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懼怕

159 懼怕

君爺大體知道,他爸肯定是趁他們不在時,和當班醫生了解到真實情況了.

姚爺和高大帥在一旁站着,是第一次看見陸爸這樣嚴肅的樣說君爺,心頭不禁跟着緊張.

";爸.";君爺開口,";我,其實,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知道.";君爺答的十分肯定.

陸爸吃驚地看着自己兒子:";你不問問她嗎!";

君爺默聲.

";你怎麼可以不問她!";陸爸瞪着兒子,很生氣,十分憤怒,他這個兒子是個傻瓜嗎,";她是誰?是不是你老婆?平常倒也算了.肋骨都斷了兩根,你居然沒有問她!";

陸爸的聲音大到嚇人.陸夫人想,幸好是包子是被東子帶去到東子他們那兒房間去玩了,不然這會兒都得被自己爺爺嚇死.

陸夫人走了過來,拉拉陸爸的袖口.

";真是的!";陸爸甩開她的手,警告道,";誰都不許爲他辯解爲他說話!";

陸家的家風實屬嚴厲,做錯事的人,誰都不許求一句情.

陸夫人站在了旁邊,糾結着衣襬,忍不住開了口:";你罵陸君幹什麼!你自己不問她?!";

";媽——";君爺皺了皺眉頭.

陸爸感覺到自己夫人無理取鬧,轉過頭來對陸夫人說:";這事兒我怎麼可能問她?當然是必須由陸君先問.我們問她,豈不是說明陸君很不關心她,又由我們來問她.";

丈夫這話是沒有錯.可是,陸夫人感覺哪兒委屈.

她是想不明白了.他們陸家哪點對兒媳婦不好了.爲什麼兒媳婦要瞞着他們這樣重大的事.

君爺握住了母親的肩膀,對姚爺使了個眼色.

姚爺立馬走過來,溫柔地對陸夫人說:";乾媽,我帶你去外面轉一圈.讓陸君和乾爸談一談.";

陸夫人隨姚爺走時,不忘給丈夫落下狠話:";不要忘記了.我們以前虧欠兒子的女兒的,會少!";

陸爸狠狠地皺了眉頭.以前,他們做父母的,因爲自己的緣故,讓大兒子和女兒都受了委屈.陸夫人這話是一點都沒錯的.他這個兒子因爲他不知道自小吃了多少苦頭.

";媽,我沒事.";君爺推母親出門,交代姚爺照顧好.

陸夫人看了眼兒子與老公一樣硬邦邦的臉,無言地垂下眼簾.

君爺輕巧地關上門.

高大帥這時琢磨着爲君爺說上句話,對陸爸說:";伯父,陸君他不是,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我和他在一塊,最清楚.";

";他做了什麼我都知道.";陸爸道,";他這人個性,是我兒子難道我還不清楚?可是,有些事情,只說不做是不行的.";說完,陸爸又對向自己兒子,苦口婆心:";你爸我,也不算甜言蜜語的人吧.但是,偶爾哄老婆兩句是應該的.你敢說你周圍兄弟沒有一個哄過老婆的嗎?";

君爺像是一幅悉心領會的模樣.

陸爸對他這樣子卻沒眼看:";當然你這個性格,說起來,你媽說的沒錯,都是你小時候,我們給你造成的.";

";爸,我從來沒有怨過你和媽.小時候經歷雖然苦,但是我和子業都認爲,沒有那段過去,沒有今天的我們.";

陸爸坐了下來,情緒好像平復了,說:";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問題的癥結只在一個人身上.";君爺面不改色,胸有成竹,";我會隨他再回白家村一趟,探明究竟.";

陸爸一眯眼:";看來你有了線索.";

君爺點頭.

陸夫人坐在旅館下面的大廳裡,並沒有出去轉一圈.姚爺不知道從何說起.

婆媳關係向來是難題.有蔣母和蔓蔓那種從一開始勢不兩立的.也有趙夫人和蔣梅那樣,保持一定距離,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很好.當然,要說哪對婆媳關係最好.當屬他自己老婆沈佳音和他媽姚夫人了.這兩人是第一眼看對了彼此,親如親生母女.百年難遇的婆媳關係.

要說常見的婆媳關係,不是他母親和老婆這種,是蔣母和蔓蔓,或是趙夫人和蔣梅.

特殊的,則要算陸夫人和白露了.

跟在旁邊看了這麼久,姚爺是知道君爺這個兄弟該有多難做.別說陸夫人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兒媳婦一句壞話,但是,一直以來,他和君爺都能感覺到這其中的關係是如履薄冰.

陸夫人是知道,自己兒媳婦樣樣好,外面個個誇.所以,她如果說兒媳婦哪句話不好了,她絕對是瘋了纔會去說.但是,當兒子因爲兒媳婦被罵時,她這心裡頭難受.

兒子是母親的心頭肉.

她這個大兒子從小有多苦,她清楚.

一顆眼淚,從她淚眶裡落下來時,都毫不知覺.姚爺遞給她一張紙巾,她連忙接過在自己臉上擦一擦.

想當初,家裡長輩決定他兒子勢必是要娶白家的大小姐時,她在家裡處於劣勢的地位並沒有發言權.其實,她打從心底是不贊成的.

娶個人人看重的千金,大美人,不.[,!]是給她兒子背上背上包袱嗎.

娶老婆,首先推選的標準是賢惠.兒媳婦美不美,不是最重要的.其實有些婆婆,就挺討厭自己兒媳長得太漂亮早晚會給自己兒子找麻煩.陸夫人就屬於這種想法.

姚爺看着陸夫人把擦完的紙巾抓成了紙團子,哎,嘆聲氣:";乾媽,乾爸不會真的罵陸君的.";

";我知道.";老公說到底和她一樣心疼兒子,覺得對不起兒子.有她放的那句狠話之後,想必陸爸也不敢真罵.

";乾媽還顧慮什麼?";姚爺細聲問.

陸夫人站起來,對他說:";你多心了.";

";乾媽——";姚爺追着她,怕她又闖進門裡打斷君爺和陸爸的對話.

陸夫人望了他一眼,神情從容冷靜:";徵徵到時間睡覺了,我去抱他回房間.";

那晚上,包子沒有能如願和姥爺一起睡,很惋惜.到了第二天早上,聽爸爸說要和姥爺進村拿媽媽的行李,立馬舉起小手,包子想跟着去看姥爺的房子.

君爺沒有反對,白建業見狀也就不好反對了.

醫院裡有白隊看着病人.

君爺讓高大帥弄了輛摩托車,抱了兒子上車.

白建業騎着自己的小單車.

四個人,爲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子,朝白家村出發了.

包子坐在爸爸和高叔叔中間,第一次坐摩托車,包子感覺好刺激.涼涼的風在他兩隻小耳朵邊吹着.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行走.高大帥不敢開快,車上有孩子.

白建業更是一路騎在他們後面生怕外孫子一不小心摔下來.他心口跳啊跳,直到摩托車安全抵達了村裡,心窩裡才落下了塊大石頭.

沒有通知萬家,沒有通知其它白家村人,因爲沒有必要,他們只是回來拿行李馬上就走沒有時間在這兒逗留.

君爺主要是要找那天白露放在牀尾的那雙雨鞋.幾步他躍上了樓梯.白建業和高大帥在樓下.

小包子蹬蹬蹬,尾隨爸爸的腳步.

到了房間門口,君爺轉了轉門把,是鎖了.於是,回頭摸下兒子腦袋說:";在這裡等着.爸爸去拿鑰匙.";

白建業把備用鑰匙給了萬家,自己是存了一套鑰匙帶在身上的,見君爺要給了君爺,說:";你看看有沒有東西丟了?那一家人走時來這裡拿過行李.";

君爺點了頭.

雖然,這家裡,沒有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真正值錢的,恐怕陳巧麗那些人也不會有欣賞的眼光.比如白建業擺在茶几上那套大師做的汝窖,陳巧麗一家連正眼看過它們的心思都沒有,因爲不識貨.

陳巧麗一家,只認得金銀財寶.偏偏,這些是白建業所最嫌棄的,家裡怎麼可能有.

懷着這樣的心思,君爺想,想都沒有想過白露放在牀尾的那雙雨鞋會被人偷.

人家偷一雙廉價的雨鞋做什麼?

那雙農民下田作業時穿的雨鞋,市面價值不超過幾十塊錢,還是被人穿過的.

毫無懸念,君爺用鑰匙打開了門,和兒子走進了房間裡.他大步往前走,直走到牀尾處,眼睛找了牀尾一遍:

什麼都沒有?!

君爺愣了下,可以說從來沒有這樣震驚過.

連一雙雨鞋都偷的小偷!

什麼人能幹出這種蠢事?

會不會是自己急錯了,或許老婆不是把雨鞋放在這裡.

君爺從沒有這樣焦急地在室內徘徊搜索.面積不夠十平米的小房間,可視面積有限.一雙雨鞋怎麼藏,也不可能藏到地板下.或許是在牀下.當他彎下腰,趴到地上往牀底下查看時,小包子陪着他一塊往牀底看了一圈,嘟囔:";什麼都沒有.——爸爸,你找什麼?";

";不用找了.";君爺已經百分百肯定,有個愚蠢至極的小偷,將他老婆的雨鞋偷走了.

說這個小偷愚蠢之極,是因爲小偷可能不知道,他偷的這雙雨鞋,道不定是把危險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屬於引火燒身.

包子不明白爸爸的話,但是,知道這次來是給媽媽收拾行李的.於是包子走過去衣櫃,給媽媽拿衣服.拉開抽屜,就是包子,都看出抽屜被人翻過了,驚喊一聲:";小偷!";

高大帥在樓下也察覺了.在他進廚房的時候,或許普通人沒有察覺的跡象,被他這個有經驗的人員一瞧,馬上瞧出了端倪.有人在廚房裡踩死了一隻蟑螂,或許是無意中踩死的.

一般人,踩死蟑螂,肯定會抓起來放進垃圾桶裡.

但是,只有專心致志在這個廚房裡幹其它事的人,會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高大帥眯眯眼,看着廚房上面的櫃門,有打開過沒有完全合攏的痕跡.

這個來到白家的小偷倒也細心,把白家的廚房可能內內外外都搜乾淨了.

如此專業的小偷,不像是來白家找金銀財寶的.

高大帥摸摸鼻子,走出去想告訴君爺情況.或許君爺在上面也察覺了什麼都說不定.

這時候.[,!],白建業從自己房間裡走了出來.高大帥能親眼看到他向來悠然淡然的表情上出現了一絲波動.

";伯父,是不是——";高大帥正要問他是不是他房間裡也被偷東西了.

白建業卻是忽然收拾起了表情,像是以往一樣問他:";有什麼事嗎?";

高大帥一陣無語.

樓上,君爺往行李袋裡塞好了老婆的東西,拉上拉鍊,提着走出門.小包子跟在爸爸後面,嘴裡不停唸叨:";爸爸不報警嗎?姥爺家裡被人偷東西了.";

";不是值錢的東西.";君爺這話是告訴兒子誰都不要說.

小包子懷疑地看了眼父親:不值錢的東西?那麼,爲什麼爸爸一開始找不到東西時表情那樣緊張?

他們父子倆從樓上走下來時,白建業的目光一直看着包子.

白建業那樣執着於包子的視線,都讓其他人內心裡感到微微的吃驚.

";收拾好東西了,爸.";君爺說.

";嗯,走吧.";白建業第一個往門外走,好像對這個地方一點都不留戀似的.

衆人只想着,他或許是擔心仍在住院的女兒.

到了門外,白建業推起自己的自行車,忽然間,一隻手捂在了自己胸口上.

君爺立馬放下手裡的行李袋,大步過去伸手扶住老丈人:";爸,我扶你到旁邊坐會兒.";

高大帥扶住了白建業手裡的自行車.

白建業放開了車把,吸口氣,被君爺扶着.高大帥搬來了一張椅子,白建業緩慢坐了下來.

包子都被嚇懵了,一張小臉呆呆的.

在高大帥奉君爺的命令去村衛生所拿藥時,白建業在他們兩個人忙活的時候,卻注意到小包子,伸出手,招呼孩子:";過來,徵徵.";

包子立刻跑過去.

白建業伸出的手把孩子一抱,摟進自己懷裡.

君爺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手指一直在顫抖,像秋風落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