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使出切齒的力氣,反手直接借力折斷了劉遷的臂骨關節,以至於劉遷的整條手臂都彎成了詭異的姿態。然而劉遷的嚎叫和痛呼卻遠遠不能讓憤怒已久忍無可忍的劉徹泄憤,他一腳狠踹在劉遷腰上,又在趴地不起的劉遷身上連跺十幾腳。
立在遠處的霍去病早已跑到近前,見陳嬌已無威脅便要幫劉徹拿下已經被打趴下的劉遷,卻沒想到氣的瞠目發狠的劉徹根本不肯罷手,大喝道:“退下!朕要親手收拾他!”
劉徹說完也不管旁人,跨步揪住劉遷的衣領將被打懵的劉遷大力提起,粗暴的擰着他的臉厲聲道:“劉遷,你敢威脅朕,朕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脅迫!你說朕該怎麼對你!”
不待劉遷反應過來劉徹就一拳打在他臉上,緊接着又是一拳。
劉徹常年習武,身強健碩力道極大,加上他此刻又對劉遷恨之入骨,十成力氣的兩拳下去劉遷的鼻血就糊了一臉。
“朕的帳先不跟你算,你這個小人!朕什麼都答應你,你還敢騙朕”劉徹看着滿臉血污的劉遷眼中簡直噴火,“就憑你這混蛋還敢肖想朕的皇后,你也配碰她!朕真想對你啖肉寢皮!”
劉徹說着又是兩拳,也顧不得哪裡能打那裡不能打,總之這力道驚人的拳頭是實落落的打在了劉遷的頭臉上。
“你既傷她見血,朕就該放幹你的血!”劉徹鬆開揪住劉遷衣領的手,猛的擡腳狠踹劉遷的小腹,竟然一腳就把他踹出了很遠。
饒是如此劉徹也不肯停手,跟上去又是硬拳冷腳,暴怒的劉徹根本就顧不上別的,一門心思就想打死劉遷。此時此景別說陳嬌了,就是習慣用拳頭說話的霍去病都看呆了。
血氣方剛的少年霍去病一開始覺得劉徹的舉動既男人又泄憤,可是看着看着也覺得天子太過了,劉遷是罪不容誅萬死難恕,可是天子親自上陣拳腳相加也實在不是事,雖然沒有其他人在這裡,但天子此時的暴躁程度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自持帝王的範疇。
“陛下,陛下……”霍去病跟上去卻也不能動手攔劉徹,想要提醒他注意儀容又不知道該怎麼下口,一時面露躊躇之色。
“閉嘴!”劉徹也不管是誰在勸,紅着眼睛眼裡只有已經昏厥在地的劉遷。那種猛獸覓食的兇猛狀態根本容不下他人置喙。
霍去病這一開口倒是讓脫離危險的陳嬌回了神,劉徹方纔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原先她說給劉遷聽的那些話固然是有放鬆劉遷警惕的意思,可是那一席話多少也有真話——劉徹這個人無情之時總是無情,身爲一國之君他更看重的當然是他的江山和尊嚴,他又怎麼會爲了一個女人一讓再讓一忍再忍呢?所以那時陳嬌看向劉徹的神情纔會帶着些許淒涼。
可是眼見劉徹此刻暴怒之下攔都攔不住的狠打劉遷,陳嬌現在真的動搖了,腦海裡連接着前世痛苦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就在這一瞬間忽然動搖了。
他已經氣成那個樣子,如果真的不在乎她的安危他根本就不會在理智淡薄的情況下說出剛纔那番話,他那麼憤恨劉遷,那麼惱怒氣憤,這樣的劉徹讓陳嬌想起多年前宣室殿前劍指姚翁大鬧景帝祭壇的太自劉徹。
陳嬌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頸上淺淺的傷口,手指沾着鮮血,豔紅醒目。
那個時候,也是因爲她滴血入藥,氣得他要手刃想境地進言獻策的姚翁。
或許,他就是那麼在乎她呢?
“陛下,陛下住手!”陳嬌朝劉徹喊道。
劉徹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那劉遷的頭臉狠狠發泄着自己的怒火。
劉遷畢竟是個大男人,即使打暈了不還手那腦袋也不是面活泥塑,劉徹使出全力的拳頭毫不停歇的打在他頭臉上難免也要讓自己的手部受些擦傷。
陳嬌已經看到劉徹左手突出的骨節上有鮮血滲出,連忙趕上去拉住他道:“有完沒完,陛下親自動手打死了他,豈不是便宜了這亂臣賊子!”
劉徹的力道豈是陳嬌說拉就拉的住,無奈之下陳嬌只得向霍去病急道:“拉住天子!本宮命令你拉住天子!這點大色都沒有日後你如何上得了戰場!”
這個時候別人不敢拉天子或許真的是被天子的龍威所震懾,可霍去病還真不是那類沒種的人,別說攔住天子發怒了,依着他的膽色龍潭虎穴都敢闖一闖。他剛纔不拉劉徹主要是因爲他答應過劉徹一定會遵守聖命好好歷練,只有通過了劉徹的考覈他才能上戰場。
此時一聽陳嬌的話,真是句句敲在霍去病的心上,他立刻就依陳嬌所言攔住劉徹正言道:“陛下保重,若有差遣下臣代勞。”
霍去病雖然年紀不大但卻身形俊偉,攔在劉徹前面擋下了他不小的力道,陳嬌這才能從容的拉住劉徹,見他一時停手才舒了口氣勸道:“陛下只顧惱那劉遷,就不管其他了嗎?”
怒火沖天的劉徹這才一愣,怔怔然看向陳嬌,不再一意孤行的使力上前。
陳嬌知道劉徹已經過了最氣憤魔怔的那一陣,只是依着他的脾氣並不能就此罷休,所以趕忙吩咐霍去病道:“霍去病,劉遷已經伏法,去叫人過來將他收押,再傳御醫令侯旨。”
霍去病看了一眼劉徹,見他沒有迴應和阻止便抱拳領命快步離開了。
劉徹的手被陳嬌拉着縱然不能再動拳頭但目光觸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劉遷他還是火大,擡腳又想去補踹兩下,好歹被陳嬌擋在前面攔住了。
陳嬌的目光下移,已經清清楚楚的看到劉徹的手上多出一道長長的血口,應當就是剛纔抓劉遷時被他領口的金屬配飾劃傷的,加上剛纔打劉遷握拳用力太過,此時更是鮮血直流。
他那時說“你既傷她見血,朕就該放幹你的血!”,看來劉徹確實是因爲她才那麼憤恨劉遷的吧……
陳嬌心裡已經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了。
她垂下眼簾,看着劉徹受傷的手背心中竟然有些複雜,心口也隱隱有點賭。
陳嬌很快抽出身上的絲絹按住劉徹仍在流血的傷口,不自覺的蹙起眉心,有些嗔怪的說:“我都站在你面前了,怎麼還不依不饒只跟這種人計較,不說傷了手教訓他得不償失,就說你自己也感覺不到疼嗎?這些年看着性子穩了,脾氣上來還是誰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