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忍飢挨餓了數日的黑羽鴉們而言,似乎那飄落自天際的鵝毛大雪根本不算什麼,填飽肚子纔是當前最要緊的事。
也難怪,畢竟一個個都知道依靠剛體來驅趕寒冷,即便是再冷冽的寒風,也不能使他們倒下。但若是沒有可供充飢的食物,想來就算是他們,也到不了陳留。
“哇,這個好吃。”從那隻袋裡摸出一條某種動物的整條大腿肉,李通用牙齒撕下上面一條肉,雙眼放光地咀嚼着。
旁邊臧霸聽到,側頭過去亦吭了一口,邊咀嚼邊思忖道,“這好像是……獐子肉?而且還是用煙燻所制的……”
“哪呢?哪呢?”陳到朝着李通招了招手,李通也不藏私,將手中的煙燻獐腿丟給陳到。
“果然不錯!”陳到滿臉驚喜地啃咬着,然後又遞給張煌,張煌咬了幾口,又遞給單福,單福又傳遞給太史慈,太史慈頭也不擡地又傳遞給天劍恢恢。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通舒暢地吐了口氣,拍拍肚子仰面癱坐在雪地上,一臉幸福的模樣,感慨道,“終於吃飽了……自離開廣陵以來,頭一回吃地這麼飽……”
“可是嘛,唔,稍微有點撐得慌……”太史慈摸了摸肚子,皺皺眉頭,似乎爲方纔飢不擇食吃了太多的肉乾而後悔。
“咱的水囊裡還有水麼?”臧霸舔了舔發乾嘴脣問道。
“有倒是有,可這會兒喝水恐怕是不太好。”同樣吃撐了的單福將水囊遞給臧霸,提醒道,“少喝幾口,咱們一肚子的肉乾,若是喝多了水,小心肚子給炸了。”
“曉得曉得。”臧霸接過水囊喝了兩口,僅僅只是潤了潤嘴脣。繼而又將水囊遞了出來,問道,“還有誰要?老大?”
“我不喝水……讓我躺會……”張煌躺在雪地裡懶洋洋地回道,好不容易吃了一頓飽飯的他,這會兒絲毫也不想動彈,儘管四周寒風冷冽,但是對於施展了剛體的他而言,卻不會感到絲毫的寒冷。
“哎喲,我也躺會……”陳到亦吃飽了躺下了。
“我不喝。”
“我待會再喝吧,我方纔吃地太多。就怕像大福說的那樣肚子給撐了,你們也曉得這傢伙好事不靈、壞事一說一個準……”
“哈,哈哈,我也待會吧。”
陳到、李通、太史慈分別擺了擺手,閉着眼睛享受着這種吃撐了的不適感。
說起來這絕對是一部辛酸史,自離開廣陵郡之後,黑羽鴉們何曾吃過一頓飽飯?儘管看似有些可笑,但是這種珍貴的吃撐了肚子的感覺,卻讓他們不由地想銘記心中。好在以後再次餓肚子的時候,回想回想。
“那我喝兩口吧。”天劍恢恢笑眯眯地說道。
“給。”太史慈一邊在雪地裡躺下,一邊隨手將水囊遞給了旁邊的天劍恢恢。
“咕嘟咕嘟——”
可能是因爲風聲漸漸停止了,因此恢恢他喝水的動靜。不出意外地被黑羽鴉們聽到了。
“少喝點,別待會你肚子太撐動不了了。”閉着眼睛享受着難得一見的飽腹感,張煌關切地提醒道。
“好的。”恢恢微笑着回道。
[唔?]
張煌愣了愣,因爲他忽然感覺這個聲音有點陌生。
“誰在喝水?……萬億?”
李通:“沒啊。……是宣高吧?”
臧霸:“我沒在喝……子義?”
太史慈:“我剛纔喝過了……是軍師吧?”
單福:“我沒喝……阿到?”
陳到:“沒啊……”
[……見鬼了?]
黑羽鴉頓時鴉雀無聲。不約而同地嚥了嚥唾沫。他們猛地睜開眼睛,擡起頭來,卻見天劍恢恢依舊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良久,發出一聲愉悅的感嘆:“真不錯啊……多謝款待。”
張煌:“……”
陳到:“……”
李通:“……”
單福:“……”
臧霸:“……”
太史慈:“……”
在一陣詭異的寂靜過後,黑羽鴉們不約而同地驚叫一聲,猛然從雪地上跳了起來,除了兵器已被夏侯惇所毀的李通外,其餘人皆用隨身攜帶的兵器對準了恢恢。
見此,恢恢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微笑着說道,“只不過是吃了你們一頓燻烤肉乾,不至於這般對待在下吧?”
“你……你誰啊?”李通吃驚地望着這個不知何時混在他們當中的陌生人,腦筋似乎還未轉過彎來。
“在下只是一個因緣巧合與諸位相遇的人而已……”恢恢微笑着攤了攤手,和善地說道,“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幾句麼?天大如此之大,我等卻能相遇在此,這可是莫大的緣分……”
黑羽鴉們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張煌。
張煌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位身穿青色儒袍的陌生人。張煌心中明白,此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到他們當中,其實力想必是不同尋常,貿然與其發生衝突,這並不理智。再者,此人至今爲止也未對他們流露絲毫的歹意,否則,待他們剛纔吃肉乾的時候,此人就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能也是一個在大雪裡迷路的倒黴蛋吧……]
心中想着,張煌揮揮手示意衆人將手中的兵器收起來,待坐下後拱手抱拳說道,“閣下莫怪。只因閣下收斂氣息的本事實在是高明,若不是親眼瞧見,我等還真以爲是白日見鬼……”
黑羽鴉們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嘛,一行六個人忽然變成七個,這還不活活把人給嚇死?
不過只要確認是人,那就沒事了,於是乎,黑羽鴉們又坐了下來,紛紛向恢恢做自我介紹。
恢恢一一作以微笑迴應。
“你叫啥呀,這位大哥?”
恢恢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溫和笑道,“恢恢。大漢劍儒,天劍恢恢。”
張煌:“大漢……”
陳到:“劍、劍儒……”
李通:“天劍……”
單福:“恢恢……”
臧霸:“這樣子的介紹好耳熟啊,好似在哪裡聽到過……”
太史慈:“……”
[大漢劍儒,地劍輸耳?!]
在一陣死寂過後,黑羽鴉們面色大變,纔剛剛坐下的他們猛然間又躍起,手中兵器再次對準了恢恢。這回,就連張煌也難掩心中的驚駭,右手緊緊握着神兵吳鉤,左手悄然從袖內摸出一疊的符紙。
瞬時間。四周的寒冷停止了呼嘯,天際亦不再飄落雪花,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停止了,這股詭異的死寂,讓黑羽鴉們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天劍……這傢伙是天劍,豈不是比地劍還要厲害?]
[這下子死定了!這下子真死定了!]
[……]
面面相覷的黑羽鴉們腦中迅速地轉過數個念頭,雖然說那個自稱是天劍恢恢的傢伙依舊是和顏悅色的表情,但是一想到地劍輸耳那恐怖的實力,黑羽鴉們只感覺心中一陣膽顫。
忽然。張煌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道,“你也是要來殺我對吧?……這樣如何?放過我的兄弟,我任你處置!”說話間。他頻頻地給幾個兄弟使眼色:你們先想辦法逃走,我會天遁咒術,隨時可以走!
因爲衆人早就商量過萬一再次撞見地劍輸耳的對策,因此。陳到、李通等人立馬便醒悟了張煌的意思。
可問題是,對面那個傢伙是否肯放過李通等人呢?
回想起地劍輸耳與孫堅交鋒時所展露的那種彷彿能令天地都變色的恐怖力量,黑羽鴉們心中根本產生不了一絲一毫抗拒的念頭。因爲兩者間的實力實在相差太大了。
[若是這傢伙不允……]
張煌心中頓時變得無比緊張,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李通他們,畢竟他有逃命的法術,可他的兄弟們卻不會。
就在黑羽鴉們心驚膽戰之時,卻見恢恢直直凝視着張煌良久,忽然微笑着搖頭道,“我跟輸耳不一樣,並不打算取你性命。只是想見見你,與你聊聊而已。”
張煌仔細打量着恢恢,企圖看穿他的真實想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的眼中卻滿是溫和與真誠,與輸耳那雙充滿暴戾與殺意的眼神截然不同。
“你若是真要殺我,想必也不會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我信你。”在沉思之後,張煌在恢恢的身邊坐下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恢恢的話。想想也是,以天劍恢恢那甚至要凌駕於地劍輸耳之上的恐怖實力,若真要殺張煌等人,根本不需要耍什麼心計。
“呵呵。”恢恢讚許地點點頭,旋即擡頭對李通等人道,“你們打算站着聽?”
黑羽鴉們對視一眼,心知兩者間實力相差極大,根本沒有他們逃走的可能,遂只得坐下,像方纔一樣,圍成一圈。
“閣下真不是來殺我們的?……那個叫什麼輸耳的,可是口口聲聲非要殺咱們老大不可呢!”坐下之後,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的單福忍不住問道。
“輸耳嗎?”恢恢聞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微微搖頭道,“或許是宿命吧,輸耳所揹負的東西,註定容不下這世間的大勢出現絲毫的偏差……總之,我與輸耳各自所執的信念有些不同。”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同伴麼?一個地劍,一個天劍……”見恢恢似乎真沒有要動手加害衆人的意思,陳到心中的警惕也小了許多。
恢恢微微嘆了口氣,喃喃說道,“是同伴不假,但即便是同伴,也會出現意見上的分歧啊。”
“在殺不殺我這件事上?”張煌面色古怪地問道。
恢恢呵呵一笑,顯然張煌猜對了。
“爲什麼要殺我?”見恢恢竟然不反駁,張煌心中着實有些鬱悶,忍不住說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也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們爲何要殺我?”
“想殺你的是輸耳。”恢恢更正道。
“好吧。”張煌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問恢恢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呢?難不成只是因爲我濫用道法?……其實我只用過幾次而已,真的只有幾次。”
“我們都可以作證!”其餘黑羽鴉們紛紛點頭附和。
恢恢輕笑了一聲,帶着幾分困惑問張煌道,“爲何你會覺得輸耳要殺你是因爲濫用了道法呢?”
“唔?難道不是麼?”張煌臉上一愣。
恢恢搖了搖頭,望着張煌正色說道,“輸耳要殺你的真正理由,恕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並非是因爲你使用道法的關係。……只不過,你每一次施展道術,都會暴露你的位置。”
“暴露?……怎麼暴露?暴露給誰?”張煌滿臉驚疑地問道。
“怎麼暴露……”恢恢笑着望向張煌。許久後搖頭說道,“天機不可泄露,恕我不能直言。至於暴露給誰……輸耳不是截到你等了麼?”
[大漢劍儒……]
張煌心下微微一動,試探着問道,“劍儒都是些什麼人?”
恢恢思忖了一下,回道,“劍儒乃儒家執劍之士!……你可以理解爲維護儒家正統的衛士!”說到這裡,他望了一眼張煌,用彷彿叮囑般的語氣道。“若是日後恰逢撞見……逃吧!逃地越遠愈好,眼下的你等,碰上劍儒毫無招架之力!”
“有那麼厲害?”張煌吃驚問道。
恢恢沉思了一下,說道。“你等在廣陵撞見輸耳,想來也見識過他手中那柄可怕的神劍了吧?”
回想起地劍輸耳手中那柄可怕的神兵,張煌緩緩點了點頭。
“輸耳手中神劍名爲‘補遺’,與我手中這柄‘天網’神劍同出一爐。乃是我儒家當中的墨儒精心鑄造而成……”
[又是墨儒……]
張煌心中一愣,畢竟他已經碰到、聽說過許多件由墨儒研發的東西,這些東西。絕對要超過這整個時代科技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的水平。
[同樣是神兵……]
張煌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橫在雙膝上的神兵吳鉤。
而就在這時,卻見恢恢淡然說道,“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我等劍儒手中的神劍,要比你手中的神兵更加恐怖!……就算你有吳鉤,也難敵輸耳手中的‘補遺’!”
“誒?”張煌吃驚地望着恢恢,下意識地握緊吳鉤劍,繼而見恢恢用怪異的眼神望着自己,他這才尷尬一笑,虛心問道,“不同樣是神兵麼?”
“呵呵!”恢恢輕笑着搖了搖頭,繼而沉聲說道,“你手中的吳鉤劍,乃是由先秦劍匠所鑄,確實是神兵不假。可我劍儒手中神劍,乃是墨儒改良了先代劍匠冶劍之術,並且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特殊的東西?是什麼?”
“魂!兇獸之魂!”
[魂?那是什……等會,難道他所說的魂,莫非與孫堅所說的……]
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張煌望向恢恢的眼神中逐漸浮現幾絲驚駭。
“看來你明白什麼是‘魂’……哦,對了,你應該碰到了孫堅。孫堅……可以說當代首屈一指的至強武者了!……不必再猜了,我說指的,與孫堅透露給你們的‘魂’,或者稱爲‘武魂’,是一個意思!”頓了頓,恢恢望着張煌沉聲叮囑道,“莫要妄想着去挑戰輸耳,他手中的神劍,封入了一條龍,一條由地脈變成的妖龍!……地脈源源不斷地向他手中的神劍輸送‘地氣’,因此,只要是在大地之上,他可以視爲所向無敵。所以,即便他的實力本不及孫堅,但只要有補遺神劍在手,就算是孫堅,也奈何不了他!……若非在漢陽時他向我挑戰,戰敗負傷,即便是孫堅,也難擋他!”
“……”黑羽鴉們面面相覷,他們這才明白,地劍輸耳何以那般恐怖,彷彿實力還要在孫堅之上。
“墨儒們爲了區別於先代劍匠所鑄的神兵,特意改了稱呼,稱你手中吳鉤劍這類上古利劍爲神兵,而我等劍儒手中的,謂之神劍!”指了指張煌手中的吳鉤劍。恢恢微微帶着幾分自豪,說道:“我等劍儒手中的神劍,要領先先秦劍匠所鑄的神兵數千年……”
“……”張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原本他還以爲能憑藉手中的吳鉤劍,日後能與輸耳鬥個不相上下呢,然而得恢恢解釋之後他才意識到,他手中的吳鉤神兵比起恢恢、輸耳等劍儒手中的神劍來說,那竟然是原型與改良型的差別,誰都曉得改良型比原型要好得太多。
“劍儒,都是這樣麼?”張煌苦笑着問道。
“因爲我等缺少堅韌的意志啊。”恢恢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孫堅強大,是因爲他體內寄宿着‘妖獸之魂’,即你等武人所知的‘武魂’。但是,要控制體內的‘武魂’且不受其反噬,卻需要堅韌的意志……我儒家子弟雖心智堅韌,但比起武人來說,還是差的太遠,因此。墨儒改良出了神劍,使得我劍儒只要有一柄神劍在手,便可以不懼世上任何武人!”
[人比人氣死人吶……]
李通、陳到等人對視一眼,頗受打擊。想想也是。他們吃了多少苦才練就如今的實力,可人家劍儒只要有一柄神劍在手,就立馬可以做到對戰孫堅那等強大的武人,相比較下來。彷彿他們所受的苦,在墨儒、劍儒們看來沒有絲毫的意義。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緩緩站起身來,恢恢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去哪裡?”張煌這時才確切相信恢恢並沒有要加害他們的意思。
“呵呵。”恢恢輕笑了兩聲,望着張煌正色說道,“我只是想見見你,如今見過了,自然要離開了。至於去何處……不便告之你等,恕罪。”
“等等!”見恢恢真的要走,張煌連忙又問道,“劍儒有多少人?每一個都像你還有輸耳這麼厲害麼?”
恢恢聞言回頭望了一眼張煌,搖頭說道,“我跟輸耳是例外。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建議你等去招惹劍儒……至於劍儒的人數,大概數百左右吧。”說着,他好似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說道,“對了,若是你等打算去陳留打聽太平道領袖大賢良師張角的消息的話,你們不必去了,聽說我到了這裡,太平道所有人皆從陳留撤離了。”
“呃?你怎麼知道我等要去陳留?”張煌吃驚地喊道,可惜已走遠的恢恢只是揮了揮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得不說,天劍恢恢的離去,讓張煌等人着實鬆了口氣,但是,張煌亦感覺有些可惜,因爲他還有好多好多的疑惑向詢問恢恢。
“這傢伙這麼厲害,應該不會騙咱們吧?……照他所說,咱們就算去陳留也沒用了,那咱去哪?”李通撓了撓頭,茫然地詢問張煌。
張煌緩緩搖了搖頭,本來他打算向太平道打聽一下大賢良師張角的事,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義父,或者說,與他的義父究竟有什麼關係,可如今恢恢的出現,嚇地陳留的太平道倉皇撤離,很顯然,他沒有再去陳留的必要了。
當然了,除非是天劍恢恢故意騙他們。只是,這個可能性實在很小。
[一聽說那傢伙來到,陳留的太平道竟然立馬撤離?究竟是那傢伙胡說八道,還是說……太平道真的非常畏懼那傢伙?]
張煌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疑惑。
而事實上,天劍恢恢並沒有欺騙張煌,在聽說他來到陳留附近後,陳留的太平道確實是立馬就撤走了。只能說,此時的張煌還不清楚劍儒究竟是怎樣性質的存在,也不清楚劍儒所肩負的職責,待日後他明白這一切,也就不驚訝太平道爲何見到天劍恢恢會畏懼如虎了。
就在衆人商議之時,只見單福眼中閃過一陣複雜掙扎,繼而低聲說道,“要不……咱們去一趟潁川?我……我想去看看我娘……”
“誒?”
衆黑羽鴉吃驚地望向單福,畢竟單福從未提過他還有一位母親健在。
黑羽鴉衆人親如兄弟,既然單福開口,衆人又豈會不同意?不過圍着單福一番追問,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嘿,我說大福,”勾着單福的肩膀,李通笑嘻嘻說道,“據兄弟所知,除了阿到,你可是最早跟老大混的,那麼長的時間,我也沒見你給你娘寫一封家信,這可有點不孝啊。”
單福沉默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不是不想寫,是不敢寫。我娘,恐怕此時還以爲我尚在潁川書院求學……”
“誒?”衆黑羽鴉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