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ut!!!”
……
“很好!!!”
……
“下一組鏡頭!!!”唐謙說道。
……
“action!!!”
……
包安良一看果然是那天躺在地上的那位磚瓦廠的廠長,連衣服都穿得象老樣子,只是現在睜開了眼睛,看得更清楚,見他是個氣宇軒昂,一臉忠誠的模樣,忙高興地上去和他握手:“林廠長,終天見到你了,你在這裡好呀?那天晚上你到我地方來對我說過的話我還有一些不大相信,沒有想到你真的在這裡!現在親眼看到你我就相信了。你的家裡都安置好了吧?”
“家裡都安置好了。說起來這是多虧你呀,要不是你向周處長反映,周處長又向上面打報告,我們家屬進不了工廠的。那樣的話,家裡一羣老小沒有飯吃,家中生活困難,我們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哪!現在好了,雖然我和家人已經陰陽兩隔,沒法與他們團聚了。但我們能看得到他們。我看到我的老婆和弟弟現在有了工作,我的老父母親和一家人生活過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這一切,多虧你這位熱心人呀!”
安良聽了紅着臉說:“我也沒有幫過你們什麼忙,只是從實反映了一下情況。主要還是勞動局向上面打了一個報告。並且經過檢查澄清了事實真相,該怎麼樣的落實就怎麼樣的落實政策。你們爲國家的建設,把自己的生命都貢獻給了國家。現在幫助你們一些家屬那還不應該!”
老林說:“話是這麼說,但是要是當時沒有像你這樣熱情地向上面反映,這政策不會落實得那麼快的,說不定永遠也落實不了。人間的事是很難說的。我到了陰間才曉得像我們這樣冤枉的事情還多得很。許多人都冤死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了,到現在都還沒有落實政策過,他們自己仍在這裡做孤魂野鬼,陽上的家人仍舊過着無人過問的苦難生活。小包同志,你是個熱心人。也是個善良的人,也是我們和你有緣,你那天會到工地上來看看。要是你不來,沒有向上面反映我們的情況,我們可能致今仍在做冤魂野鬼,陽間的父母妻兒仍要過着飢寒苦難的生活呀。”
包安良說:“這不算什麼,稍爲有點同情心和正義感的人都會這麼做的。”
老林說:“那天去的幹部可多了。、檢察院、法院、總工會、勞動局等部門,國家幹部去了一大堆。可是有幾個能真正替我們說話的呢?後來還是勞動局周處長和你爲我們說一句公道話。你爲我們反映上去以後,後來周處長專門爲我們的事情打了一個報告。象周處長這樣的幹部已經不多了。而你還是一個普通一個工人,能爲我們仗義執言,真是難得!包安良同志,你在陽間以後有什麼用得着我們時,你只管來這裡找我們好了,我們能爲你做的事情,我們一定替你去辦。”
安良高興地望着他說:“林廠長,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還擔當了領導職務。說明你是個好人,陰間領導也很重視你呀!”
老林笑着謙虛地說:“這都是你太爺爺包公對我器重呀,他聽說我在陽間從當年的互助組長,到生產合作社社長和公社社長,一心爲人,一心爲公,後來爲工建設工廠的需要。又進了工廠做磚瓦,至於爲工廠製作磚瓦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說我是個一心爲公對工作十分負責的人,他就叫我來到人間安全諮詢所來幫助工作,還叫我當了個建築安全部副部長。你也知道嗎,建築安全部的部長就是春秋時赫赫有名的魯班師傅,讓我做他的副手。我真是感到受寵若驚呀。小包師傅,我在陽間只讀過幾年書,我對包公和魯班師傅說:我文化低,我不行,我擔當不起來,可是包公說,一個人有用沒用不在於文化高低。只要你有一顆熱心爲公之心,就可擔當。魯班師傅也說:‘英雄不在出身低,我也是木匠出身,你只要能實事就是踏踏實實辦事就行。‘這樣我只好硬着頭皮到這裡藍芋充數了。小包師傅,我和小花小芬姐妹都在這裡,剛剛你進來時可能已經碰到她們了,以後你在陽間有什麼疑難之事可常到這裡來找我們,我們能幫助你的我一定幫助你。”
安良聽了點點頭說:“好的好的,以後碰到我們一時解決不了的疑難事情,一定全來找你們的。我剛在進來看看你這裡地方很大,這地方我從來沒來過,我想進去參觀參觀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包師傅,我這就帶你去看看。”說着老林就帶着包安良走到第二進廂房裡去,只見這裡有許多房間,一間走過去,但見門前豎着各掛着一塊長長的白底黑字小牌子,只見上面寫着:
“人間安全諮所所長室”
“人間安全諮詢副所長室”
“人間安全諮詢所辦公室”
接着一間一間走過去還看見許多分部,只見上面寫着:
“木工建築安全部”
“機械生產安全部”
“易燃易爆安全部”
“電氣使用安全部”
“高空墜落安全部”
“溺水事故安全部”
“道路交通安全部”
“愛情婚姻安全部”
“心理活動安全部”等等安全部門。安良看了高興地說:“原來你們這裡還有這許多部門呀?這些部門的管理人一定很了不起的,有很深的學問吧?”
老林說:“是很有學問的,聽說這些部門的負責人,都是古今中外的名人。”
安良問:“哪人間安全諮詢所的所長是誰?”
老陳回答說:“所長就是你們姓包的老前輩——包公。”
“呵,我太爺爺還是所長啊!那可是大水衝到龍王廟了,我和你們所長還一家人呀!我可找到我自己老家來了。那副所長呢?”
“副所長聽說是關公、劉伯溫兩位。”
“呵,關老爺劉伯溫也當了副所長?你們這個人間安全諮詢所可是藏龍臥虎的地方呀。那辦公室有主任有嗎?”
“主任也有的,”
“那是誰啊?”
“辦公室主任是公孫策。那是包公自己帶來的。”
“那其他各部部長呢?”
“`其他各部部長:機械生產安全部的部長就是戰國時的魯班師傅。電氣使用安全部的部長,還是從國外聘請來的,正部長叫什麼佛蘭克林。副部長叫艾迪生,都是美國人。易燃易爆部部長是從烏克蘭聘請來的,叫什麼居里夫人。愛情失戀安全部部長是曹雪芹。副部長是王實夫。心理安全部部長是是蘇格拉底,副部長是著名心理學傢什麼弗洛伊德。其他還有許多名人。我文化不高一時也說不清楚------”
安良說:“既然我家的老祖宗包公也在這裡,你看看,我可不可以見一下我們的老祖宗我的太爺爺包公?”
老林聽安良說要見所長,他就打了一個電話到公司的的辦公室,問今天所長在不在。辦公室主任說今天他正好在。
他對辦公室主任說,今天有一個部長的本家子孫。要見見包總,你請問他一下他能不能接見一下?一會電話來了說。包所長說可以的,但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有事就要走的。包安良說,半個時辰足夠了。我看一看他就好了。
於是老林就事業着包安良來到人間諮詢所的辦公室。
安良跟着老林來到辦公室,這辦公室有點像廟堂,又有點像祠堂。龐大的黑層層的辦公室裡,有幾個人在忙進忙出,一個頭戴書生帽穿長袍的人叫公孫策的先生把他引到一個側室。一會,包公穿着便袍頭上沒戴帽子,只挽了一個髮結,隨便地走了出來。聽了公孫先生的介紹。包安良小心翼翼地拘謹地走上前去,站在一旁,公孫先生對他說,“下面站着的是您在南方的一個孫孫子。他想見見您。”包安良就走上前去向包公恭敬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對包公說:
“太爺爺!您好!我叫包安良,我是你二十六代的孫孫子,我的祖上是一千一百多年前。在金兵追擊中從合肥逃難來到這裡的。一千多年來已經在這裡發展成許多包姓族人。我現在在東海勞動局的安全保護處供職,聽說你在這裡我非常高興,所以我想特地來見見您。”
包公擡起頭來仔細地看了看包安良,慈詳地向他點點頭高興地說:“你是我南方的包性姓子孫?好,好!在你來以前,我已經從幾個部長那裡聽說過你。嗯,你出身平民之家,心地善良,爲人熱情,也有點見識,並且肯爲黎民百姓做些事情,這很好。希望你以後要大公無私。積極熱情,誠誠懇懇爲黎民百姓辦點事,爲他們的太平安全多做一些貢獻。
包安對公包公說:“太爺爺。我會努力的!我決不會做有損你名聲的事情,我願意成誠誠奶懇懇地爲人民的安全做一些工作。”
包公聽了高興地向安良點點頭說:“好,好,以後有空你可以常到我裡來走走,告訴我一些黎民百姓的情況。不過有關案情之事,你可以多和各部聯絡。”安良高興地向太爺爺點直點頭。
見時間不早了,安良就告別包公的辦公室出來了。
大概是老陳告訴的還是誰傳開去的,從此以後,包安良到各司去辦事,大家都知道他是包公的孫孫子。他到各部直進直出,特別是一些中國的部長,都知道包安良是包所長的孫孫子,所以有時他都不用去,晚上睡覺託個夢就解決問題了。
走到門口,老林臨行對包安良說:“小包同志,你見到你太爺爺了?”
“見到了!見到了!”包安良高興地回答。
老林說:“那好,你有空經常到這裡來走走,順便來看看你太爺爺。你以後進來時到門口,在牆上輕輕地拍三下就行了,會有人來給你開門的。”
安良說:“好的,有事我會來找你們的,一趟來過下次我就知道了。”說着他就走出來。可是進去時走了老半天,出來時沒走兩步,他就在思明路的大路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
第二天他繼續到機械製造廠電工班去上班。想着去思明路484號之事感到有點蹊蹺,沒有想到鷺江竟有這樣的地方。看看眼前這裡卻是繁華的城市。他感到自己碰到的事情真是奇怪,這種地方以後不會再去了吧,也許根本沒有去過,只不過自己做了一個夢罷了。時間一長也漸漸淡忘了。
不久因在那個廠學不到技術,他們又到一個郊區的電化廠學習。
在那個廠又學習了三個月,九月份因一場十二級大臺風,電化廠草棚棚廠房全部倒塌了。廠裡自己的工人都沒地方住,更不用說外廠培訓的工人了。他們三個人只好回到自己廠裡的工地來。
一忽又過去了半年多。包安良本來在部隊學過電工學和無線電,基礎較好,又經過在工廠裡兩年光景培訓,初步懂得了一些接電燈、接保險絲、檢修簡單的開關等電工技術,已經可以做些簡單的電工活了。於是他們三個人只得回到自己的工地上來。在工地上拉拉臨時線,打打雜。
這期間,包安良因爲在工地上沒有正式生產,電工沒有什麼活。廠裡還派他和一個大學生到市木材公司去幫助當木材測量員。三個月後他又回到工地。這時動力車間開始生產。由一臺鍋爐和一臺氣輪機和發電機先投入運行,向全工業區供電。
經過兩年培訓後的安良在動力車間裡當起了值班電工。廠裡在外面各省各地各個工廠培訓的工人們也都陸續回來了。年底榨季到來的時候就準備生產。
沒有想到在按排值班名單時。雖然安良以前不安心工作,業務也不很鑽研的一個工人,但是原來複員時部隊的中隊長、現在的他們的動力車間朱主任,卻看好安良有責任心、肯吃苦的精神,把安良安排到值班電工的丙班班長位置。在三個班長中,安良是年紀最小、資歷最淺。雖然連動部隊當兵工齡不短,但他做電工纔不過兩年。甲班班長就是哪個sh人、從部隊裡來的副排級的老吳。乙班班長是河北人劉文彬,他也是一個五三年老兵。安良沒有想到領導這樣器重他,他真感到受寵若驚了,他決心要不辜負領導對自己的信任和培養。在生產中要好好表現自己,爭取入黨。
安良帶的班共有十二個電工,其中三個是女的。兩個是從紡織廠借來的。還有幾個都是臨時從閩南各地剛剛招來的。
值班維修電工就是負責全廠在生產中的電氣維修和運行。全廠有五個大車間,大大小小五百多臺電動機,2000多盞白熾燈和日光燈,安良感到責任重大,要保證這些電氣設備的安全運行可不輕鬆。
他把十一個電工分成三個小組,一組在動力車間,一組在壓榨車間和澄清車間。一組在事故最多的分密車間。他自己機動,重點在分密機點上,並在這三個組所在車間跑來跑去。哪裡事故多就往哪裡跑。哪裡需要處理事故,他就奔到那裡。車間裡出了事故,不論是電氣事故,機械事故,安良都要到得現場去看一看。因爲機械與電氣是相連的,機械事故把機器停下來後,得要重新啓動,也需要電工的監視和配合。
那天是剛剛正式生產第一天,這個日產兩千頓白沙糖的甘蔗化工廠,是鷺江市第一家大型輕工業工廠,設備都是機械化自動化的。這在當時當地也算是個現代化大工廠了。經過幾千工人的三年建設,現在終於可以生產了,這是當地人民的一件大喜事。他們可吃到本地生產的白沙糖了。
今日首次生產,寬闊的廠門口和高高的製糖車間廠房的牆上,掛起了許多省市兄弟廠送來的大幅標語:
“熱烈祝賀鷺江甘蔗化工廠投產!”
“熱烈祝賀鷺江甘蔗化工廠順利開榨!”
“祝鷺江甘蔗化工廠開工大吉!”------那紅紅綠綠從辦公大樓的屋頂垂掛下來的大幅標語,襯托得工廠喜氣洋洋。全廠員工和來賓都非常高興,準備迎接第一個榨季。
早八點鐘光景,值班長一聲令下,壓榨車間蒸汽機工把掛在車間牆上的一塊扁鍾噹噹一敲,蒸汽機旁的主機工把像汽車方向盤似的蒸汽閥門向左一打,隨着隆隆的蒸汽咆哮聲,直徵兩人多高的巨大的蒸器機飛輪滾滾轉動起來,帶動六座壓榨機也嘰嘰嘎嘎的開動起來,開始生產前的空車試運行。
要知道籌辦這個大型甘蔗化廠已經整整三年了。從領導到全廠每個工人還有輕工業廳機電安裝隊工人,都已經辛辛苦苦奮戰兩年了。而且這個廠也是全市最大的工廠之一,也是當時fj省兩個最大的糖廠之一。從58年建起,是閩南人民日夜盼望的一個生產白沙糖的大工廠。當她投產的日子,大家自然都非常高興。
上午八點鐘光景,省裡輕工業廳的領導來了。市裡主抓工業生產的書記來了。工業區區工委的書記也來了。還有其他許多兄弟廠的領導和技術人員也來參觀。廠領導陪着這些上面來的領導和各兄弟廠的來賓,在車間裡轉悠。這時車間裡的各道工序的工人。都已經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小心謹慎地操作着。壓榨車間轟轟隆隆的機器聲。把工廠的氣氛都帶動起來了。只等蔗刀機和甘蔗輸送漕一開,就算正式開榨生產了。
當時安良作爲值班電工班長,腰上插着電工工具,工作服的表袋裡彆着測電筆,肩上挎着一隻裡面放着萬用表、保險絲等器材的帆布工作袋,直奔前面的壓榨車間。配合蔗刀機和扒蔗機崗位工人先把巨大的蔗刀機開動起來。因爲這臺電動機很大,得要降壓起動需要電工操作。把這臺大動機起動以後,安良就可以不管外面,到壓榨機轉而去巡視了。
但是當安良來到落遮工段時。壓榨機口的扒蔗工小李就對他說:“你把我的斬蔗機82千瓦的大電動機現在就開起來吧!”安良聽了高興地說:“好的,我給你開。”他望望這個文質彬彬的毛二十歲的很秀氣的小李又說:“你看看輸蔗漕裡有沒有人躲在裡面偷吃甘蔗?要不我把蔗刀機開起來把人斬死我可不負責任的呵!”
因爲傳說廣西某糖廠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個工人在停榨時偷偷躲在外面封閉的蔗刀機箱裡坐在裡面偷吃甘蔗,結果開榨時間到了,外面電工把蔗刀機開動起來,那個工就被裡面的五十六把蔗刀給斬死了。斬死後當時還沒有有發現,直等化驗室從甘蔗渣中發現了人的毛髮,才引起懷疑。結果在壓榨機車間一查人數,少了一個工人。
現在小李笑着說:“我們這裡那有這麼饞嘴的工人,都要開榨了還躲進裡面去偷吃甘蔗?這種又硬又粗的的糖蔗送給我吃我也不要吃,難吃死了。“
原來小李是本市人,家住鷺江風景區。屋裡還有一個姐姐和母親。父親解放前就去了南洋。長期在海外,直到解放後也沒有音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寄錢來了。家裡就靠他姐在罐頭廠做工和剛參加工作的他爲生。禮拜天安良和老鄉呂永根沒事時到去玩,也曾到他家去玩過,他媽媽和姐姐還十分好客,請安良他們吃飯,還帶他們到的淑莊花園和雲頂巖去遊玩。所以小李對安良很熟悉。
這時小李對安良說,“安良。你快幫蔗刀機我開起來吧,要不你這個電工班長揹着工具袋到處轉悠的人,等下我要開機了一時那裡找得到你。”
原來這蔗刀機是安裝在甘蔗進去的輸蔗機頭裡的密封的暗箱裡裝着五十六把橫刀的斬蔗刀。當它開動起來後,就像一把大電風扇似的在裡面飛快地轉動,轉速每分鐘有七百五十轉。當甘蔗在輸蔗漕裡被拖進去的時候,那一根根像鋤頭柄那樣粗的甘蔗,便被切割成一片一片的粗纖維,如果一個人在裡面,那這個人還不被斬成肉醬?因爲這臺大動機起運電流很大,它起動的時候是限制電流起動的,用人工操作,在它轉子裡面加上了一個電阻。一下子不給它起動得太快。等慢速起動起來後再把電阻脫開。這樣啓動過程就比較複雜,所以得要電工來親自操作。先把開關拉到“起動”位置,待轉速達到正常轉速時再把開關拉到“運行”位置。有一定的技術。在啓動時,切換太快,啓動不起來,還會損壞電機。切換太慢,電流又太大,影響其他動力設備的運行。所以要有比較有操作經驗對大電機性能熟悉的電工來操作。當然。這是在上世紀的六十年代,現在這種大型電機起動,只要一點按鈕就輕巧地投入運行了。
起動了蔗刀機後。安良又回到壓榨機車間裡面。因爲生產時那裡機器多,流水線的開頭幾道工序,是重點需要監視的地方。
當他來到壓榨機旁的一個下水漕裡時,那裡一排有十幾臺甘蔗蔗汁泵等小泵。管小泵的工人對他說,配合壓榨機運行的冷卻油泵開不起來。安良走過去用測電筆往保險絲插座上一測試。發現哪上面沒有電。到處找什麼地方的保險插座還沒有插上?在當地的這塊配電板上看來看去卻沒有再缺空的插座和開關。安良找圖紙來看,這才發現哪個泵上面還有一道保險。於是再從上一級去找。
這時整個壓榨機的機器都動起來了,製糖車間的各個崗位各條流水線也都開動起來,但是因爲輔助設備漕哪裡的一臺小油泵動不起來,壓榨機就不能開機生產,大家心裡都很焦急,廠領導和上面來剪綵的市委書記都到哪個小坑來看,問是什麼地方還有毛病,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搞得安良好緊張。當安良終於在壓榨機的上方,一根柱子朝南的配電面板上找到哪個保險絲插座。再回到下面的輔助設備漕,他把三個小小的白色的瓷插嵌插上,哪個小油泵就歡快地轉動起來,大家才長舒了一口氣。於是壓榨機工掛在掛牆壁上的小扁鍾咣咣地再一敲,正式開榨了。扒遮工小李把像一把大頂耙似的巨大的扒蔗機高高地提起來,從排滿長隊的甘蔗車上,嘩啦嘩啦地扒下甘蔗到已經開動的履帶式的輸蔗漕裡。那六座壓榨機一道一道地壓着斬碎了的甘蔗就機嘰嘰嘎嘎地歡叫起來,整個車間迴響着動聽的機器運轉的嗡嗡聲。青白色的帶着泡沫的蔗汁就嘩嘩地往蔗汁漕裡流。
正當大家拍手鼓掌看那機器隆隆蔗水滾滾流向蔗汁漕,蔗汁泵把蔗汁通過管道嘩嘩地泵到二樓的蒸發罐裡去,蔗渣由蔗渣輸送帶格得格得地向動力車間那面輸送時,忽聽壓榨機咯嘞嘞幾聲響,使壓榨車間的工人們都嚇了一跳。壓榨工趕快對值班長說,“壓榨機有聲音,是什麼毛病?要不要停一下?要不要停一下?”
正在壓榨機旁觀察的值班長張閩生,也許以爲領導正在參觀,剛剛開始就停下來不大好,也許他以爲問題不大,前後看了看說:“沒有什麼。沒有什麼,繼續運行。”於是蒸汽機繼續滾滾地旋轉起來。但當碎甘蔗片壓到第三四道壓榨輥時,不想沒有轉幾轉“嘎嘞嘞嘞,蓬!蓬!”又是幾聲,巨大的頭道的壓榨輥竟跳動兩下,這一下非停下來不可了。廠長與省市各級領導和來參觀剪綵的外賓們都彙集到壓榨機前面來看:
“發生了什麼事情?”
“碰到了什麼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停下來了?”
安良也關切地和壓榨工段的工人們下去到已經停止的壓榨機旁仔細察看,發現頭座壓榨機的齒輪蹦裂了好幾條長長的蛇形的曲口,從蹦損的齒輪處看彎彎曲曲陷進去的條痕,這是壓進過堅硬的物質所致。從崩損的齒輪下面,大家仔細看哪已經被壓榨過的蔗渣裡,發現有已經被壓得曲裡拐彎的像死蛇一樣的一根圓鋼嵌在甘蔗渣叢中。
原來是一根一米多長的堅硬的圓鋼條嵌在甘蔗裡壓進壓榨機裡去了!這堅硬的圓鋼條可不是飽含蔗汁的嫩嫩的甘蔗,它把壓榨機的齒輪都咬成了彎彎曲曲的一長條缺口。
這是一起大事故,因爲被鋼條扎出的曲曲彎彎一長條缺陷的壓榨輥已不能正常生產,而那壓榨輥是生鐵鑄成的,就是請老師傅來修,要重新焊好和修復這些缺口並不容易。而且得要較長時間。
於是廠領導馬上查扒蔗機工,“你怎麼把鋼條也扒進去了?是有意破壞還是一時疏忽了?”於是立即把哪個扒蔗工小李送到保衛科去盤問。
同時查值班長,壓榨機崗位工人當時聽到聲音就提醒值班長,值班長爲什麼沒有命令馬上焦停下來?崗位工人說,當初聽到聲音就提醒他過,叫他停機停機,他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你爲什麼不聽工人的意見呢?”
那是以階級鬥爭爲綱的年月,保衛科閻科長一查那個麻痹大意的值班長還是地主出身,剛從部隊下來,因爲他成份不好是被整簡下來的一個部隊的排級幹部。正好市委書記也在車間裡觀看。
書記一聽就來火,氣噴地說:“那是故意破壞,是階級報復!”他大發雷霆。“把他抓起來!送!”結論很簡單“他敵視我們建設,有意破壞生產。”
廠保衛科遵照命令立即把他抓起來。送到市去。
下去又查崗位工人。“爲什麼扒蔗工沒有及時發現那根鐵條?讓那麼長的一條園鋼條落到甘蔗槽裡去了?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是破壞還是麻痹大意?是不是和值班長串通一起幹的?”
於是把扒蔗工小李也抓起來,送到廠裡一個小房間裡關起來。安良看見剛剛還有說有笑的扒蔗工小李,一下子被保衛科的兩個幹部用粗粗的繩子五花大綁地綁縛起來。小李的雙手被反剪着綁得扎扎地響,他被綁得嗚嗚地哭。可是保衛科的人還用腳踢他,用拳頭打他。連推帶拖地一下子把他帶走了。
在保衛科裡,那個長着幾顆大麻子的閻科長,拍着桌子審問他:“姓李的,你扒甘蔗怎麼把鐵條也扒進去了?你是麻脾大意還是故意破壞!嗯?快說出來!”小李見這陣勢都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低着頭急急巴巴地說:“我沒有破壞,我沒有破壞―――――”
“那你怎麼把這樣的大鐵條扒進去了?”
“我是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看見。”
“你瞎了眼啦!這麼粗的一根鐵條你會沒有看見?”
小李低着頭訥訥地說:“在甘蔗漕裡甘蔗都一捆一捆打捆的,我在上面用大鐵耙耙甘蔗捆時,大鐵耙一耙就把十幾捆甘蔗耙到甘蔗漕裡去了去了,我高高的站在上面,甘蔗漕在低低的甘蔗漕裡,我怎麼看得見?我是隻管上面扒蔗,不管下面落蔗的。再說這麼細的鐵條嵌在甘蔗堆裡。那裡能看得清楚!”
“你強辯!這麼粗的一根鐵條不是一枚針,怎麼會看不見!”
“我是沒有看見呀,要是我看見,早就不扒了。”
“你是故意破壞吧,啊?”保衛科長冷笑一聲說:“你這個人肯定對我們國家不滿,你是什麼出身?家庭成份是什麼?”
“城裡沒有經過土改。我也不知道我家是什麼成份。”
“那你父親是幹什麼的?”
“我父親我都沒有看見過,他一直在南洋。”
“在南洋什麼地方?”
“聽說是在菲律濱。”
“菲律濱和有來往,是個和穿一條褲子的國家,這說明你出身是個反動透頂的家庭。嗯,我明白啦,你父親一定是個!你出身在一個反革命家庭,你對我們黨懷着刻骨仇恨。你是故意來破壞我們工廠的。好啦,不用多審啦,小王,把他關起來,明天也送市。“
小李被抓進保衛科去後,安良一時裡心裡難過極了,這是怎麼回事?這裡難道真的比前線還緊張,動不動就有什麼破壞?他不相信小李會是!小李姐姐會是?小李媽媽是個慈詳的老人,她更不像是個。他們一家人對人都這麼友好和善良,你們又沒有調查過怎麼知道他是?他想起初次由小李帶他和李金根到他家裡去玩的情形,當時小李的母親和小李的姐姐看見他們是多麼友好,多麼熱情地迎接他們,還親自爲他們倒茶,削蘋果給他們吃。問他們是那裡人,聽當聽說他倆都是zj人時,又問怎麼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工作?當安良說他們是從這裡的海軍部隊復叫員的,小李的母親還高興地說,喔,那你們當過解放軍海軍?解放軍好,海軍好!她用他們聽不大懂閩南話說。對他們這樣好的一個老媽媽怎麼會是分子呢?真叫人弄不明白!現在小李被關起來了,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麼處理他,安良想他媽媽知道不知會有多擔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這天夜裡,他晚飯也吃不下,心裡儘想着小李的事情。
睡夢裡還想着這小李。
朦朧中他看見小李來到他睡的集體宿舍來,只見小李一反平常樂哈哈的神情,低着頭愁眉緊鎖對地安良幽幽地說“包安良,我冤枉啊!我家好好的人家怎麼一下子變成了?你說我媽媽這麼大年紀了,會是嗎?我姐姐在罐頭廠當工人,怎麼是?包安良,你要幫幫我洗刷我的罪狀呀------這鐵棒怎麼會是我放進去的呢?如果我要破壞何用這樣來破壞,我一天到晚在車間裡,那裡不可以去破壞,還用得着用這種方法來破壞?真會冤枉人呀!包安良,你是從部隊下來的複員軍人,領導對你印象也好,說話比我們有威信,現在只有你能幫幫我洗刷一下我的冤情了,我拜託你了!”說着他一陣風似地去了。
安良大叫:“小李!小李!”小李一下子連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小李管自走了,卻把他自己叫醒了。原來自己仍睡在牀上。仔細想想剛纔在夢中小李對自己說的話。感到冷汗淋漓。怎麼小李會來我地方手託夢,難道他-------
第二天早上安良恍恍忽忽地到食堂去吃飯,人們悄悄在傳說,扒蔗工小李關在保衛科裡夜晚在那裡用褲帶吊死了。安良才知道他夜裡來到他地方是來託夢呢,小李已經死了!爲他死得不明不白,纔來到他地方託夢的。他不相信,他不可能死的,他不可能死的!他家裡就他一個兒子,他死了他媽媽怎麼辦?昨天還好好的人,上班時叫他開蔗刀機,蔗刀機開好他就離開了,好好的人,說沒了就沒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嗵嗵嗵地跑去到保衛科找保衛科長,他奔到那裡迎面正好碰到保衛科長,他忙急急地問:“小李呢小李?”
“你找小李幹什麼?他已經死了。”閻科長冷漠地說。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要見見他,他現在在那裡?”
“還在禁閉室裡,他是自畏罪自殺的,我們馬上叫他家屬來領。他死了也白死!”閻科長冷酷地說。
安良說“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我要看過明白,好好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讓我看過明白!我心裡好難過。昨天上班時是他叫我開蔗刀機的,怎麼一下子說沒了就沒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科長生氣地瞪他一眼說:“包安良,這事情與你毫無關係,你管什麼閒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