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聽的有些傻了,嘴巴張的多大:“你的意思,難道咱們收到了一張‘大一片紅’?”
葉皓東點頭,很肯定的說:“是的,我估計就這麼個卷不了一根菸的小紙片兒,最少能賣他二十萬!”
受到‘大一片紅’的鼓舞,葉皓東接下來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尋寶的事業中,可惜,運氣這東西來不得半點勉強。銅物品裡以大銅盆居多,但是一個帶圖案的都沒有,做工也往往粗糙,一看就是尋常人家用的貨色。最後是瓷瓶了,滿眼睛的各種白酒瓶子堆了一後院,連續多日高強度作戰,葉皓東揉揉被瓶子反光弄的繚亂的雙眼,咬牙切齒的:“狗日的,這麼多酒瓶子,那上邊貼着商標呢!你們難道看不出都不是老物件兒?”當即宣佈立刻馬上以及趕快全部處理。
瓶子被處理的很快,早有酒廠的買家多次上門收購,只是這個新成立的,看來規模不小的收購站卻一直不賣,今天總算是開張了,整整三大卡車的酒瓶子,葉皓東哥幾個跟酒廠的兩個夥計裝了一下午,最後結賬的時候葉皓東不禁傻了眼。
酒廠老闆十分客氣:“按照咱們前面說好的價,一共是兩千七百塊錢,老弟你點點。”
葉皓東不在意接過,明顯很失落,隨手遞給李衛東:“不必點了,你拉上貨趕緊回吧。”
酒廠老闆走了,李衛東拿着兩千七百塊錢問:“去了本兒,淨掙一千兩百多,入賬嗎?”
葉皓東:“入個屁,狗日的,佔了我這麼大地方,最後就這兩個錢兒,以後瓶子不收了。”
保利剛李衛東一旁竊笑,葉皓東一翻眼睛:“還笑,沒事了?用不用給你倆找點活兒?”
二人立刻閉嘴,表情嚴肅狀。
葉皓東覺着沒勁:“反正也不差這仨瓜兒倆棗兒的,這倆兒錢,留三百,一會兒吃飯,剩下的李哥你們倆分了吧。”
站在待了一會兒又罵:“狗日的,幾個棒勞力忙活一下午還得算工錢呢,這樣算虧得更多,看來咱們得琢磨個能掙大錢的道兒。”
李衛東插嘴:“釀酒能挺掙錢吧。”
葉皓東白了他一眼:“技術,場地,原料,設備,收購站改釀酒廠,你不怕串味兒,人喝酒的還怕呢,虧你想得出來。”
李衛東:“那你之前說的那個製漿機項目就不用技術和設備了?”
葉皓東:“用!不過那東西國家會有技術扶持,產品出來了國營造紙廠會優先收購,買那套設備國家還有政策可以獲得低息貸款,所以弄個紙漿作坊比起開酒廠風險要低得多。”
李衛東:“那收購站的生意不做了?”
葉皓東怒其不爭:“淨說屁話,不幹的話哪來的製漿材料?再說現在鐵和銅的利潤這麼大,咱把收購站開在這麼個得天獨厚的地方,不繼續幹下去,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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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城區郵電局門外,葉皓東把那張大一片紅出手。
那枚珍貴的大一片紅被一位操廣東口音的南方人,以三十五萬的價格買走。中間人就是李衛東的那個叔叔,成交後,葉皓東給了他一萬塊錢的提成。老先生很高興,直誇李衛東跟了個好老闆。
收購站內,唯一還算整潔的小房子裡。葉皓東哥仨兒把現金擺了一桌子。
葉皓東拿起兩沓兒錢:“給,一人一萬,先拿回家給家裡人,以後這一出最多三個月咱就有一回。”
李衛東和保利剛也沒推讓,他們倆家裡都有難處,這筆錢很解決問題。
李衛東不無擔憂的:“那東子你不是打算上一套紙漿設備嗎?錢能夠嗎?要不我們哥倆一人五千算了,也能跟家裡交代過去了。”
葉皓東嘻嘻一笑:“咱這邊到時候用的是大錢,給你們哥倆兒那幾個錢是小錢,多你們倆這一萬塊錢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在相關的雜誌上看到過關於那種機器的介紹,麻煩着呢,好幾個流程,每個環節各有一套機器,除墨的,碎漿的,分離的,反正是挺複雜的,我也弄不太明白就是了。”
李衛東:“我怎麼聽着這麼沒譜兒啊,你都沒弄明白,到時候咱們哥仨還不得抓瞎啊。”
葉皓東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篤定:“這就跟李騰宇不會搓澡按摩照樣開澡堂子一個道理,哥們兒不會擺弄那些機器,可不是還有會的嗎,現在國有企業的效益普遍不咋樣,咱們沙河上游的河口造紙廠有一個技術員,我前兩天跟你們說請人吃飯,就是要請他,今兒晚上剛子不會喝酒留下看家,你跟我一起過去,如果談成了,咱們就算邁出第一步了,到時候我還指着他帶咱去買設備呢。”
李衛東恍然大悟:“感情你連設備去哪買都不知道呢,就打算開紙漿廠,那我問你,咱們東西生產出來,你打算賣給誰?”
葉皓東滿不在乎:“本來打算賣給河口造紙廠的,現在看是沒戲了,我家前院鍾大娘告訴我說造紙廠快大半年沒發工資了,產品跟不上形勢,沒人要,我跟你說的那個技術員就是那個大娘的兒子。”
李衛東擔憂的:“你說說到底打算往哪賣啊?”
葉皓東一拍桌子胸有成竹:“往遼城賣!那邊太子河上下游十來家造紙廠呢,現在造紙的材料基本還是以木材爲主,山上的木頭越砍越少,木材價格也越來越高,咱這紙漿成本低還環保,國家針對造紙廠使用這種材料是有政策的,好處這麼明顯不愁他們不搶着要。”
李衛東奇異的目光看着他,儘管已經見怪不怪,還是忍不住嘟囔一句:“真弄不明白你這腦瓜子是怎麼長的,你這些都是從哪知道的?”
葉皓東得意的大笑,不無緬懷之意的:“甘羅十二歲稱相,我這麼大人幹這點事有什麼好奇怪的,小時候,我太爺還活着的時候,每天都要逼着我們哥仨讀書練字,我當時小,坐不住,沒少捱打,不過倒是練出了個好記性和讀書的好習慣,後來,老爺子沒了,他那些書不管是讓我們看的還是不讓我們看的,我統統看了個遍,道理嘛,自然是從書裡邊自己悟的,不過這製作紙漿的買賣卻是從你們收回來的那些廢舊報紙上偶爾看到的。”
李衛東驚詫的:“你偶爾看到的,就敢做這麼大的決定?”
葉皓東眼睛裡有一種自信的神采在流轉,語氣變得興奮充滿豪情:“所以說你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這世界上能發財能成事兒的機會多了去了,可爲啥只見那爲數不多的人做成了?一句話概括:這些成事兒的人都具備成功者的特質!”
李衛東笑問:“你是不是說你就具備這樣的特質?”
葉皓東:“也還不見得,假如咱們以後幹大了,自然就說明我是有這個特質地。”
李衛東苦笑:“合着說的這麼熱鬧,還是那套那套勝者王侯敗者賊的理論,也就是說你也沒譜兒,對吧。”
葉皓東:“誰幹任何事兒以前也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我說的意思是,當年王永慶即便是米鋪沒弄過小鬼子,但他去幹別的照樣也能有今天,這不僅是一句命運使然能概括的,還跟他身上的一些特質有關,是那些特質決定了他早晚能成事兒。”
保利剛:“說的這麼神秘,到底什麼特質啊?”
葉皓東:“目光獨到,堅忍不拔,誠信可靠,聰明絕頂,歷經困苦而不改其志!”
李衛東面露失望之色:“有點普通,這些我也知道,還以爲是什麼神秘的事物呢。”
葉皓東有些氣人的:“這些品質只有你把事情做成了,才說明你身上是具備這種特質的,否則就說明你不具備。”
晚宴在老城區的獨一處餃子館。
八個硬菜四個涼拌擺了一桌子,葉皓東誠意十足的點了一瓶五糧液。
鍾志敏今年三十二歲,參加工作九年,一直是河口造紙廠的技術員,只有六十多人的小廠子裡,他一直是技術大拿,廠子效益還好的時候也沒短了跟着廠長在外面吃喝,看得出來葉皓東今天表現出來的誠意。
葉皓東:“我就攀個近,叫你聲鍾哥了,這位是李衛東,是我的合夥人,我們倆打算合夥開一個製漿廠,可是技術實力不夠,咱就直來直去,我今兒請你過來,到我們這邊來幹。”
李衛東很老成的:“李衛東,沒少聽東子提起你,沒說的,先敬鍾哥一杯。”
鍾志敏酒量不錯,李衛東這話說得有些假客氣,但出於禮貌,鍾志敏仍隨着他酒到杯乾。
李衛東又給他滿上,還要說話,鍾志敏卻站起身一擺手打斷他的話:“我明白二位的意思了,但我是真沒打算離開河口造紙廠,畢竟那還是國營的企業,我在那大小也是國家幹部,企業效益不行,我們這些幹部就要站出來想辦法,如果一走了之,那就未免太對不起國家和廠子裡的那些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