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看就不要帶人出海了。”老族長說道。
村落中的那顆枯樹下,老族長和林海山並肩坐着,夜色中的海風吹拂着二人 長髮。
在腦後飄飄擺擺。
島緣處,海浪之聲傳來,“隆隆”作響。
他們的旁邊,林霄則是爬在鋪在地上的一大堆獸骨上看着,嘴中還“咿咿呀呀”的說着什麼。
那是那隻海窮奇的全部獸骨。
有的骨骼上有符紋,有的沒有,但現在它們一律被林霄拼接了起來,形成了海窮奇的一副完整骨架。
天空上,一輪明月從薄雲間把清輝撒了下來,照的獸骨上的符紋更加的詭異,發着幽蘭的光。
“我這幾天看到有不少的修士出現在了空中、衝着我們石鼎島指指點點。估計是那兩個修士沒有被石槍一槍抽死,把我們島上有石鼎的事說了出去。只是他們礙於石槍的威力,纔沒有敢上島動手搶奪。”老族長繼續說着。
“在島上沒事,可一出了島……”
“不出海族人們吃什麼?”林海山則是說道,“何況,這麼多的兇獸出現,互相廝殺,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我還想再多撈它幾隻體內有海紋的兇獸呢。”
“這些海紋對孩子們的作用太大了。我家的林鵬,力量現在都快追上我了!”
林海山的臉上現着滿足的微笑。
人族一代代的傳承、綿延下來,莫過於看到一代比一代更強。
“可是,族靈又保護不了我們那麼遠呢!”老族長無奈的說道,“兇獸是好,可族人們出海,要是被那些修士殺了……”
“顧不了那麼多了。這機會要是失去了,對我林族是一個大損失啊!”林海山站了起來,“明天一早我們還出去,這次走的遠一些,爭取再找到一頭有海紋的兇獸!”
“咦……”
就在這時,林霄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拉屎拉不下來,暗自使勁一樣。
就見他小臉憋得通紅,兩隻小手上,那團湛藍色、海水樣的海紋再次出現,一抹濛濛的藍光打在了一根獸骨上,似乎是在用力催動那上面的符紋。
“這孩子,越來越看不懂了。這幾天一直在和這些獸骨較勁,像是要把上面的符紋摳下來一樣。”老族長看着林霄說道,“我估計一副骨架對他的參悟,作用不大;最好是再有一副。他要是真能參悟了一頭兇獸生前的傳承記憶……對我林族不可想象。”
老族長搖着頭,似乎也感到那是一種奢望。
兇獸的傳承記憶,那可是兇獸的上古先祖創造出來,經過億萬年的錘鍊而形成的秘術,哪那麼好參悟、破解!
“出海!”林海山大手一握,“說什麼也得給小屁孩再弄它一頭體內有海紋的兇獸回來!”
第二天一早,老族長的喊聲剛剛響過,林海山便聚集起族中所有的壯年族衆,出海了。
照例是老族長手執藤鞭,呵斥着族中少年們舉石鎖。
可是,經過那一天在大鼎之內的淬體、每人有一大滴“海紋液”參悟,有一些少年已經不滿足於再舉石鎖了。
他們的眼睛瞄向了旁邊的那些石磙。
“老族長,我想試試那個。”海猴一指一隻和他等高的石磙說道。
“好啊!”
老族長高興的說道,“去,試試。”他藤鞭一指。
海猴一個雀躍,來到了他看中的那個石磙前,雙手一伸,掌心中竟然也隱隱的有一些湛藍色、海水樣的海紋出現。
不過比起林霄來要少的多。
但是老族長卻點頭,畢竟林霄吸收了他從風雷島帶回來的大量“海紋液”,而海猴等到現在也只是吸收了兩滴而已。
“這孩子的資質也不錯。”老族長暗暗說着。
海猴的手掌向前一伸,雙手合抱,抱向了和他等高的石磙。立刻一片隱隱現現的海紋將那石磙包裹了起來。
那些海紋並不粗,只有細絲一般在石磙上流淌,“起!”海猴一聲大喝,那石磙一動,竟然離開了地面。
“再起!”
海猴的臉現在已經憋得通紅,“咚!”終於那石磙還是落在了地上。
“媽的,沒舉起來。”海猴黯然的說着。
他看中的那隻石磙,也足足有三千斤,這樣的分量就是他爹——族中同樣以大力著稱的林海浪,也只能勉強舉起。
“你能把這石磙搬起,已經很不錯了,繼續練,繼續參悟你體內的海紋,會像林霄一樣的……”老族長說道。
老族長提起林霄,少年們這纔想起,今天隊伍的後面,沒有傳來那“咿咿呀呀”的聲音。
不覺一起回頭。
他們看到,今天林霄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舉石鎖,而是在地上的那副骨架間,來回走着。
口中沒有了“咿咿呀呀”的聲音,緊鎖着眉頭,倒揹着小手、挺着胸前的紅肚兜,倒像是一個遇到難題的小大人似的。
“小屁孩!”海猴喊着。
老族長制止了他,“練你們的去,不要打攪他。”
就在這時,只見林霄蹲了下去,盯着那海窮奇的一段尾骨上的符紋呆呆發愣。有時還仰起頭,一雙大眼看着藍藍的天空。
“咿呀呀,可能是這裡了……試試!”
他說着,右手伸出,掌心中那湛藍色、海水一樣的海紋出現,那海紋迷迷濛濛的泛着藍光。
“咦……”
再次發出了那種拉不出屎來、暗自用勁的聲音,小臉憋得通紅。
“嗯?”
在一旁觀看的老族長呆住了。
他看到,在林霄的掌力催動之下,海窮奇那一段尾骨上的符紋動了,就像剛纔海猴搬的那石磙一樣,離開了獸骨!
“這……他難道真的能催動海窮奇的符紋了?”老族長不禁駭然。
要知道,每一種體內有海紋的海獸身上,都有一套銘刻着它的傳承記憶的符紋。這些符紋乃是兇獸修煉的刻痕、體內力量的來源。
如果破解了,將那符紋納入自己的體內,那無疑就具有了這兇獸的能力!
那可是一種強大的秘術啊!
“咦……”
林霄的聲音繼續響着,就見那尾骨上浮起的符紋在他掌中海紋的催動下,向前漂浮,到了脊椎骨的地方緩緩的落在了那裡。
“好累!”
林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那樣子比讓他舉起十個石磙還累。
“霄兒,不急,咱慢慢來。”老族長上前,替林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不行的,老族長,得在一天之內,把它骨頭上所有的符紋都趕到那裡,”林霄用手一指海窮奇頭骨與椎骨之間的一小塊圓骨。
那圓骨白慘慘,像個骨珠,上面也有符紋,只有手掌大小。
“有什麼用嗎?”老族長也看着林霄說道。
“咿呀呀,我現在也不知道,是它讓我這麼做的。”林霄一拍自己的大腦袋。
老族長一笑,“好,那就聽它的。”
林霄再起身,這一次他是瞄準了海窮奇四條腿骨上的骨紋……
整整一天,老族長沒有動,少年們也沒有動,甚至一些在家的女人們也跑了過來,一起觀看林霄將海窮奇腿骨上、翅骨上、頭骨上,脊骨上的骨紋趕到那顆骨珠之中。
如此多的人圍着,卻沒有一點聲響,只有島外的海浪聲傳來……
“咿呀,終於成了。”
天已經快要黑了,林霄終於將海窮奇骨頭上的骨紋都“趕”到了那顆骨珠之中。然後,一頭倒在地上,沉沉的睡去了……
老族長來到了那骨珠前,看着那骨珠,只見上面骨紋涌動,一陣陣的獸吼聲從裡面響起。
“這……這到底是什麼?”
老族長並不敢動那骨珠,也不明白林霄用了一天,將海窮奇骨骼上的骨紋都“趕”到了這顆骨珠內,是要幹什麼。
不過他已經感到了,那骨珠中正有一股股的強大力量在向外擴散……
就在這時,一聲大喊從海邊傳來,“快來人,有人負傷了!”
老族長擡頭,看到黃昏的光色中,林海山正帶着人踉踉蹌蹌的從海邊向村落中走來,他們袍服破碎、渾身都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