是,錢汝君養不起。
畢竟,大漢的資本流通的規模還非常有限。
除非,錢汝君能把生意,做到大漢境外。但要在大漢境外做生意,基本不只是上山下海,還要面對許多的馬賊,規模必須要大。如果能成功回來,基本上賺的滿鉢滿盆都是可能的。
不過,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對於真正想做的事情,錢汝君不會退讓。
對於錢汝君的預言,皇帝非常重視,若是別人這麼亂說,他可能會一笑置之,或把人抓來打屁股。但是,這話出自錢汝君口中,不得不讓皇帝劉恆心驚。皇帝詳細問了宦官話以後,知道錢汝君說出這話之前,甚至不知道皇帝召喚了諸侯來聚會。她就篤定吳國世子會死在長安。讓皇帝的臉色都綠了。一時之前,他沒有心思去理會高洋的問題。也沒有問高洋的去向,就對鄧通道:“我們過去見見錢汝君罷!”
“……”鄧通本來想建議皇上把人傳喚過來,但皇帝本來在下朝之後,就會前往農場耕種。現在錢汝君兩人就在農場裡,似乎也是順路,也就沒有提出來。順着皇帝的話,安排坐駕,前往農場。
要皇帝走路去,那就太折騰皇帝了。皇宮很大,所以都會安排強壯的力士來擡。
而這些力士,大多是成年之後才閹割的。
等到了農場,錢汝君正跟高洋把袖子擼起來。拿着一鏟子正在查看農田,她們身邊有一個竹編的籃子,正在農田裡抓蟲除草。
農田有蟲,幾乎是除不掉的問題。皇帝劉恆沒有少抓蟲。其它人沒有過來,一般妃子,都要等皇帝過來纔會跟着過來。平時,這裡都沒人,偶而竇皇后會過來。
但是自從她眼睛出了一點問題,她過來的次數也漸漸地變少了。所以此刻除了負責的宮女和宦官以外,並沒有什麼人。而負責種田的宮女和宦宮,對農作都很熟練。雖然錢汝君改變了他們耕作的方法,引進化肥。但由於在使用化肥之前,要先進行堆肥。所以這些肥,其實還沒有加進農田裡。
但錢汝君送來的黑土,已經放進土裡。
爲了讓農作物可以儘快的出產。他們先把土裡的植株一棵棵小心冀冀的拔起,然後再把黑土混入土壤後,重新種了一些皇帝比較愛吃的菜過去。至於其它的菜,則被種到別的地方去了。
如今,錢汝君和高洋在的地方,就是在這片黑土帶。至於會發臭的堆肥,就被放在最遠離黑土帶,還有皇帝出沒的地方。那幾塊地方,一般是皇宮裡最下層的妃子負責的。
在宮裡,後宮等級,真的影響到方方面面,想要改變生活,改變命運,只能靠一個人,就是皇帝。只有他的寵愛能改變一切。也難怪,後宮裡從來沒有和平。永遠處於宮鬥之中。剛纔后妃曾經過來過,看高洋的表情,很不善。雖然她們的臉上充滿着笑容。但錢汝君在她們臉上讀到了惡意。
錢汝君挺同情她們的,她們也只能這樣活着。不知道皇帝百年之後,她們將何去何從?能出宮去嗎?如果沒有子女,又會如何?
上一代的后妃,早就在呂后手上,走得走,散得散,所以前代,幾乎沒有參考價值。
雖然皇帝劉恆不算好色,但後宮嬪妃就錢汝君看到的,也真的不少了。但是錢汝君觀察的結果,後宮裡的女人,都多了一股暮氣,比較起來,高洋真的比較清新。
但錢汝君知道,這股氣質,她更多,不會比高洋少。
現在看起來,進入後宮的行爲,年紀越長大,就越危險了。根據記憶,皇帝劉恆,還有十幾年好活的。
“見過陛下!”錢汝君把高洋直接帶了進來,沒讓她在女官那裡接受訓練。只讓女宮搜過身而已。搜身這種事情,進入皇帝就無可避免。天知道外面的人會挾帶什麼進來呢!她讓高洋學着她,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現在的高洋智商很高,學習力十足。什麼都能舉一反三。
“錢愛卿,高愛卿,辛苦妳們了。高愛卿可以先去後宮,我幫妳準備好的地方休息。我有話跟錢愛卿說一下。”
由於關心吳王世子的問題,皇帝沒有時間風花雪月。一見面,就當作高洋同意進宮了。想安排她到後宮裡去。
高洋臉色發白,緊緊抓住錢汝君的衣服。等着錢汝君幫她說幾句公道話。
“皇上不能強娶高洋吧!”錢汝君此刻沒有畏縮,如果她畏縮了,就白費了她的靈水了。
見錢汝君擡起頭來,皇帝劉恆有點失神。他以前並不是沒有見過錢汝君,知道她的氣質比較特殊。但那時跟慎夫人比較,還不算太出衆,所以皇帝本身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的容貌。何況,再怎麼說,錢汝君才七歲快八歲的年紀,太小了。
但此刻她就站在他最近心儀的高洋旁邊,有了最直觀的比較。
他突然覺得,高洋也沒這麼美麗,原本積在心底的**,變得沒那麼濃了。加上他現在擔心吳王世子的問題。讓他對高洋下意識沒那麼在乎了。而且他心中有一點明悟。或許是跟在錢汝君身邊,高洋才能養出這種氣質,如果離開了錢汝君,這氣質還能維持?恐怕很難。
他心中有事,聽到錢汝君略顯無理的話,他只是隨意地迴應道:“孤怎麼就強娶了?高洋不是進宮來了嗎?”
“她是跟我進宮,想當面跟皇上表示拒絕的!”錢汝君不管會不會打臉,就這麼說了。有時候,事情需要簡捷有力的說法。彎彎繞只會把人繞暈。
“……”皇帝劉恆聽到錢汝君這麼說,本來對高洋失去的興趣又提起來了。因爲,他還是頭一次得到拒絕的迴應。入皇宮當妃子,在大漢一般女人的眼裡,就是恩寵。想辦法削尖了腦袋要進去。現在皇帝親自下旨。可想而知的恩寵隨之而來。而對方竟然拒絕了。
要知道高洋此時的身份是奴隸,而入宮之後,她的身份是更衣,已經是皇帝正式的妃子。也就是她奴隸的身份自動失效,轉而高高在上,她竟然拒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