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228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囡囡,來。”陸夫人徑直擦過了坐着輪椅的古沫,端着的熱騰騰麪條擱在了小食廳的餐桌上。
蔓蔓跟上陸夫人後面時,小心地望了望後面的古沫。古沫坐在輪椅上,神情和睦,眸裡含着微笑看着她,或許,只有扶着輪椅扶手的一兩隻微動的手指,能稍微泄露出一點不平常的心情。
拿了雙長筷子,陸夫人撈着大碗裡的麪條,對女兒說:“如果她覺得吃大碗不方便,給她拿個小碗。”
“行。”蔓蔓忙應着,走進廚房裡拿出兩個小碗和湯勺諸等。
陸夫人動作如流地給小碗分裝麪條和湯,從側面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幹習慣了家務活的標準家庭主婦。
古沫的眉尖微微蹙緊。古管家推着她的輪椅,是來到了餐檯前。
陸夫人見她過來,立馬站在了邊上,拂了兩把垂落的額發,向蔓蔓囑咐:“我先過去了。如果客人還想吃些什麼,比如想要拌麪的辣椒醬什麼,你這裡沒有的話,上我那邊去拿。”
聽到這話,蔓蔓本是猶豫着,是不是該說些什麼讓母親留下來。可陸夫人匆匆的腳步出了門口。
陸家客廳裡,塞滿了人頭。小傢伙對於眼前的這種壯觀,都頗感驚奇,趴在妹妹的小牀頭上一面望着妹妹,一面拿小手撐着小臉蛋,眼珠子時而骨碌碌地眺望大人們。偶爾低頭望下妹妹,發現大脾氣公主會挪開點眼皮,像是發了點興趣懶洋洋地用小眼縫洞察大人們。
妹妹這樣子太可愛了,太像公主殿下了。小傢伙在心裡直呼。
有小外甥陪自己女兒,蔣衍當起了奶爸,哄着兒子吃藥。趙文生把藥粉溶好後,把奶瓶遞給他時,問:“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論起來小西西這是第一次吃藥。蔣衍也不知道兒子乖不乖,有點心驚膽戰的,接過奶瓶後,把奶嘴靠近孩子的嘴巴。小西西頭一扭躲開了,明擺這孩子聰明伶俐,一聞都知道不是好喝好吃的東西。
“西西,你這樣不乖了。”蔣大少教育兒子,“不好好吃藥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哼。他爲什麼非得做好孩子。小西西不屑。
小東子在旁邊看着,咧開小嘴兒,別提有多幸災樂禍了:瞧吧瞧吧,這孩子,平常見風使舵的賣萌,想討大人歡心,到了關鍵時刻掉鏈子,看要不要被大人教訓。
“東子!”趙文生見着兒子笑的太歡樂太大聲,都搞得小西西滿臉黑線一臉打算抵抗到死的模樣,喝道。
吐吐舌頭,小東子充滿愛憐地望回小牀裡的小妹妹,說:“南南多乖,哪像她哥。”
站在近旁不遠處的君爺收到了這話,怎麼聽怎麼一個怪異:偏偏自己妹妹的小名和外甥女的小名同音。外甥女的名字是自己妹妹取的,想來都是妹妹惹的禍。君爺切齒,耳聽一羣在客廳裡看戲的老頭子們頻頻發出竊笑,一個痛腳的厲目掃到妹婿那頭,道:“不行的話,讓文生喂吧。”
蔣衍是不敢打生病的兒子屁股,只得把孩子交給趙文生。
趙文生抱孩子,不能叫熟手,得叫老手了。小西西到他懷裡,不到兩秒鐘,只感覺昏昏欲睡了,好像什麼在蠱惑自己。爲此,他拼命地掙扎着小眼皮子,不甘不願地抽抽小鼻子,最終,被迷醉了一般,小口一張咬進了奶嘴,吸上一口的藥後,小臉蛋皺成了個紙團子,想大哭,結果,小嘴裡又被塞進了一個奶嘴,這回吸進去的不是藥,是甜蜜蜜的糖,皺巴的小臉蛋才慢慢地舒展開來。
剛好姚夫人進來,見到這一幕,都大嘆驚奇,讚道:“我說,文生,你抱孩子哄孩子,比女人還強。哎呀,你這是讓你媳婦的臉往哪裡擱,讓我們這些女人都情何以堪了。”
一番話誇誇其談,說是誇,卻同時說得客廳裡男男女女都成了木頭呆子。趙文生只覺頭頂雷聲陣陣,趕忙把小西西送回當奶爸的蔣大少手裡,佯作很專業地扶了下眼鏡,說:“沒法,這是熟能生巧。我也就是喂藥方面有點強,其它都不行,論餵奶更不行。”
姚夫人聽完他這話,感覺也是被道雷當場擊中,呵呵,呵呵,乾笑兩聲:“那是,餵奶這活不是女人還真不行,除非是全喝奶粉的小孩。”心裡想着這趙夫人厲害,趙夫人養的兒子更厲害,和自己兒子都有的一拼,不敢惹了,她忙藏到了一邊去,找到陸司令,問:“你老婆呢?”
陸司令目光緊張地瞟向門口。陸夫人低着頭,行色匆匆從對面屋裡回來了。一羣屋裡的人,全部感到了心跳。陸夫人誰都沒有看,像是隻注意自己的腳步,始終望着地下,走進了廚房裡。姚夫人看她連自己都視而不見,趕緊跟在她後頭進了廚房。
到了廚房裡頭,姚夫人走近那洗碗臺邊的陸夫人,問:“怎了?”
陸夫人埋頭伸手在洗碗池子裡撥弄着未洗的碗筷,說:“沒什麼,囡囡來了個朋友,要住囡囡那裡,我剛端了碗麪條過去。”
“哦——”姚夫人之前已經聽老公說了是怎麼回事,往對面屋的方向望了眼後,靠近陸夫人臉邊再問,“你覺得囡囡這朋友怎麼樣?”
“能怎麼樣?到來都是客。”陸夫人說。
姚夫人怔怔地聽着她這客氣到成就只是客氣的語氣,挑不出其中半點刺來,再看陸夫人的臉,從從容容,這會兒是像極了三個兒女,從從容不迫中是透出一絲冷酷來,與往日截然不同,讓她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話。
伸在洗碗池子裡的手,利索到幾乎像是機械式的,精準,流暢,刷着每個碗每雙筷子。
古沫在自己家裡已經吃過了一點,於是只准備喝一碗小的麪條湯,拿起筷子隨意撈了條麪條,放進口裡嚼了嚼,發覺入口即化,很適合牙齒鬆動的老年人。而且,這湯,味道真是不錯。別看古沫她樣樣行,偏偏對廚房,向來不感興趣,認爲那不是女人專屬的活兒。但不愛看廚房活的她,同時又是個挑剔的美食家。曾經上過電視的美食節目,當過評審,也當過像方太那樣指導大家烹調美食的廚藝大師。
在古沫身上,能看到各式各樣的矛盾,然始終無法否認的是她是個全才一個通才。
“可能放了點雞精,味道過濃了些。”古沫擱下湯勺時,實事求是地評價這碗麪條湯。
蔓蔓只看着她用指尖捏勺子的動作,都深深感受到:真真是個大家小姐的範兒。
陸夫人洗完碗筷,再過來收碗時,從古沫背後聽到她這話,眼睛一眯。
在旁駐守的古管家,感覺心跳一怦,像是狂野飛車拐彎時衝出軌道,額頭冒出顆汗。趕忙是趕在陸夫人之前,先幫着收碗,一邊提醒古沫:“這湯到底是自家裡做的,乾淨衛生。”
“調味的東西確實比較難,煲湯費時,有時候匆忙點爲了應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古沫依舊我行我素地說。
古管家埋着的頭要鑽進地洞裡去了,根本不敢看陸夫人的臉色。
蔓蔓先拿了條新毛巾給古沫擦臉,再接過古管家手裡的碗筷,道:“我來吧。那邊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你帶夫人去客房看看,還缺什麼和我說一聲。”
古管家趁着蔓蔓給的這個臺階,趕忙推着古沫進了客房裡。陸夫人,慢慢,慢慢地走上來,與女兒並齊站着,審視着桌上吃剩的狼藉。
桌上,擺着古沫只喝了半碗的麪條湯,裡面,麪條也留了大半。
“媽,她在家裡吃過一點了。而且老人家,本來吃的比較少。”蔓蔓說。
陸夫人脣角微勾,淡淡的像是哼了下:“是。”
從她進廚房至今,人生裡,這是第一次如此有人不賣她面子,對她的廚藝大放厥詞,真以爲自己是哪裡哪裡的美食協會會長。
話是這麼說,內心裡的驕傲不允許她半點容忍,取了只乾淨的調羹,伸出手擋住女兒要往廚房裡端的湯碗,從裡頭舀了一勺,放進嘴裡仔細地嚐了味兒。舌尖細細回味以後,眉頭一皺。
“媽?”蔓蔓緊張道。
“是味精放多了些。”擱下調羹的陸夫人,平平靜靜的神情依舊。
蔓蔓抱着碗筷,看着說完這話的母親,旋身又走了出去。
今晚上比較特殊,陸老頭留在了陸司令家裡睡,問陸司令:“通知歡兒沒有?”
陸司令琢磨着,小兒子愛賣萌,或許回來有利於調劑氣氛,道:“明天打個電話,讓他抽空回來。只是這樣一來,他近段日子都需天天跑回來了。”
“北航,在城內,不會太遠,讓他能回家就回家吧。”陸老頭幫陸司令家裡決定,“畢竟,怎麼說,她年紀大了,這會兒如果瞞着歡兒不讓他知道,你們將來彌補不了他的。”
陸司令對父親這話點着頭。君爺聽着,冷峻的眉宇動了動,不置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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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與古沫住在同一屋檐下最近距離相處的,終究是蔓蔓和蔣大少,以及孩子。等客人走了,蔣衍抱着小西西回來,到了房間裡,問老婆:“你看,我是不是需要過去打聲招呼?”
“等會兒吧。古管家在幫她按摩腿。”蔓蔓剛拿了條毯子過去過,說道轉回頭,望着老公懷裡的小兒子,問,“睡了?”
“被二姐夫餵了藥,哄一鬨,就睡了。”別說姚夫人誇,蔣衍對趙文生哄孩子一流的手段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姚夫人調侃趙文生的話,蔓蔓有聽見,直笑:“那也是二姐有福氣。”
遠在自己家中的蔣梅,鼻子突然癢癢,哈球。
蔣衍不好和媳婦說,當年趙夫人向自己二姐推銷兒子時,就是拿這個論證的。蔓蔓取了條毛巾,給兒子擦了擦細汗。蔣衍把孩子放在大牀上後,愁眉苦臉的面對老婆:“你說,他晚上睡我們中間,不成了三八線?”
“三八線怎了?我看三八線挺好的。”蔓蔓小媳婦一字一字很是鎮定地咬着,“你要想着,在三八線上的,象徵的是兩方和平欣榮的未來。”
蔣衍猛地愣了下,是未想老婆對時事會如此關心,撓撓頭:“你看中央新聞頻道啊。我以爲女人都不愛看新聞。”
蔓蔓驕傲地白他眼:“我看的是軍事頻道,中央七。”
眯眯眼後,蔣衍伸手一摟老婆,想來個激情的吻來表達自己內心裡的熱火。結果這動作剛越軌三八線,三八線上的小娃像鳴警報一樣叫了。蔣大少爲此一拳頭砸在牀墊子上,朝兒子唬:“你叫什麼叫,不知道爸媽不親嘴就沒有你嗎?”
瞧老公這說的啥話,對多大的孩子說,蔓蔓毫不客氣給老公肩膀上一錘,氣哼哼的:“今晚不準過線,不準壓到他,更不準把他挪開。”
蔣大少撅起了嘴,撅嘴的動作像極了兒子女兒。使得小兒子的眼皮子驀地打開,充滿了遺傳的驚奇望着他。
蔓蔓不睬老公怎麼鬧,自己拿了衣服進沖涼房裡先洗澡。趁這會兒工夫,蔣大少先趕緊哄定兒子,教育好兒子:今晚爸爸過線,你不能叫,決不能叫。這是和平的軍事行動,爸爸向你保證不是帝國主義行爲。
小腦袋瓜仰看着蔣大少手舞足蹈激情慷慨的發表言辭,小嘴巴頻頻打起了哈欠,充分表態出一種慵懶無聊的神態。蔣大少爲此惱着,這孩子要多大年紀,才能明白到父親的一片“苦心”呢。
隔着一面牆,能聽見孩子不時傳出的笑和哭,古管家眯着眼微微笑着,聽着很是愉悅的神態。古沫擡眼望了下他後,說:“你多久沒有回家了?”
“不長,去年請過假回去過,夫人忘了嗎?”古管家說。
古沫像是記了起來:“可你回去好像不到一個星期。”
“我太太和夫人的先生一樣,早就去世了。兩個孩子,早也都自己成家立業。而且,都在夫人你的關照下,事業有成,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好擔憂的。如今,我這曾孫子,都比這兩孩子大。”古管家輕鬆地說道。
古沫聽着他說這些,好像從沒有聽說過一樣,或許是自己從未去仔細問過,也或許是問過自己沒有放在心上。這會兒一問,卻是全聽進去了,明顯是由於自己心境上發生的一絲改變。
“你其實一直留在我身邊,我都不知道你的那些孩子是不是會怨我?”古沫說着這句問話時,稍微帶出了點遲疑。
古管家歇下了給她按摩腿的手,道:“有什麼好怨的?現在多的是出外打工的人。我兩個孩子不也一樣,經常要出差。養家餬口,這是必須的,不然女人瞧不起男人。”
古沫眯了會兒眼,向他伸出手:“把我的老花眼鏡拿過來。”
古管家驚訝:“這麼晚了,夫人,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我怕我一時睡不着,看點書容易入睡。”古沫道。
應說,難得她會直接透露自己不安的心思,古管家一面訝異一面感到高興,連忙給她遞上書和眼鏡,告訴她,他的住處陸老頭都安排好了,就住在上面姚家的客房。若是她有什麼需要,他可以馬上下來。畢竟,他跟隨她最久,沒有其他人能更瞭解她的需要了。
古沫對他這些多餘的話,冷冷一撇:“你真當我是沒有吃過苦的小姐兒嗎?我好歹也幹過革命,下過鄉,打過遊擊。”
古管家閉緊嘴巴,走出去時,剛好遇到蔣大少。
兩個男人面對面,蔣衍微眯起的銳利鋒芒,充分表示出對古管家有印象。古管家面對他似有深意的一笑,算是肯定了他的疑問,道:“夫人住在這裡,就拜託你了。”
蔣衍直送他出門,在關上門時,望向古沫的房門,眼中一道厲光飛掠而過。
小西西還是沒有睡着,一點點小動靜,都能引起他像是清醒像是睡着的小腦袋瓜四處望。在望到爸爸媽媽剛好不在身邊時,他並沒有感到忒別的不安,兩隻小眼珠子盯在雪白的牆壁上,像是穿過這面牆壁,對面有什麼人在陪着他。蔣衍回來時,正好看到兒子這個樣子。
“西西?”蔣衍的指頭輕輕拂過孩子微皺的額眉,似乎能從兒子的心裡感同身受。
隔着一面牆住着的那個女人,不是個普通的女人,不僅與他們一家有着血脈相連,而且,到底他和媳婦能在一起,冥冥之中,只覺得與這個女人也不無關係。
隔壁,傳出古沫一聲輕微的咳嗽。小西西的小腦瓜立馬轉了過去。
蔣衍不假思索,抱起了兒子,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進來吧。”古沫道,一面並沒有擱下手裡拿的書。
蔣衍擰開房門,一手抱着兒子,走進了房間裡。古沫擡起臉,在見到他懷裡的小孩子時,不免怔了怔。她來之前有想過,能看到這兩個孩子了。而且,可以說,是覺得能天天看到這兩個孩子她纔想到答應的。她喜歡這兩孩子,比喜歡這兩個孩子的媽媽姥姥更喜歡。
小西西被爸爸抱到了離親太姥姥近在咫尺的地方,仰起小腦瓜,小眸子裡面閃爍的,不止是好奇還有更多其它東西。古沫與這孩子的小眼珠子對上的瞬間,眼裡頓時充滿了笑意。
這孩子很聰明,聰明到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事似的,想到這只是個雙胞胎裡面的男娃,還不是那個她最期待的大脾氣公主,都有這般的靈性。古沫倍感欣慰和喜悅,伸出雙手把孩子接過來。
她的手臂瘦骨伶仃,抱起孩子,卻絲毫沒有費力,穩當到只讓孩子感覺是進了一個避風港,安心舒適不言而喻。
見她如此容易地把孩子接過去沒讓孩子哭,旁人都可以看出,她肯定是抱過孩子的。
蔓蔓洗完澡出來,看着老公把兒子抱到了對面,靜悄悄地跟在後頭看了會兒,又悄悄地退了出去,這是走到了對面陸家。她爸陸司令,正坐在客廳裡玩着打火機。陸司令本想抽支菸,可是家裡早被大兒子明令禁止了。
“爸,媽呢?”蔓蔓走近父親身邊問。
“你媽在給你爺爺張羅被子。”陸司令道,擡頭看向女兒,“怎麼樣?她住那邊合適嗎?”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蔓蔓輕撫臉邊的頭髮,輕聲說,“她一進屋門,就說了喜歡這房子。我和她說了,是媽精心準備的。”
陸司令望着女兒這樣,眯眯眼笑了:“你越來越像你媽了。”
“爸?”
“小女兒長大成女人了。”陸司令感慨萬千,如今是感覺女兒比起老婆,更會持家,更襯得上一個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的婦女。
蔓蔓靜靜的,沒有接話,過了會兒,站起來說:“爸,我去看看南南。”
“她在你哥房裡。”陸司令每想到小外孫女粘着自己兒子,有點古怪地扭扭嘴。
小南南一如既往,躺在大舅的牀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在辦公桌前辦公的大舅,小指頭擱在小嘴脣上摸,一副思考狀。蔓蔓躡手躡腳推開房門時,見着女兒這副模樣兒,竊了竊嘴角的笑。君爺固然是埋頭辦公,對她們母女倆這些小動作是盡收眼底,冷然哼道:“不放心你女兒儘管抱回去。”
“不了,她喜歡你這裡。”蔓蔓大方地說了這句後,立馬抽身出去把門拉上。
君爺慢慢地吐口氣,給自己減壓,以免追出去朝她爆火,回頭,是看到那張古靈精怪的小臉蛋時,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微翹起了二郎腿,眯着眼與小眼珠子對峙着。對了有幾秒鐘後,小眼皮馬上啪,閉了下去。
“就這點功夫,還想幫你媽伸張正義?”君爺冷哼。
小手抓了抓,眼皮子緊閉不放。
第二日,蔣父蔣母來到蔣梅家裡,商量着給在監獄裡的蔣飛送點東西,眼見這天氣轉暖,是不是該換點衣物給蔣飛。
蔣梅終究是念着手足情,和蔣母合議後,準備給蔣飛買雙新皮鞋,送進監獄裡去。蔣父在旁逗着小外孫玩。小傢伙開始繪聲繪色地向姥爺說起昨晚上的見聞:“妹妹多可愛,弟弟不好,生病了不肯吃藥。”
聽到說寶貝孫子生病了,蔣母全身繃緊了神經:“怎麼會生病了呢?”
蔓蔓出了月子後,她沒有天天去蔓蔓那裡了,主要是始終和蔓蔓有些隔閡。但是,這不代表她最關心她最愛的孫子。
“媽,西西沒什麼事的。文生昨晚去看過了,東子那是誇張的說法。”一邊說,蔣梅一邊警告自己兒子不要多嘴,“不過是可能肚子受了寒,腸胃有些不舒服。吃了藥,沒有事了的。”
蔣母聽見這話不依,咕噥埋怨道:“這孩子搞到要吃藥了,還說沒事?”
蔣父只是純粹關心生病的孫子,問:“現在西西是在家裡吧?”
“是的。文生說了不用住院,根本不是什麼大毛病。”蔣梅見說什麼話都安撫不了兩個老人,只得無奈地叮囑兩位老人家,“蔓蔓她家裡住了個客人,爸媽你們去的時候,注意一些。”
蔣父聽出女兒這是好意,提醒他這住在蔓蔓家裡的客人恐怕不簡單。蔣母聽得卻是一個氣悶,張口就怨:“自己都照顧不好孩子,還招呼客人在家裡住,她這是瘋了還是癲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孩子,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不是被媽媽晾在旁邊哭呢。”
“媽——”蔣梅聽到母親這氣話,大驚失色。見到蔣母拿了袋子匆匆忙忙就往外走要直衝蔓蔓家裡,連忙拉起兒子在後面追。這裡面,純屬小傢伙最高興了,因爲又可以看到妹妹了。
蔓蔓家裡,古沫起的比較晚,和古管家一塊在吃早餐。蔓蔓從古管家口裡得知她早上現在用餐的習慣,一大早趕去超市買了大包的麥片,麪包,麪包機,塗抹在麪包上的蜂蜜番茄醬等等,給古沫做了西式餐點。
陸夫人在家裡忙活家裡人的早餐,眺望到女兒一早忙碌的樣子,皺皺眉,嘴裡忍不住吐了聲:“這裡又不是國外。”
“媽!”陸歡早上接到電話後,一早請了天假,從學校先趕回來。主要是乾媽姚夫人說他媽情緒有些不穩。
陸夫人突然見小兒子回來,眨巴了下眼:“你怎回來了?”
“我想媽唄。”陸歡撲過去,抓住陸夫人的手臂搖着。
陸夫人看着十八歲的小兒子好像回到五歲大搖着她手臂要買糖的樣子,很是無語。
“南南呢?還睡在哥房間裡?”陸歡被母親的目光盯得背脊發麻,自己好像賣萌過度了,轉了話題問。
“你哥一早去上班了。”陸夫人淡淡地說,“南南和西西都在你姐姐屋裡。”
“姐姐一個人照看得來嗎?”陸歡邊說,邊是着急往對面屋裡走過去了。
陸夫人看着小兒子匆忙去看熱鬧的背影,脣角微勾,自個兒趁着沒人在的時候,哼一哼。
蔓蔓在小食廳裡,給烘烤好的麪包上抹面包醬,眼角望着用早餐的古沫,心裡一絲小小的滿意。今早連古管家都看得出來,古沫吃的比較多了,比以往要多的多。當然,這個大功臣,既不是他,也不是蔓蔓。是兩個小娃。
自從昨晚看到了小西西后,古沫是整夜都在想着大脾氣公主小南南了。今天一早見小南南被推了過來時,她雙眼整個都亮了。
瞧這孩子長得多漂亮,她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娃,不厚道的說,她是覺得比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漂亮多了。在手指上蘸點牛奶,逗着撅嘴巴的大脾氣公主,她樂呵呵地笑着:“古林,你看她,她這嘴角,撅起來多有豪氣。”
古管家是從未見過她這樣笑過,一時都不敢相信,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點頭道:“是,是,她這是像極了你呢,夫人。”
可古沫對這話還不滿意,糾正道:“什麼像極了我?她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旁人只要一聽,都知道她對這孩子抱了莫大的希望。
蔓蔓聽着手指頭都一抖。
小南南雖是撅着小嘴,但不忘時而偷偷打開眼縫,好奇地打量下這個陌生的老太太。最令她感到驚奇的是,她能感覺到躺在她身旁的小哥哥西西,已經是被這個老太太征服了的樣子。
“我要是年輕多幾歲多好。”古沫望着兩個娃兒發出發自肺腑的一聲喟嘆。
蔓蔓接上話:“夫人,您身體健朗,人生的路子肯定更長。”
古沫聽到她這話,回望她一眼。古管家沒有做聲。過了會兒,聽古沫說:“您總是叫我夫人夫人的,多怪。以後,你叫我阿姨好了。”
蔓蔓以爲這稱呼是有點嫌棄她老惹她不高興,馬上改口:“古阿姨。”
古沫聽後微笑地點點頭。
陸歡從對面走進來,剛好聽見這話,跟在姐姐後面俏皮地叫了句:“姐,這位古阿姨都住進你家裡了,你不介紹給我認識?”
古沫轉過頭,審視起陸歡那一米八幾的個頭,一點都不遜色於君爺的桀驁,心底裡默默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女兒的兩個兒子,全是難啃的硬骨頭。
蔓蔓正想和弟弟私下說兩句解釋,那頭,門口又傳來聲:
“蔓蔓,哪個姓古的住進你家裡了?你怎麼可以不先說一聲,我可以把西西抱過去帶一陣的。”
屋裡人聞着聲音的同時,蔣母理直氣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在君爺的單位裡,君爺是臨時將自己底下的骨幹全部叫進了辦公室裡。
昨晚上,古管家把古沫的病歷全部移交到了他手上。他昨晚自己翻閱了一遍,今天是要徵集更多的意見。
姚爺翻着古沫的病歷,除去裡面描述的古沫的病情不說,他主要看的,是給古沫做過檢查的醫生署名。這裡面,既有外國的專家,也有國內的頂尖醫學家。總體來說,古沫接受的,無疑已是世界上最高的醫療水平。他們能做的,似乎在這個基礎上,已經是微乎其微。
下面的人,與姚爺的意見基本是一致的:古沫,的確是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