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蘋果城,哈德遜街上的西西里人會所。
保利剛醉眼朦朧搖搖晃晃走進來。酒吧裡的侍應生立即迎上來,伸手攔住他。用英語對他說道:“這裡是私人會所,不對外營業。”
保利剛手放在耳畔,搖手示意,表示自己聽不明白,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大錢包來,裡邊是厚厚一沓印着本傑明富蘭克林的鈔票和兩大排信用卡。他掏錢包的瞬間,裡懷大開,侍應生和坐在吧檯靠裡位置上的中年男人都清楚的看到那裡邊什麼也沒有。
中年男人突然衝侍應生打了個響指,侍應生走過去,中年人用意大利語吩咐了幾句,侍應生走過來一下子變的很有禮貌,做了個請保利剛進去的手勢,什麼也沒說。
保利剛晃晃蕩蕩走到中年人旁邊,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直接點了瓶最貴的絕對伏特加。中年人注意到他不知之前喝了多少酒,此刻竟已經醉的連酒瓶都拿不穩,一瓶昂貴的絕對伏特加倒了一半在桌上,他也沒把杯子倒滿。中年人湊過來,用日語跟保利剛說了一句話,見眼前的東方人沒什麼反應,他又換成了朝鮮話,保利剛依舊沒反應,中年人居然還會說漢語,他用生硬的漢語問候了一句:“嗨,你還好嗎?你喝了太多酒,不如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吧?”
保利剛終於有了反應,擡起頭看着中年人,晃晃手,道:“不用,我還能喝呢,來來來,朋友,我請你喝酒,別在乎錢,管夠喝,咱專喝那最貴的酒。”
中年人不動聲色坐到保利剛身邊,再不提要送他回去的話。保利剛把手中的絕對伏特加遞給他,中年人給保利剛倒滿一杯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保利剛端起來就喝,一整杯酒剛剛喝到一半兒,突然身體猛的前傾,大嘴一張吐了個稀里嘩啦。看樣子是真喝多了。中年人總算確定了保利剛只是個偶爾闖入的特有錢的一個真正醉鬼。
就在剛纔他提出要送保利剛回到住處時,如果保利剛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死屍了。中年人正是保利剛此行的目標貝納佐利。
貝納佐利作爲一個職業騙子,他一生中行騙無數,真可稱得上有殺錯無放過。此君最得意的手筆莫過於十五年前在威斯康辛州,欺騙當時的斯坦利銀行總裁馬克.斯坦利五千萬美金的事情。那筆錢被他用來贖回了落到科西嘉家族手中的老斯帕菲特。
近十幾年來斯帕菲特家族靠着販毒和軍火買賣逐漸座大,他這個斯帕菲特家族的老夥計也就不再需要四處行騙,但像他這種人總是會忍不住懷念當初的輝煌事蹟,爲找回當年的感覺,他偶爾也會重操舊業。不過行騙的對象往往很挑剔。非有錢人不出手。多年的職業生涯,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輕易就從保利剛的衣着上判斷出這是個很有錢的華夏暴發戶。穿有錢人的穿着或者不代表一個人有錢,但有錢人的消費方式甚至掏錢動作呢?保利剛酒後吐真言表現出的暴發戶氣概更讓他篤定自己的判斷。這是一頭不設防的肥羊啊。
保利剛似乎醉的人事不省了,嘴裡嘟囔着:“說好了三百萬美金,現金交易,他媽的你又臨時變卦,我錢都準備好了,你就他媽的說沒貨,真不夠意思,合作這麼多年了,你只他媽知道錢,一點也不講……”說到這兒,保利剛竟醉的昏睡過去了。
貝納佐利聽了個大概意思。眼瞅着保利剛醉的昏迷不醒,他示意酒保拿醒酒的藥片來給保利剛灌了下去。不大會兒,保利剛悠悠轉醒,看樣子酒醉依舊,只略比剛纔強一點兒。貝納佐利慾擒故縱的對他說道:“先生,現在已經很晚了,而且你已喝的足夠多了,我看你是不是該回家休息了?”
保利剛晃晃頭,勉強站起身子,剛走了一步就哇的吐了一地。這廝畢竟對人家給的藥片不放心,藉機又給吐了出來。貝納佐利不疑有他,忙上前扶住他,對酒保使了個眼色,酒保心領神會的叫過來一個超胖的大漢,跟貝納佐利一起扶着保利剛向會所外走去。保利剛看起來是真醉糊塗了,他居然把大漢當成了自己的弟弟,把貝納佐利當成了司機,非要這兩個人一起送他回家不可。貝納佐利正中下懷,跟那個大漢一起把保利剛架上車,放到副駕駛位置上用安全帶固定,大漢駕車,他自己狡猾的坐到後邊。
保利剛含糊的應付着貝納佐利的提問,帶着他們在城裡瞎繞,只是說不清自己到底住在哪。貝納佐利終於沒了耐心,選擇了更加沒有技術含量的逼供,他讓大漢把車子開到僻靜無人的地方,準備對保利剛實施逼供。
車子轉到東河公園附近時,大漢開始減速尋找合適的地方。保利剛的手悄悄的摸到安全帶扣上,無聲的將釦子解開,緊緊握在手中。大漢終於找到他認爲比較合適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貝納佐利先一步下車,指示大漢將保利剛拖下來,就在大漢湊過來動手拖保利剛時,本該醉的一塌糊塗的保利剛突然暴起,手中的安全帶在大漢脖子上纏了一圈後,白鋼打造的安全帶扣被他當成武器深深的刺入大漢的後腦。大漢吭都沒吭出一聲就死了。貝納佐利驚訝之餘,連忙去掏懷裡的手槍,保利剛搶先一步從車裡衝了出來,一探手抓住了貝納佐利的咽喉。
溫哥華,楊軍虎家裡。
楊長興坐立不安,眼神一刻不離的盯着葉皓東。
“葉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就請明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你看看是不是能讓我先明白明白您是來自哪裡的,您把我找來到底需要我做什麼啊?”
葉皓東的手機響了,接通後,保利剛的聲音:“事情已經辦妥,我明天把貨送威斯康辛州去。”
葉皓東:“錢,我需要十億美金,算我借你的或者算咱倆合作也行,總之我必須在明天上午十點以前看到這筆錢到戶,我不妨告訴你,要說錢,我不見得比你少,只不過最近投資的盤子搞的大了點,所以纔會需要你伸出援手推哥們一把,你有兩個選擇,第一選擇是你明天按時把錢給我打到賬戶上,你我合作也好,我給你打借條也罷,咱們和和氣氣解決問題;第二個選擇呢是你捨命不捨財,我翻手之間讓你全家死光光,你現在有三分鐘選擇時間。”
楊長興:“葉先生,溫哥華洪門的香主龍港生先生是我的朋友,想必你是聽過他的大名的吧。”
葉皓東點點頭,笑道:“跟我盤道兒提人是不?好,今兒就讓你知道知道我是什麼人,龍港生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而且還很熟呢,你跟他是朋友,咱們就更好辦事了,我這就讓他進來勸勸你。”
隨着葉皓東一聲吆喝,門一開四十歲左右的龍港生走了進來,衝葉皓東一抱拳,道:“見過外龍頭大哥,見過葉師叔。”先論公職,後論私交,正是洪門弟子見長輩的禮數。
葉皓東點點頭,算是回禮了。“這位楊老兄說跟你很熟,你幫我勸勸他,讓他明白破財免災的道理,要注意告訴他,那筆錢我是借的,最終會還給他的。”
龍港生還真認識楊長興,楊長興曾定居港島多年,龍港生的父親龍三爺就是港島洪門的總堂主,也是八大護棍大佬之一。楊長興在港島期間沒短了去拜會龍三爺,那時他偶爾就會碰到龍港生。他逃到溫哥華期間,正是因爲有了龍港生的關照,纔沒有受到當地黑幫的騷擾。但這次,龍港生的牌子顯然不靈光了,對方能找到他在國內的保護傘,又能輕易擺平他在溫哥華的保護傘,擺在楊長興面前的選擇似乎只剩下一個了,錢雖然好,總還需要有命在才能享受它的好呀。楊長興不用龍港生勸,光棍的認輸了:“葉先生,我願意資助您這筆錢,但我有個小小要求,請您方便的話務必答應。”
葉皓東點點頭:“你說。”
楊長興:“我想請先生收我爲徒,我想進山門。”
葉皓東一笑:“不是我不答應你,而是我答應你,你也進不了山門,因爲我就不是山門裡的人。”
楊長興愣愣的看一眼一旁的龍港生,後者肯定的點點頭。
葉皓東又道:“你要進山門無非是想尋個結實的靠山,我不妨告訴你,這件事兒你只要給我辦好了,不僅在國外我保你平安,或許有一天我還能想辦法讓你回鄉祭祖!”
楊長興聞聽,激動的瞪大雙眼,問:“葉先生您不是拿我開心?”
葉皓東嘿嘿一笑:“你大概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富人了吧,可在我眼裡,你也就是個中產階級,你那些錢都只是銀行裡的數字而已,你所享受到的跟這幢別墅周圍的那些老外們並無區別,花出去的錢才叫錢這個道理,你從前就沒徹底弄明白,所以你纔會攢下那麼多錢,混到今天這步田地。”
楊長興:“你的意思是?”
葉皓東:“你不會花錢,把自己變成了待宰的大肥豬,我替你花錢,用你借我的這筆錢在國內給你買一條回家的路,你看怎麼樣?”
楊長興:“請您說個數,我這就給葉先生準備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