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之後劉徹有點生氣了,他想盡辦法在衆人面前提醒陳嬌可是她卻還是賭氣承認了罪名,這讓劉徹分外惱火,也顧不了其他人脫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陳嬌神色淡淡,眉梢一挑道,“那我再說一遍,是我讓世子夫人打掉了衛子夫肚裡的孩子。”
陳嬌的回答已經不是堵氣那麼簡單了,劉徹意識到她說的是真話,但他還沒有做好陳嬌真的狠心處死他子嗣的準備,他是不敢相信他那麼信任那麼疼愛的妻子會做出這樣的事。
薄太后見劉徹不可思議的看着陳嬌,馬上嚴肅開口道:“阿嬌,你身爲皇后怎麼能做這種事!”
陳嬌不但不退縮反而倨傲的看着薄太后冷冷道:“我爲什麼做不得?我身爲皇后處置一個心機深重會讓皇家蒙羞的婢女有何不可?”
見陳嬌承認的爽快又對太后和天子寸步不讓,平陽長公主心中一喜,只當陳嬌已無路可退索性用了魚死網破的態度。這麼一想她就立刻硬氣起來,起身怒道:“就算你是皇后天家子嗣也不容你這般肆意殘害!”
“呵,長公主,別人不明真相說這話就罷了,你還敢說這種話真是可笑極了。”陳嬌杏眼一轉冷視平陽,皇后的威儀盡顯。
“阿嬌,那畢竟是天子的骨血!”薄太后又生氣又心疼的控訴道,“你這麼做讓哀家有何顏面再見大漢的列祖列宗啊!你,你真是……真是氣死哀家了。”
陳嬌看着這羣不分清紅皁白就開始指責她的皇親國戚不禁笑起來,笑過後她撫着自己頭上的釵環搖頭不屑道:“你們着什麼急,話沒說兩句就一個個把殘害天家子嗣的罪名往本宮身上推,那本宮也要問問你們,你們誰能保證衛子夫肚子裡的就一定是天子的血脈?”
”在座諸位都心如明鏡。”平陽長公主站起身言之鑿鑿的說:“衛子夫有一月有餘的身孕,那時她尚在宮中,她腹中的不是天家血脈又是什麼!不但我府中的郎中可以作證,堂邑侯世子夫人也心知肚明,不然她怎麼會給衛女用滑胎藥,皇后,你可不要混淆視聽!”
“長公主,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本宮又沒否認衛子夫有孕的事實,可是她在宮中就一定能保證那孩子是陛下的?”陳嬌笑了一聲楊高了聲音道,“今日當着太后和天子本宮就再此放下話,本宮可以用我陳嬌的後位保證,衛子夫腹中胎兒絕不是陛下的。”
陳嬌這話說完劉徹也怔了一下,一想之下似乎心裡也有了一點疑雲畢敬衛子夫有孕的事他還沒有徹察,但衛子夫一個月前還身在宮中,宮禁森嚴別無外男,她有身孕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呢?
跪在殿上的衛子夫聞聽陳嬌說她腹中胎兒不是天子的,立刻驚恐的擡起頭哭着辯解道:“陛下,子夫一生一世只伺候過陛下一人,絕對沒有做過背叛陛下的事,請陛下明察,請陛下明察。”
劉徹看了一眼柔弱又激動的衛子夫又看向神情冷傲的陳嬌,凝眉緩聲問她道:“皇后,你這樣說可有什麼證據?”
陳嬌望着主位上的劉徹深深出了口氣,緩下剛纔冷銳的語氣對他認真道:“陛下請相信我,我卻有證據,但我不能在這裡公開……”
“皇后,正名昭昭,你既有證據又有何不能公開的,你若不肯就此公開只怕從今往後就算陛下給你清白,天下衆口鑠金怕你也洗脫不清,再說皇后高貴端莊不應最愛惜自己的名譽嗎?你若是有證據還是趁早拿出來吧,就怕沒有證據還要在陛下面前抵賴了。”平陽自以爲她此時佔盡上風,怎麼能給陳嬌喘息的機會,她生怕劉徹對陳嬌心有不忍,如果不能讓陳嬌在衆人面前認罪,劉徹少不得要幫她開脫。
薄太后聽了平陽的話也點頭道:“是啊,阿嬌,還有什麼比你自己的名譽更要緊,你快些拿出證據來,免得你清白之身也被人構陷,有辱你皇后的賢名。”
陳嬌昂然道:“賢后虛名我陳嬌並不在乎,但我也不會對自己的尊嚴和名譽全然不顧,只是大漢皇室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比我的名聲更重要。”
陳嬌硬氣的態度和劉徹的沉默讓薄太后有些怒了,不悅道:“事關天家子嗣,哀家不認爲有什麼比這更重要,阿嬌你今日要是不能在衆目之下拿出證據說清此事,哀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就是陛下也絕不會爲你開脫罪責。”
此時劉徹的眉心又緊了一分,對陳嬌暗示道:“皇后只管出示證據,其他的事均不在意,朕自有公斷。”
“既然陛下發話,那……好吧。”陳嬌看着劉徹無奈的嘆了口氣,吩咐大寒道,“去太值房,將所有在職的御醫全部傳來。”
陳嬌說完又轉身對陳季須道:“兄長,讓趙謙上殿。”
陳嬌的行爲讓衆人一時解其意,猶其是平陽,她越來越弄不清楚陳嬌的用意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陳嬌的用意是什麼,她既然決定要跟陳嬌撕破臉就只能見招拆招的堅持下去,況且她就不信陳嬌能證明子虛烏有的事!
不多時四位御醫和趙謙就被傳了進來。
行禮過後薄太后看着太醫們問陳嬌:”阿嬌,按你的意思御醫都到了,你可以出示證據了。”
陳嬌再次搖頭無耐,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劉徹道:”陛下,得罪了。趙謙,平陽公主說衛女懷有龍嗣已有一月之久,陛下已應允,你如實的告訴他們,這事可不可能,說的明白些。”
”喏。”趙謙底頭向天子先行一禮,然後轉向平陽和薄太后正色道:”衛女有孕決不可能。太后大概知道,陛下一月上旬腿部受傷曾在甘泉宮休養月餘,當日是趙謙爲陛下主治配藥,陛下傷在龍根附近,爲求傷事儘早全愈於一月十一日開始使用趙謙調製的藥物,外敷內服長達二十二日。根據此藥藥性,陛下服用如此劑量當至少三月不能令女子受孕,不僅是衛女,宮中所有御女在此期間皆不可能懷有龍嗣。所以衛女若有一月身孕剛豪無疑問絕非天子子嗣。”
趙謙說完從寬袖中拿出一紙藥方呈上頭頂繼續道:”這便是陛下當時所用藥方,可與宮中太職房所存御檔對比,請太后過目。”
陳嬌等趙謙說完便吩咐御醫道:”你們上前看清楚,這藥方藥效到底如何,如實回稟太后。”
這種證明天子短期生育事……御醫們實在是近退兩難,可又推委不得,只好一起上去研讀片刻,最後尷尬的跪做一排顫聲道:”啓稟陛下太后,這這,這藥方的功效卻如趙郎中所言會令人三月不能,不能讓女子受孕。”
御醫和趙謙的話說完在場衆人又是一片啞然,猶其是平陽和竇曼文,震驚之下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而劉徹的臉色只有更差。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陳嬌寧願自己受委屈都不願解釋原因,因爲這會令他最嚴掃地!一旦舉證他堂堂大漢天子不但私~處附近受傷的事會被拿出來做證,更令他難看的還有衛子夫在宮中受孕孩子卻並非他的血脈,這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坐實了他被戴綠帽子的事實嗎,對高傲又自尊心極強的劉徹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平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徹一拍長案怒視平陽指着階下一邊拼命搖頭一邊瑟瑟發抖的衛子夫道:”你竟敢帶這這個不守宮規罪該萬死的賤人用野種冒充龍嗣來戲弄朕,你居心何在!”
”平陽不明真相被人矇蔽,請陛下,請陛下恕罪。”面對天子的盛怒完全懵了的平陽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也顧不得天子長姐的身份了,一直磕頭請罪。
陳嬌冷眼看着不知所措不停求饒的平陽和惱羞成怒的劉徹脣角微微翹了起來。她令趙謙上殿舉證不但是打平陽的臉,更是對劉徹的懲罰。他兩度欺騙她寵幸衛子夫的事確實過去了,可陳嬌又豈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她必要他在這些野女人身上吃夠苦頭才行!此舉一出陳嬌不但狠狠的抽了平陽一記”耳光”,更借平陽的手打了劉徹的臉,還要讓劉徹在羞辱中記得她無奈之下還想維護他的好。
薄太后見劉徹動了真怒趕忙勸道:”陛下,先不要記着怪罪陽了,她也是被人矇蔽,本心也是爲陛下的子嗣着想。”
”母后說的對,長公主一定是受了蠱惑,所以我們才得好好查查到底是誰蠱惑了長公主,讓衛女用他人之子假充龍嗣又是爲了什麼,說不定還有個意想不到的陰謀呢。”陳嬌微笑着說。
平陽和衛子夫自己找死,這一次無論如何不會放過她們!
”查!一定要查清楚!”劉徹怒道,”衛子夫,你還有何話說!”
衛子夫跪在地上只是嚶嚶哭泣,卻再也換不來劉徹的辦點同情。
陳嬌冷淡的開口道:”衛女,宮禁之內你到底與何人通姦?”
”我……我……”衛子夫伏地抽啜,卻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跪在一旁的平陽聞言忽然轉頭對衛子夫厲聲喝道:”衛女,你自己欺上瞞主範下大罪,還不從實招來,你,你和韓嫣在宮中的姦情!”
平陽話音剛落陳嬌就矢笑道:”喲,長公主真是好本事,剛纔還一口咬定你帶來的衛女懷有龍嗣,本宮因爲妒忌的串通家嫂迫害於她,這事兒剛澄清你又知道衛女與韓嫣有私了?怎麼,難道長公主早就知道?”
”這……這不是顯而易見麼。”平陽支支唔唔的解釋道,宮禁之內只有韓嫣和衛青可以自由出入,衛青是衛女之弟,那,那也只有韓嫣了,他,他本也心術不正覬覦後宮所以我才由此推測。”
平陽打着如意算盤想把事推到死人身上一了百了,哼,什麼好事還都讓她佔了,想得也太美了。
陳嬌不理平陽,微出一口氣又對衛子夫道:”衛女,你現在不開口又有什麼用,去了廷尉府還不是要合盤托出。你需知道你現在已經是誅三族的大罪了,不但你自己,就連你的兄弟父母也必因你而死。你若現在說出實情,陛下或許還能給你恩典,念在衛青救駕的份上可以饒他和你母親一命。”
”我……”衛子夫又怕又驚,半跪半坐,抽抽答答偷眼看向劉徹,希望能夠看到一絲對她的憐憫,然而,劉徹的話讓她失望了。
他冷聲吩咐公孫賀道:”帶人去平陽候府將衛氏一族全部下獄,嚴刑考問,勢必找出知情者!衛青也不可放過!”
”陛下!子夫有錯不關青弟的事,請陛下念在青弟的忠心和……”衛子夫說到此處眼淚止不住的流滿面頰,”和子夫往日對您的一片悲微癡情上,放過青弟吧,陛下。”
劉徹聽罷衛子夫的話怒火更勝,帝王的冷狠盡顯,他咬牙切齒道:”你穢亂宮圍不知廉恥還敢說對朕一片癡情?!朕真想將你碎屍萬段,看到你朕就盛怒難耐,恨不得將衛青一併殺了!”
”不,陛下不……”劉徹的話讓衛子夫徹底崩潰了,她看着大步出去執行聖旨的公孫賀忽然大聲哭喊道,”我沒有,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心裡,眼裡,都是你,都是你……我沒有懷孕,沒有,我跟本就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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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坐在火車上用手機碼了後半章,講真你們還會說我不愛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