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見客

幾進深的大宅邸裡,胡茬正學做廚藝,這門工夫,一直是她的弱項。因爲她從來沒有在廚房待過,菸灰弄髒了她的臉,讓她的外表不像平時一樣亮麗。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個可愛的小娃。

負責帶她的是一個婦人,只有這個婦人專門對她負責。本來,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很多人一起聽一個嬤嬤的話。但自從她開始表現出她的優秀,她開始享受專人安排指導的待遇。

因爲裡面的老師,要教導許多學生,必須讓時間經過合理安排。因爲經過合理的安排,又是一對一的教授。胡茬在這裡也真的體會到高壓的學習方法。要不是有被人賣掉陌生地方的壓力在,其實她是很享受這樣的人生。令人很充足,也很滿足。沒有時間想些有的沒有的東西。

大概也只有換場的時候,她能想想錢汝君什麼時候會來救她的問題。

對於錢汝君會不會來就她,她心中其實沒有任何懷疑。因爲她知道自己對錢汝君的重要性。也明白錢汝君這個人。即使相聚的時間不多,但她卻很瞭解錢汝君懦弱外表下的剛強。

許多事情,她會懦弱,其實是因爲她覺得無所謂。但是對她感到重要的事情,她不會有任何退讓。

而她認爲重要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可能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爲錢汝君認爲重要的事情,只有她值得珍視的人。其他一切,都是可以退讓。有些是退讓可以得到一定的好處,有些是退讓,也無所謂。

錢汝君很清楚,一個人珍愛的東西不能太多,太多的話,人活着也會難受。不過,如果平時顯得太不在意,又容易惹來那些貪心不足的東西,挑動他們的貪念。

“叫甲號出來吧,有人來看貨了。”古意文親自來到廚房,對負責調派胡茬學習的婦人說道。

“會不會太早了點?她來到這裡,還不到三天,應該等晚一點,能賣出更高的價格。”婦人說道。不是很捨得胡茬。她問過胡茬的出身,胡茬只說她是樗縣商人的女兒。對於胡茬不是出身王公貴族,婦人覺得很驚訝,對於這類出身的孩子,如果記憶太好,她們不會排斥在賣出的時候,讓她們吃下一種藥,那會讓她們記憶迷亂。

因爲胡茬出身並不怎麼高貴,也讓婦人覺得這藥可以省下來。

畢竟,那藥要調配起來,也不便宜。需要花掉一兩黃金。也只有足夠有價值的孩子,能吞服這種藥。

現在看來,胡茬還不需要吃這種藥。

“這個人是跟着匈奴使者過來的,聽說是匈奴在西邊一個屬國的大商人,好像在他們國內也當着什麼高官,還是一位貴族。總之,她很有錢。除了胡茬,我們這裡最頂級的孩子都會過去讓他看。他們可能求精不求多,能出的起高價錢。如果錯過這一次,又要等很久了。反正鴻臚寺裡的人,買了孩子不會馬上帶走。我們在多給胡茬上點課,配得上那個價錢就好。”

“既然這樣,你等等,我把這孩子打扮一下,這樣子去見客人,沒的掉了價。”

“行,我在去其他地方點幾個孩子過去了。等一下由妳領甲號過去吧!”古意文滿意地點點頭。這名婦人,不愧是府邸裡最好的嬤嬤,讓她帶着胡茬,他很放心。

屋裡頭的小孩,沒有一個還用原本的名字,但賣出去以後,他們就要有新的名字了。所以也沒有人幫他們取什麼新的名字。就用天干地支邊他們取名了。甲乙兩丁,也是他們劃方質量等級的方法。

很明顯的,胡茬是他們遇到過最優質的小孩,不只樣貌體魄合格,各種技藝學習更是超級優異。不過,年紀太小,目前還沒有讓她學習男女之事。不過,把人送出去之前,勢必要教導她這類的常識。

不管買方有任何需求,到最後很難不用上這一項技能。也可以說,這一項技能能做到最優,遠勝其他技能。

負責胡茬的嬤嬤,本來並不急着讓胡茬學習這方面的技術,但這次見客,估計很難不被看上。鴻臚寺裡的人待得比較久,大概還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估計也得替胡茬快點排上這方面的課程了。

乖的孩子,總希望她未來能過得好一點。

胡茬被送進澡堂快速的洗浴過後,換上一件典雅高貴的服飾,就被負責的嬤嬤帶了出去。對於嬤嬤的行動,她最初有點茫然,然後在走在前往前廳的路上,她已經醒悟過來。

時候到了!

太快了!他們不應該這麼急!

不過,胡茬還是乖,看起來很無害。

她雖然跟着王鑫學過一點拳腳功夫。但是她在學習這方面的技藝時,明顯得沒有蕭陽的進度快,跟他比起來,像是弱智一樣。雖然她也很努力,想超越蕭陽,但是她頂多比其他女孩,進度快那麼兩三倍而已。

而且因爲她年紀太小,力氣也小。看不出拳勁腿勁。只能慢慢修息王鑫教給她的氣息引導。

這幾天,胡茬對於氣息的鍛練特別在意,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她在蓄積一口氣,在必要得時候,能夠替她自己爭取一段時間,逃離最危險的狀態。

在這之前,她蟄伏者,像個安靜的乖小孩。但是她會利用走到每個角落的機會,找出任何可能出走的路徑。

她知道她在長安城。

跟別的孩子不同,在長安城,她知道她並不是無處可去。賈誼雖然已經離京,但賈家還有僕人在這裡。而除了賈誼一家外,她還有錢汝家可以找。

最重要的是,因爲胡說很多布料的生意在長安,所以他在長安有好幾家布店,經營等級不同的布料。因爲面向特地的人羣,所以也很受歡迎。

不只是有錢人不喜歡在他們選購的時候,看到沒錢的人。

沒錢的人也不喜歡選購的時候,看到一個土豪在旁邊挑東西。那會讓她覺得心情不好,甚至心中帶了一股怨氣,影響生活質量。

所以胡說這種分層開店的模式,大受歡迎。更何況,胡說開的布料店,供應了很多他們家的布料。

以同樣價錢來說,他們的布料質量非常優秀。所以胡家布料店,在長安城很有名氣。就算胡茬沒去過,問也能問道。店裡的掌櫃到到過樗縣,也見過她這個大小姐,甚至送過她禮物。

安靜的跟隨着前面的嬤嬤向第一進的大廳走去,這是這幾天以來,她第一次這麼接近大門。

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還沒有看到錢汝君尋來的蹤影。比起她的父母,她覺得錢汝君會第一個尋找過來。

這幾天觀察的結果,她不但找出幾條可能條走的路徑,也發現了一個秘密。外面掃地的老人是一個高手。因爲她看到有好幾個想逃走的孩子,不着痕跡的被攔了回來。老人甚至沒有曝露他高手的身份。

然而,一個高手爲什麼會那麼安靜的在那裡掃地,還看起來怡然自得呢?身爲一個好奇寶寶,即使現在不自由,胡茬還是利用學習中間幾分鐘的休息時間,她嘗試跟老人接近,套點交情。

除了想要了解,老人爲什麼在這裡掃地?就是想了解,什麼樣的情況之下,老人會放他們出去。

然而,老人不理會她。甚至對她的美食誘惑毫不心動。

胡茬心想,她要是有錢汝君的靈水,一定能夠降服這個老人。

但是想到老人這麼樣幫助人販子,她就死了這個心。

只是記下,要逃走的時候,一定要繞開這個恐怖的高手。

胡茬學習很努力。

她發現只有努力的學習,纔不會有任何的苛責,或懲罰放在她身上。這裡的學習很講究效率。學習的不好有懲罰,學習的好的話,有獎勵。不管是處罰還是獎勵,力度都比外面任何學堂都來的大。

至少,能夠換來許多好吃的。

不過這裡的食物再好吃,也比不上女學堂所提供的飯食。胡茬很想念家裡和學堂的飯食。

她掐着手指頭算,到底錢汝君什麼時候纔會來呢!應該快了吧?

她掐手指頭的動作並沒有讓前面的引路的嬤嬤發現,前面的嬤嬤一邊說着許多應注意的規矩,繼續引導她向前進。由於胡茬一直都表現的很乖,已經讓嬤嬤沒什麼戒心。

胡茬知道,她要見的人,不是什麼叔叔伯伯阿姨,而是一個買家,聽起來,還不是事先訂貨的那個人,而是額外能出高價的人。不過,那不是胡茬關心的問題。

來到了大廳外,嬤嬤讓她在外面先等一下,然後就先進去知會裡面的人了。放胡茬一個人在外頭等。

胡茬望望門口,看到門前的兩個大漢,只能嘆口氣。估計是出不去。

然後胡茬看到一個女孩,被抓了進來。不過女孩沒怎麼掙扎,估計外面的人看不出女孩是被綁架進來的。胡茬心裡同情了一下。但也僅是如此。

男人帶着女孩子,看了胡茬一眼,然後從她身邊走過。看來是要到隔壁方間。

胡茬無意識的向女孩看去。卻發現女孩是熟人,就是是錢汝君。

女孩向他眨眨眼,拿指頭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要她不要喊出聲。

胡茬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心想:“怎麼連錢汝君都進來了?那誰來救她出去?“這時候,她的腦海想到了蕭陽。他會來救她嗎?

不過想到蕭陽那種笨樣子,胡茬又不敢寄望他了。

叫他打架還行,叫他找人估計夠嗆。估計他知道她被抓,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亂竄。

過一會,她突然就意識到,錢汝君還有心情,跟她眨眨眼。

代表一切盡在掌握中,她有把握能夠逃脫。

想到最近一次通信的內容,她突然意識到,錢汝君採用的是什麼方法。

胡茬也安心下來。也笑眯眯的跟錢汝君眨眨眼,表示她一切沒有問題。

錢汝君被抓,她得剋制她的身體直覺反射反應。不把抓她的人直接擊倒。

在以前,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但錢汝君今天發現,現在她已經能控制了。這算是一種進步。

沒多久,古意文向胡茬招招手,讓胡茬進去。

胡茬不慌不忙地走了進去。裡面有三個男孩,一個女孩。還有兩個端茶倒水的女孩。

“把她的才藝,展示給貴客看,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白教育你們。”

“是!”

最簡單的才藝,就是不需要任何道具的舞蹈。胡茬跳起舞來。漢舞並不追求動作,而是在表現柔美。當然,男生的舞蹈動作就不一樣了。一樣會充滿陽剛。胡茬跳舞的動作,把柔美充份的刻畫出來。

利用跳舞的機會,胡茬偷瞄眼前的人。看到他們的穿著打扮,她心裡蹬的一聲覺得不好。

來的幾個人,交領左衽不說,穿的還是皮衣皮褲,分明是來自遙遠的北方和西方。

錢汝君教過她地理,所以她比一般大漢的孩子懂得多,知道北方和並不是只有一個國家。

不管如何,在她的印象中,那個地方就是個不毛之地,哪能夠跟泱泱大漢相比。

心想,她就要被賣到遙遠的地方去了,她將沒有辦法見到爹孃,也不能見到老師。她心中不禁有點着急。

幸好,她很快就想到,錢汝君剛纔的那個眨眼的動作,安下心來。

她觀察過,即使看貨客人滿意了,也不會第一時間把人帶走。所以她大可安心。

顧大娘發現錢汝君不見了。來通知王鑫的時候,發現,錢汝君出現在大宅裡面。

想到之前,錢汝君說的話,就知道錢汝君準備幹什麼事。

他們找來高洋問話,高洋告訴兩人,錢汝君還沒有被抓走前,就派她去跟丞相張蒼夫人說了。

之所以不直接找太常寺,是因爲她曠職了好幾天,太常寺一點反應都沒有。錢汝君對這個官衙沒信心。

皇帝關在皇宮裡面。也不知道怎麼跟裡面的宦官聯絡。以前都是皇帝派宦官來找錢汝君,高洋缺乏主動跟皇帝聯繫的方式。所以也沒辦法找。但張蒼夫人的淳于緹縈的忠實客戶,讓她轉告張蒼,再請張蒼轉告皇帝,容易多了。金佶說感謝山不過來我過去、未名狐的打賞,感謝未名狐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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