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曾經是個忠實的三國遊戲玩家,尤其喜歡暗榮公司的《三國志》、《真·割草無雙》系列,每一名玩家都有自己喜愛和厭惡的角色,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習慣,就是不管使用什麼勢力,遇見糜芳、孟達、許攸、號稱黃昏二神的黃皓、岑昏等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斬首。
然而,現實並不是遊戲,如今他更是一國之君,做事不能隨心所欲,以個人好惡來決定他人的命運。
有才之人,皆可爲國所用。
本着這個原則,劉備還是壓抑住自己的厭惡感,認可了孟達的才能,特批二人進入國子監,並下了口諭,凡是錯過本年度國子監考試的士子,都有一次參考的機會。
當然了,考題肯定不會跟之前的一樣。
而法正這個名字,也被列入了名單,成爲國子監重點考察對象,這些重點考察對象自己是不知道的,也不會得到什麼額外的好處,只是他們的生活作風、表現等等,都會被單獨記錄成冊,交由劉備參考。
國子監的入學告一段落,御學堂的考試又如火如荼地開啓了,那些參加過國子監考試的士子們都很聰明,紛紛把默記下來的邏輯題目、圖形題目講述給同行而來的族中孩童,希望他們能夠取得好成績,但是,一到開考,自以爲摸到脈絡,信心滿滿的孩子們就傻眼了。
御學堂招收十五歲以下的孩童,篩選標準也與成年人不同,鑑於他們生活環境不同,受教育程度也不同,考試內容相對傳統得多,主要是測試考生的知識量,基礎的算數知識,以及劉備堅持推行的,書面語與口頭語之間的相互轉化,好些題目甚至就是翻譯整句的《論語》片段。
這一下,家學淵博,基本功紮實的孩子們高興了,而劉備麾下那些武將家的孩子們則是愁眉苦臉,雖然他們的長輩都心知肚明,這考試對自家孩子來說只是走過場,但對於小孩子來說,比別人差,總是很令人羞愧的事。
就連劉永,也在化名參加考試之後心有不甘,跑去找母后張寧傾訴,抱怨爲什麼只考文試,卻不考他擅長的武藝和射箭之類。
卻沒想到,迎接劉永的不是寬慰,而是毫不留情的批評。
“讀書和練武,哪個容易?”
“自然是讀書容易,坐在那裡不用風吹日曬就可以,怎麼比得上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那你連容易的事情都做不好嗎?”
“……”
“爲娘又如何能相信,你在更難的事情上面下苦功了?”
在遭到一萬點精神暴擊之後,劉永灰溜溜地跑了,據宮女彙報,當天下午,這小子就拉着裴大虎和劉理還有年齡相仿的張苞等人,大家圍坐在一起發狠讀書,儼然是要在下一次考試裡挽回顏面。
兒子能知恥而後勇,劉備倒是挺高興,但令他更高興的,則是張寧的態度。
嚴要求,不慣着,到了如今的位置也絲毫不放鬆,這纔是真正對孩子好。
爲了這件事,劉備還特意和張寧交流了一番。
“如果永兒回答的是讀書難,練武容易,你又該如何教訓他?”
“臣妾會說:年紀小小就偷奸耍滑,只撿着容易的學,長大了又怎能擔起重任?”
“哈哈,倒是怎麼說都有理,妙極,真是妙極!”
事業有成,妻賢子孝,作爲男人,這絕對是最美好的事。
此時距離登基稱帝已經有半年時間,宮內宮外各項事宜都逐漸上了正軌,劉備肩頭上的擔子也相對輕了許多,閒暇時間增多,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家庭更加和睦,糜貞再次懷孕,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這一次能夠順利生產,劉備就將迎來自己的第五個孩子,爲此他特意舉辦了豐盛的晚宴,全家上下都爲這好消息雀躍不已。
唯一讓劉備有些遺憾的就是,張寧最近兩年都沒有懷孕的跡象,如今她已經年過三十,隨着年齡越來越大,懷孕和生育的風險也越來越大,再過幾年,就會成爲傳說中的高齡產婦,生孩子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張寧心中可以說是焦急萬分,她心裡很清楚,劉備早年喪父,沒有兄弟姐妹,除了叔父劉子敬那一房之外,所有的親屬就只有眼下的三兒一女了。
若是尋常人家,有四個子女也就罷了,畢竟誰也沒那麼大的家業要繼承,但劉備不一樣,他是天子,真正的家大業大,區區三個兒子,一個堂弟,實在是過於薄弱了。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十分低下,誰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多久,皇帝也是人,也是肉體凡胎,同樣說不定哪天就嗚呼哀哉了。
萬一到了那一天,劉備沒有留下足夠數量和足夠強大的子嗣羣體,他的基業只怕是保不住的。
爲了更多的後代,張寧試了很多法子,請華佗開了不少藥方,連帶着劉備也喝了不少藥湯,然而都無濟於事。
劉備倒是看得開,兒子多了少了無所謂,像原本歷史上的司馬家,枝繁葉茂,結果生了一羣廢物和蠢才,不但把白癡推上皇位,留下“何不食肉糜”的笑話,還弄出八王之亂,五胡亂華,被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一個好兒子,頂得上十個廢物,一百個敗家子。
只是,劉備看得開,並不代表別人也看得開。
張寧就是那個最看不開的。
身爲皇后,張寧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幫助劉備坐穩江山,將血脈播撒下去,儘可能地延續更長時間。
正是出於這個目的,她才努力學習醫術,鑽研產科知識,在劉備的指導下製作出世上第一把產鉗,開設了專門的婦產醫院,並斥巨資積極推廣婦科和兒科的醫學進步,推廣衛生知識。
然而積累來積累去,到了最後,張寧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懷不上孩子了。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理應多納些妃子,既能籠絡人心,又能增添子嗣,何樂而不爲呢?”
類似的話語,僅僅在這半年裡,張寧就說了不下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