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能夠與邪馬臺國搭上關係,其實也是機緣巧合。
幽州水師登陸後世的九州島後,最先接觸到的是西南部的吳國遺民,在詢問了他們的來歷之後,又用幾石糧食僱傭了幾名嚮導,朝島嶼中心地區探索而去,經過一段時間的跋涉,他們不但發現了埋藏在淺層地表,易於開採的銅礦,還在嚮導的指引之下,發現了東北部的邪馬臺國。
邪馬臺國有三十多個附庸小國,這些名義上的國家,在漢軍將士們看來,不過是一個個稍大的村落而已,倭人們普遍還處於刀耕火種的時代,即便是漢軍將士橫穿了整個九州島,身上又髒又亂,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一羣流民,但他們的形象落在倭人眼中,卻已經是了不得的富貴人了。
在此之前,倭人們哪見過這麼多穿衣服的人?
有了嚮導從中溝通,倭人們的通風報信,邪馬臺國的君臣們很快就知道漢朝軍隊來到了這裡,卑彌呼迅速派出國內最擅長漢話的大臣,也就是隨卑彌呼前來幽州的難升米,去往漢軍軍中,請求甘寧幫助他們。
“我們到邪馬臺國的時候,他們正被南邊的狗奴國攻打,連戰死帶被抓,損失了不少人口。”甘寧笑呵呵地說道。
原本甘寧是不願意攙和他國內政的,在他看來,不管是哪個國家獲勝,都會產生大量的俘虜和奴隸,漢軍只要與最終的勝利者結爲友好同盟,就可以順利地開發當地了。
但狗奴國的軍隊在連戰連捷之下有些喪失了理智,居然對漢軍營地發起了圍攻,這一下甘寧可火大了,帶着百十號人就殺了出去。
狗奴國的軍隊連銅製兵器都沒法做到人手一把,所謂的甲冑則是用藤蔓編織而成,粗製濫造到了極點,再加上長期營養不了,身材普遍矮小,漢軍與之交戰的時候甚至產生了毆打兒童的錯覺,最後連刀槍都懶得揮了,一頓大腳丫子亂踢亂踹,就把狗奴大軍打得死傷遍地,少數殘餘哭喊着落荒而逃。
見到漢軍如此驍勇善戰,邪馬臺國上下震駭萬分,卑彌呼立即親自抵達戰場拜見甘寧,希望他再接再厲,一舉滅了狗奴國。
“那你去了嗎?”劉備好奇地問道。
“沒去,這種小事原本只是舉手之勞,但小弟一想,我們沒必要對倭人有求必應,所以就說了,出兵滅國需要朝廷的旨意,讓卑彌呼派遣使節前來幽州,沒想到她堅持要親自前來。”甘寧說道。
經過這麼一番解釋,劉備才弄明白,爲什麼邪馬臺國那邊突然來了一支使節團,並且連國王都親自來了。
不用說,肯定是卑彌呼擔心甘寧一去不返,狗奴國捲土重來,索性扔下臣民,名義上是朝貢,實際上則是求援加避難。
“那你是怎麼想的?”劉備繼續問道。
甘寧大手一揮,“就跟韓州一樣,拉一個打一個,搶俘虜做苦役,挖礦鍊銅唄。”
吳國遺民和邪馬臺國對中原王朝心懷善意,並且能與漢人溝通交流,對合作交流十分有利,甘寧覺得,先與邪馬臺國和吳國遺民聯手,將最強大的敵對勢力狗奴國消滅,用狗奴國的人力來採礦,可以大幅度減少成本。
“我們在邪馬臺國的領土上發現了銅礦,但倭人不擅長選礦、燒炭、冶煉等工藝,以至於銅器數量稀少,質量低劣。”甘寧介紹道:“我們可以派遣工匠教授倭人冶煉銅礦的技藝,同時用食物、陶器和其他工具作爲交換,獲取大量的精銅。”
“以夷制夷,主意不錯。”劉備單手托腮,開始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
相比起黃金和白銀,銅的價值差了很多,但銅是最主要的鑄幣原料,在貨幣流通、穩定經濟方面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華夏自古缺銅,別看後世挖出來許多銅錢,但與數量龐大的人口總數一比較就會知道,“錢荒”並不是隨便說說,而是貫穿了幾乎每一個封建王朝,乃至於糧食、布匹、絲綢都一度成爲貨幣的代替品。
作爲貨幣替代品的商品體積過大、質量過大,某種程度上的造成了經濟發展停滯甚至倒退,想要減輕甚至是解決這個痼疾,劉備就必須獲得大量的貴金屬,以此作爲改革幣制的底氣。
在這個前提之下,倭國的地位就變得十分特殊且重要,必須牢牢掌握在漢人手中。
“我們可以在韓州開設工坊,專門針對倭國的需求來製作各種器物。檔次要區分開,一步步培養他們對品質的追求;價錢要足夠低,讓倭國人能夠大量交換;種類要足夠多,涵蓋他們從生到死的每一個階段;質量不能太好,要經常破損,這樣才能持續不斷地賣東西給他們。”劉備想了一陣,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名詞。
陶器、瓷器、生鐵工具。
這就是劉備爲韓州敲定的,對倭國貿易的大頭。
“要不要再加上布匹?”甘寧湊過腦袋看了看,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師兄你是沒看見,絕大多數邪馬臺國百姓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太可憐了。”
劉備橫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反問道:“你是去採礦的,還是去救助倭人,幫他們發家致富的?”
“可是人總要吃飽穿暖,才能好好幹活啊。”甘寧反駁道。
“那是漢人,我們自己的族裔才需要吃飽穿暖。”劉備語氣強硬,沒有半點讓步,“再說了,邪馬臺人給我們幹什麼活了?按照你之前的計劃,挖礦煉礦的可都是狗奴國的戰俘和苦役。”
甘寧一愣,然後點點頭,“言之有理。”
“我跟你說,對付這些蠻荒地區的土人,不能用對待漢人一樣,儘量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懂嗎?”劉備敲着桌子教誨起來,“要給倭人劃分等級,讓一部分人溫飽,少部分人用上我們生產的貨物,極少數人用上高檔一些的貨物,這樣下來,不需要我們費心費力,那極少數人和少數人就會自發維繫統治,爲我們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