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供,對大多數迷信暴力的男人而言,是一件歡快的事情。能自詡站在正義的高度上盡情的逼供,那就更歡樂了。當然,前提是逼別人招供。因此從古至今的六扇門中人爲這事兒前赴後繼樂此不疲。人心似鐵假似鐵,官法如爐真如爐。古往今來,華夏酷刑花樣百出,各路高手粉墨登場,潛心專研出無數種絕妙歹毒的刑罰。古有來俊臣請君入甕,今有派出所鞋帶自殺。古時候有老虎凳,過山龍,抽腸,剝皮,現代有土飛機,指天畫地,後門別棍,神仙掛畫。諸多刑罰中,葉皓東覺得過山龍最霸道,抽腸最是殘忍,用來逼供無往不利。
虎子命人在洪老冬身上盤繞了一根數米長的錫制金屬管,避過了心口和下邊要命部位。連上開水從錫管口不斷流的澆入,滾燙的‘過山火龍’盤身,洪老冬被燙的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哀嚎。另外兩間地下室內,同樣的手段剛用在白文彪和潘雞鳴身上,這哥倆就全招了。虎子命人停止對他們行刑,這二人只說不是自己,其他一概不知。虎子按葉皓東交辦的,派人把他們送到最近的公安局。等待他們的將是靶場槍決。至死這倆人都沒鬧明白自己這是遭了什麼煞星劫。
在酷刑的作用下,嫌疑人只剩下洪老冬一人,這廝也只堅持了半鍋水就熬不住了。嚎叫着喊出了:“聯絡我的人自稱是楊國強派來的,求求你了,別澆水了,我錯了,賞我一個痛快吧。”虎子得到想知道的答案,轉身就走。身後洪老冬依舊在哀號不止。水並沒有停下,讓他痛恨爹媽把他帶到人間來,是皓東哥的吩咐。洪老冬既然曾想過殺葉皓東滿門,就該有承受這種折磨的覺悟。
楊國強坐在家中客廳裡。南邊發生的軍事行動的結果他已經知道,他沒打算做無謂的抗爭,家中已經只剩下他一個,空落落的。半躺在沙發上,他心潮起伏,追憶着楊宅往昔高朋滿座的情景,又想起兒子楊明宇小時候的事情,想到情動悲憤之時,他突然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砰地一聲,槍響槍落,楊國強安然無恙。卻是剛子在他臨自殺前趕到了,一槍打掉他的手槍。
仇恨是人類最重要的情感之一。愛,此情不渝貫穿終身,至難!恨,卻能此恨綿綿至死方休。仇恨可造就經典。如果沒有仇恨哪來的羅密歐朱麗葉?如果沒有仇恨哪來的王子復仇記?仇恨如鏡,可反襯出愛。楊國強因爲喪子之仇,仇恨了葉皓東。葉皓東因爲喪妻之痛,仇恨了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蘇婉彤冰冷的軀殼還躺在棺材中,葉皓東要手刃仇人之後纔會讓她入土爲安。仇恨在這裡既反襯出楊國強舔犢情深的愛子之情,又反襯了葉皓東對蘇婉彤不思量自難忘淒涼腸斷的懷戀之情。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反之亦然。
楊國強求死不得,落到大仇人之手,痛苦難當。剛子將他帶回來時,葉皓東正趴在地上給幾個孩子做大馬,父親、兒子和女兒,爺幾個玩的滿頭大汗。
男人在家庭生活中當牛做馬是必須的。在妻子身上做墾地的耕牛,土地越耕越熟,牛越耕越瘦。寫到這突然想起艾青的詩:我愛這土地,爲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大約隱藏了這層意思。(純屬歪理邪說,看官一笑了之,切勿當真。)在孩子身下做馬,孩子越長越大,馬越跑越老。慢慢從揹負孩子奔跑的青驄駿騎轉變成識途老馬。
地下室裡。葉皓東跟楊國強相對無言,冷漠仇視。結仇數年,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未必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一句話,你告訴我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那些劫機人的來歷,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否則???????。”葉皓東手一指牆角桌子上放的一個三抓小鉤子道。“認識這東西嗎?它叫抽腸鉤,是用來執行一種酷刑的,具體做法是把一條橫木杆的中間綁一根繩子,高掛在木架上,木杆的一端有鐵勾,另一端縋著石塊,像是一個巨大的秤。將一端的鐵勾放下來,塞入犯人的肛門,把大腸頭拉出來,掛在鐵勾上,然後將另一端的石塊向下拉,這樣,鐵勾的一端升起,人的腸子就被抽出來,高高懸掛成一條直線,最終將人的五臟六腑全拉出來,這個過程會很漫長,沒人能忍受這樣的死法,你希望自己這樣死掉嗎?”
楊國強眼中閃過一抹畏懼之色。但很快又鎮定下來。“葉皓東,你的確嚇到我了,但我告訴你,別指望從我這裡得到半點消息,不是因爲我夠義氣不怕被你折磨,只是因爲我恨你,我就想看你找不到仇家,一輩子生活在愧疚和遺憾裡,誠如你所說,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說完,楊國強眼睛一瞪,突然張嘴企圖咬舌自盡。站在葉皓東身後的虎子出手如電,一把捏脫了他的下巴。楊國強嘴巴說豁出去,但一想到抽腸的那種痛苦,終究還是畏懼,所以纔不惜拿出巨大勇氣來咬舌自盡,可惜在虎子面前,他想死的權利都沒有。
“動刑吧。”虎子道:“真的用抽腸?他死了線索就斷了。”
“線索一直都有,斷不了的,監視楊宅的兄弟傳回消息,說高一鶴跟*的部長助理曾新宏今天拜訪過楊家,我猜他們不是去跟楊副部長彙報工作的,這些自以爲是的蠢蛋,以爲我沒憑沒據就不敢動他們。”葉皓東說到這頓住,冷笑一聲,“今天我就要給這京華之夜增添一抹血色!”
在一處空曠無人的所在,楊國強被五花大綁固定在一棵大樹上。臉衝着樹,後背向外。負責行刑的兄弟將他褲子脫掉,把那個一頭繫着繩子連在吉普車上的三抓抽腸鉤探進楊國強的幽門。用力攪動後,發力一扯,就扯出了楊國強的大腸頭。楊國強發出一聲沖天慘嚎。吉普車發動,緩緩向前,繩子很快被拉直,大腸連着鮮血一起往外流。楊國強痛苦的用雙手摳住大樹的軀幹,慘叫聲不絕於耳。十幾分鍾後,他的內臟被拖出來,流了一地,紅的,綠的,黃的,黑的,亂糟糟一團團,臭氣熏天。慘叫聲突然戛然而止,楊國強終於氣絕身亡。他這一生蒙祖餘蔭竊據高位卻碌碌無爲,貪污腐敗的事情做下無數,於國家民族有過而無功。他造下的最大的孽就是生養了楊明宇那個混蛋兒子,走私販毒,搶男霸女無惡不作。而這些都離不開他的縱容和包庇。
楊國強的鮮血爲這流血之夜畫上了第一抹血色。
曾新宏在亞運村的一處外宅。已經爲他生了兩個兒子的女子已收拾好行囊,戀戀不捨的看着門口那個曾幾何時英挺勃發的男人。曾新宏送她出門上車,鄭重叮囑:“孩子長大了,別教他們報仇,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強,這筆錢夠你們娘三個活幾輩子了,老老實實在國外過太平日子,千萬記住我的話,你能幫我把曾家的香火傳下去,就是大功一件。”
看着女人駕車離去,曾新宏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一步錯,步步錯,隱忍了一輩子,到頭來倒在一念之差上,錯信了高一鶴這紙上談兵的蠢蛋,哎!仇令智昏啊。”
林守一帶着陌寒和強子從黑暗中閃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曾警官,皓東哥請你過去一趟。”
曾新宏點點頭,將手中暗藏的藥片放入口中,道:“幫我轉告他,劫機人的身份我也不清楚,那些人一直是高一鶴單線聯絡的,我所知有限,幫不上他什麼忙。”說到這,他胸腹一陣起伏,嘴角流出一縷鮮紅。林守一微微搖頭,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身後曾新宏掙扎着說出最後一句話:“替我謝謝葉先生,禍不及親眷,多謝他的大人大量。”
一時糊塗鑄成大錯的曾新宏也死了。血色京華之夜,添第二抹血色。
高一鶴家中已經人去樓空。親自趕到這裡的葉皓東撲了個空。這個人一直不大起眼,葉皓東之前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高一凡和高一方身上,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被這個蠢貨在背後捅了一刀。愚蠢的人裝起聰明來,比聰明人裝愚蠢還有破壞力。正應了那句無知者無畏。葉皓東這個有大智慧的野男人卻在耍小聰明的家養男人高一鶴身上吃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大虧。林守一在白雲觀得回的消息,這個高一鶴前些日子迷上了一個瑜伽女教練,給那個女人買了房子,還同居了很長時間。這樣的事情在京城豪門圈子裡再平常不過,林守一得知後並未多在高一鶴身上動心思,但他還是仔細的安排了一名兄弟負責監視這裡。現在,那名負責監視這裡的兄弟卻不見了。
虎子帶人親自尋找了一圈,別墅區的水電房找到了那名昏迷不醒的兄弟。一問才知道,傍晚的時候來了一個長髮頭陀僧,此人走到高一鶴門前時,那名兄弟聽到動靜,便特意看了一眼。沒料想就這一眼,就被那個頭陀發現了他的行藏。眨眼間頭陀就消失在這位兄弟的視線裡。等他再發現頭陀時,此人已經到了他近前。也沒動手,只是衝着他叫了聲佛號,這位兄弟就暈過去了。虎子聽他講完事情經過,不禁一皺眉。經過上次擂臺比武,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武道日益精深的同時也越發的感到學無止境。聲打絕活兒固然了不起,將聲打的能量控制到傷人致昏迷而不傷人身體,這樣的本領,虎子自問做不到!他是這麼想的,便跟葉皓東這麼說了。葉皓東聽完不動聲色點點頭,“讓剛子也過來,咱們去高一凡家拜訪。”
上午睡不着,碼了一章。下午睡大覺,晚上十一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