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桑浩然忙着勸說道,“少主勿要傷心,令尊已經安全抵達蒼梧之城,我等勢必待令尊若上賓,絕對不敢有絲毫怠慢,等少主抵達蒼梧之城的時候,就可以和令尊相見。”
“我只不過傷心那個逝去的自己。”楚雁棲慢慢的說道,他傷心的,是他前世的父母,前世的師父,前世的世界,前世的自己,還有這個世界的楚雁棲——那個已經逝去的自己。
桑浩然被他繞的有點暈,愣愣然的沒有敢接話,楚雁棲伸手,接住一片落下來的雪花,慢慢的說道:“這些雪花看起來是如此的相似,但是,這一片,卻就是這一片,獨一無二,以前,將來——都不會再有了。”
以前的楚雁棲,不會再出現了,以前的自己,也不會再出現了,就如同這雪花,哪怕片片看似乎都一樣,實際卻是不同的。
就算將來有一天,自己再回到原本的世界,也不再是那個楚雁棲了。
“少主高見,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桑浩然說這麼一句話的時候,着實想了想,總感覺他的話中,隱隱透着一股禪意,帶着幾分出塵的韻味,更似乎蘊含天地大道,甚至,他感覺心中有層薄薄的紙,只要輕輕一捅,就能夠破了,可是,偏生自己就是觸摸不到那個世界,捅不破那麼一層紙。這個時候,他倒是希望楚雁棲能夠繼續說下去。
但是,楚雁棲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向着外頭走去。
桑浩然忙着跟上,伸手去扶他,楚雁棲的手冰冷的讓他有些擔憂。
直到走到楚家正門的時候,楚正明纔算鬆了一口氣,只要楚雁棲今天從這裡踏出去,從此以後,他的事情就和他再也沒有關係了,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他過的實在有些怕了。
絲竹禮樂之聲,緩緩響起,楚家的大門口,停着一輛奢華的黑漆大馬車,十六個穿着盔甲的黑衣壯漢,騎着蠻獸,圍繞在馬車周圍,那些蠻獸有的頭上長着角,有些身上披着鱗片,看着像是麒麟,又像是天祿,還有一匹全身赤紅,尾巴很像是鹿尾,各種神奇。而那些黑衣壯漢,在看到楚雁棲出來的瞬間,他們立刻動作整齊劃一的翻身下來,單膝跪下,齊聲道:“叩見少主。”
桑浩然扶着他,一路走到馬車前面,桑吉緊走兩步,搶先一步,取過一張小凳子,讓他踩腳上車。
馬車的空間,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些,裡面鋪着厚厚的狼皮褥子,可供坐臥,旁邊還有小茶桌,放着水果點心之物。
車簾掀開的時候,楚雁棲就聞到一股暖香撲鼻而來,車內很是暖和,竟然有陣紋控制的取暖設備——這蒼梧之城,看樣子還真是費了一點心思。拉車的馬也不是普通的馬,而是一種頭上長了獨角的馬,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地球上關於天馬的種種傳說。
楚雁棲坐了下來,靠在軟軟的椅墊上,舒服的嘆了口氣,心中暗道:“不管是什麼世界,果然都要有錢,有錢才能夠過得舒適自如啊。”
桑浩然也跟着坐上馬車,只不過卻不是跟着他坐在一起,而是坐在靠近車門的小凳子上,楚雁棲一看之下,頓時就明白過來,他只是陪着自己坐着,不管怎麼說——似乎,大概他纔是那位主人,他只是家臣,不敢僭越。
楚雁棲挑起車簾看了看,前面,郝強坐了一匹上好的風馬,而桑吉帶着小豆子,坐了一輛普通的小車,和他這輛車比起來,卻是差遠了。桑林輝也乘坐了一匹他叫不出名字來的蠻獸,看着通體都是藍色的,模樣很像是狼。
再然後,似乎還有一些繁文縟節,反正,他在車上等了二十分鐘,車纔開始緩緩的向前行走,慢慢的駛出昆瀾小鎮。上了大道,速度倒是快了起來。
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天都近中午了,楚雁棲實在憋不住,叫道:“喂——”
桑浩然原本見他不說話,正當他還在爲昨天的事情生氣,也不敢說什麼,古人曾雲:言多必失!弄不好再次得罪他。
所以,這個時候聽的楚雁棲主動說話,桑浩然心中竟然莫名的高興起來,他還思忖着,有空和他討論討論剛纔那個雪花話題。
“少主有何吩咐?”桑浩然忙着問道。
“這個可以吃嗎?”楚雁棲指着小桌子上的水果點心,皺眉問道。
“當然可以。”桑浩然忙着說道,“這本來就是準備了給少主在旅途中解悶用的。”
“解悶倒是無所謂,但是,如果你們準備中午趕路,不停下吃飯的話,或者,你們停下吃飯,然後習慣性的把我忘記的話,我估計,不用等到蒼梧之城,我就餓死了。”楚雁棲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取過一塊松子糕,大大的一口咬了下去,“我也就是昨天喝個小酒沒有帶上你,你也用不着今天一早就不給我早飯吃吧?”
“呃?”桑浩然目瞪口呆,這話從何說起啊?他哪裡敢不給他早飯吃啊?
仔細想想,也對,今天早上楚雁棲就在他手中喝了一碗茶,然後就動身上路了,確實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過,嗯,應該是準備了早飯的,只是不知道怎麼着,他們都忘掉了……
從昨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忙活,就沒有睡覺,在楚雁棲起牀的時候,他們已經用過早飯,自然也給他預備着。
可是他醒來,衆人忙着準備,竟然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少主見諒,實在是忙得忘記了,我們都沒有主辦婚事的經驗啊。”桑浩然苦笑,說話之間,他忙着給楚雁棲倒茶。
“別,你的茶我可不敢吃。”楚雁棲打趣道,“我怕我再喝你一杯茶,你就連着茶點也不給我吃了。”
“少主不要取笑。”桑浩然忙着說道,“我們說着不打緊,要是傳回去,讓大師兄知道了,非要賞我一頓家法板子不可。”
“你大師兄這麼厲害啊?”楚雁棲很好奇的問道。
“大師兄非常重禮節,相當守規矩。”桑浩然呵呵笑道,表面上一團和氣,心中卻是忐忑,大師兄到底想要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