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宮,凌霄只覺得頭疼欲裂,躺在牀上起不得身,身邊的宮女在門外喚了她幾次吃午膳凌霄都沒有應,進來便發現凌霄滿臉通紅,竟然發起了低熱,好在隨行是帶了太醫的,那宮女便要去報給上面知道,被凌霄一把抓住,低低的道,“哀家生病的事不可讓第三人知道,你出去便對人說哀家乏的緊,任何人都別來打擾,再悄悄去將請蕭太師來。”
待那宮女離開,凌霄勉強起身爲自己裝扮了一番,靠在軟榻上,屋子裡燒上了火盆,手中又抱着暖爐依舊冷的發顫。
這一場風寒來的激烈,卻是由一個多月前就累積下來,今日在太廟吹了半日的涼風,再由太后的話一激,當場凌霄便有些支撐不住。
皇帝該親政了!
這話皇太后說的淡然,其中的厲害紛爭卻難以對外人道之,如今朝堂上的異動,除了北方發生的事情不是在意料之中,南方的事,應該是某人精心的算計吧?
太廟之行,神龕之論,在算計蕭仲紇又是在算計她。此刻,凌霄病不得,病了朝堂上的清流少不得流傳出什麼言論來,到時候連這隻幕後的推手也無法控制局勢的轉變。
說服蕭仲紇,凌霄至多隻有三層把握,事成一切大好,不成的話……凌霄閉上眼,只覺得頭越發的疼的難以忍受。
吧嗒!
凌霄突然聽見窗戶一聲輕響,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窗戶依舊關的嚴嚴實實,門口有人在輕輕推門,那去請蕭仲紇的宮女回來了,掩上門後滿臉愧疚的道,“蕭太師說他政務繁忙,今日實在是抽不出空閒來……”
“你怎麼說的?”
“奴婢只是道娘娘有請……”
凌霄眯了眯眼,道,“再去!就說哀家一進太廟便開始身體不適。”
宮女爲難的看了凌霄一眼,凌霄冷冷的瞪着那宮女,那宮女低下頭委屈的應了一聲是,方退了出去。
那宮女退出去以後,凌霄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新來的人明顯不如舊人好用,只是可惜那聰明的卻是用不得。
凌霄再次閉上眼睛,試圖讓頭疼輕微一些,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行,恍恍惚惚之間,凌霄竟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苦笑,自己這次病的不輕吧,連幻聽都出現了。
“凌霄~”
那呼喚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反而更近了,凌霄猛然睜開雙眼,一個二十七八眉目如畫的男子身着侍衛的服侍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的風塵僕僕卻無法遮掩去他目中璀璨的光彩,氣宇軒昂是那侍衛服飾也遮掩不去的。
“劉將軍!您怎麼會在這裡?”凌霄支起身子,只覺得有人拿了千萬顆的針刺自己的頭顱,聲音沙啞而低沉。
“若雪呢?若雪在哪裡?爲什麼會是你在這裡?那蕭家死去的乾女兒又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劉祭一連串的問題出口,竟是連氣也不喘一口,雙眼焦急的盯着凌霄,只盼她能給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答案。
凌霄垂下眼瞼,劉祭眼中的神情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凌霄的沉默無疑讓劉祭證實了心中最不好的那個猜測,閉上雙目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已如千年寒譚,“那個人就是若雪是不是?”
凌霄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劉祭的身體猛然一震,扶在劍柄上的手青筋畢露,原本和善的臉輕輕的抽搐着,最後,化作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只是那笑比哭還難看,讓人實在不忍心去瞧。
門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凌霄臉色微變,指着掛滿厚厚紗帳的牀後道,“你快去躲一躲,蕭太師來了!”
劉祭還有些愣神,凌霄顧不得渾身上下傳來的虛弱感覺,把劉祭推到牀後,再回到臥榻上的時候門剛好應聲而開。
凌霄臉上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臉色通紅,氣急心跳極快,還好有這病辭可託,到也不會讓人覺得太怪異。
蕭仲紇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來,見了凌霄並不施跪禮,一個箭步衝到凌霄面前,皺眉問道,目光嚴厲帶着苛責,“怎麼會這樣?”
凌霄虛弱的道,“在家中妹妹去世時便受了涼,進宮後事務繁多,今日又在這太廟吹了半日的涼風,便發作起來,原本以爲還能撐到回宮,見到不行了,又怕耽誤皇上太后的行程。就想到女兒的毛病唯有家中供奉的那位退下來的老太醫才最瞭解,纔想請父親勞動一下,請那位太醫來幫女兒瞧瞧吧。”
蕭仲紇沉吟片刻即道,“聖駕是不宜爲此耽擱,此事你做的不錯。爲父這就叫人去請家裡供奉的那位太醫來。”說罷又回頭對那宮女道,“好好照顧娘娘,此事萬萬不能讓外面的人知曉了,驚動聖駕的話,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宮女哆嗦了一下,腳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凌霄卻不想蕭仲紇就此走了,兩人見一次面不容易,她身上還揹負了皇太后的某些旨意。
“父親,讓她拿您的信物去傳話吧。”
蕭仲紇回過頭看向凌霄,凌霄雙目直直的視向蕭仲紇的雙眼,眼神堅定中竟然充滿了一股威嚴之感,蕭仲紇恍惚自己是看錯了,這女人不過就是他府中的一個大丫頭罷了,又怎麼會有威嚴?不過這個女人竟然能與自己目光對視而不怯懦,確實是長進了,蕭仲紇微微勾起嘴角,“是了,爲父平日政務繁忙便少有在家享過父女天倫,如今你進了宮,更是難見了,爲父便在這裡陪你說一會兒話吧。”
說罷從腰間解下環佩遞給那宮女,吩咐幾句,那宮女早就腳軟的站立不住,很不得飛也似的逃出去,顫顫巍巍的接過蕭仲紇手裡的環佩,連安都未跪,便愣愣的轉身出去,到門口的時候還差點摔一跤。
宮女去了後蕭仲紇又去那門口關上門,瞧見有扇窗戶開着,又去將窗戶關嚴實,這才走到凌霄面前,厲聲問道,“留我有什麼話說?”
凌霄強自支撐起身體,蕭仲紇冷冷的瞧着她在塌上掙扎,好容易直起身子,已經是氣喘呼呼,待呼吸漸漸平穩,“太后讓奴婢勸老爺讓皇帝親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