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死要見屍
蔣梅想擠出個笑臉,勉強撐着但是擠不出來,只得作罷,頭也不回出了門。這會兒,真的是連兒子都顧不上了,好在,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倒也不用她那般操心。
想想自己年紀其實都多大了,在這樣的年紀,如果還要遭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蔣梅想都不能想。她都不能想象,更不用說陸丫頭的親媽了。
好在住一個大院子裡,蔣梅走到蔓蔓家裡,按了門鈴。
蔓蔓打開門,看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讓她直接進到門裡。
蔣梅衝她笑一笑:“沒有睡?”
“你都過來了,我琢磨着,應該是你過來。畢竟我哥和趙大哥在一塊,讓你過來最容易。你家裡孩子也都大了。”蔓蔓說。
蔣梅聽見她這話以後,直接沒有了聲音。
一時間,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好。
蔓蔓坐在了客廳裡,打開電視機。
蔣梅直接走去廚房,給她倒杯水。
蔓蔓見着,說:“別忙,二姐。”
“沒事,我這給自己倒杯水。”蔣梅找話說,不做事情,她都不知道怎麼辦。
君爺他們給她佈置的任務,其實是最難的。可以的話,蔣梅情願去做苦力,也不願在這裡面對蔓蔓。
端着水杯回到客廳,坐在了蔓蔓斜對面的沙發上,蔣梅吞着口水。
蔓蔓看她在那裡尷尬,先開了聲音,問的是趙學林:“我聽說學林想出國。”
“是,他是想出國來着,可是,他爸和他說了,說要出國的話,其實本科教育在國內比國外好,如果他真想做研究,再打算到國外去。”蔣梅打開了話匣子,見這個話題比較安全,呱啦啦說下去了。
蔓蔓好像一樣在考慮學林教育的問題,說:“他以後想學什麼?”
“他哥本想學他爸讀兒科的,但是,那時候陰差陽錯的,給填錯了志願表。”蔣梅說起東子那會兒的事,咂巴起了茶水。
“學林這是想替他哥完成心願嗎?”蔓蔓想,這對兄弟感情真好。應該說東子對弟弟好。
“想吧。你知道的,我們這大院子裡的孩子,哪個不是從小玩到大,感情好得不得了。”蔣梅這話說得有些扯遠了,好像不着邊際,實際上都是因爲,她腦子裡始終轉悠着陸丫頭的事兒,根本解不開的疙瘩。
蔓蔓似乎猜到她心事,擡頭在她臉上看了下,問:“我哥讓你來的?”
想也知道,只有她哥能隨意使喚一個人半夜三更上她這裡來。再說,她剛纔打電話過去,接她電話的是她哥。
蔣梅乾巴巴地笑了聲:“大家都挺擔心的。”
“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蔓蔓問,“我在電話裡問他,他不肯說。卻不知道,什麼都不說,不是讓人更擔心嗎?”
蔣梅覺得她這話也有些道理,道:“你先別擔心,已經有人跟着過去,把人帶回來。”
“遭人綁架了?”
蔣梅很艱難地點了下腦袋。
蔓蔓吐了一聲:“遲早的事兒。”
蔣梅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
“她出生那會兒,我就知道,她比她哥,要讓人不省心得多。不說我這麼覺得,我哥都這麼覺得。你不想想,她小時候鬧脾氣,只有我哥能讓她服服帖帖的。”
蔣梅聽她回憶這些,心裡深深地嘆口長氣。陸丫頭從小時候開始,是蠻折騰人的。要不然,不會由君爺親自帶着了。
“命中註定的吧。八字裡面有這一劫。”蔓蔓道。
蔣梅小心地觀察她神色,發現她眉頭皺着,說:“你先不用這麼擔心,那麼多人都在幫忙。”
“要是她一個人出事而已,我倒也不用太怕。”
怎麼?不是一個人?蔣梅愣了下,那邊趙文生都沒有對她說有其他人跟着陸丫頭出事呀。
蔓蔓怎麼知道的?
“儒霖今晚不見了。因爲儒霖,我纔打電話給我哥。我哥說話,想紙包住火,當然是包不住的。”蔓蔓回想起君爺那一句句勉強答應的話,只有一個感覺,哭笑不得。
“你說儒霖不見?”
“對,他媽打電話過來求我。現在,我都壓根不敢對他們說話。到時候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真不敢想象。他們家,只有儒霖一個孩子。我師哥和初夏現在的婚姻又冒了紅燈,如果孩子出事,真的什麼都完了。”蔓蔓兩隻手磨擦了下臉,起身,道,“我去上一下洗手間。”
蔣梅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其它消息,給愣着了,久久的,坐在沙發上沒有緩過神來。
當她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全身又打了個寒戰。
爲什麼蔓蔓說,更怕陸丫頭不是一個人出事,這是有道理的。因爲,陸丫頭一個人的話,單憑陸丫頭一個人的身手,真有可能逃得出來。可是,如果有杜儒霖在的話,陸丫頭得想着杜儒霖的安危。一樣的,杜儒霖得想着陸丫頭的安危。
兩個人別說彼此照顧,不要彼此牽累,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蔓蔓所擔心的,正是君爺他們所擔心的。
到了天亮的時候,蔣大少安裝在女兒的跟蹤裝置,固定在了西北的一個地點,不動了。
所有人的心懸在了高處。根據地圖顯示,位置不動的那個地方,是一道深谷。
這時候,對方發來了一段視頻,直接投進了君爺對外辦公時所用的公衆郵箱裡面。
視頻顯示的是,飛機上,兩個人質頭上被罩上了黑布袋,然後,接連被推下了飛機。整段視頻,時間不夠三分鐘。
發來的郵件裡除了視頻以外沒有其它信息,視頻裡面也沒有任何其它信息,沒有對方的訴求。
什麼都沒有。
唯有把人質推下飛機的畫面。
對方的意思已經很顯然了,簡單明瞭一句話:我殺了你的人,誰讓你逼得我走投無路。
我這邊所得到的痛苦,當然一樣要讓你嚐到這個滋味。
這是一個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殺人犯。
當場,所有想控制自己情緒的人,都有種瀕臨崩潰的感覺。
葉老捂住心臟的位置,葉思泉跪在老人家面前,握着老人家的手。
葉老說:“打電話給思臣,讓他悠着點,死要見屍。”
點點頭,葉思泉當着葉老的面給兄弟打電話。
君爺從一夜無眠忙碌的座椅上站起身。趙文生想起身一塊陪他時,君爺擺擺手。
他現在只想單獨一個人靜一靜。
是不是他該覺得慶幸一些,對方沒有拿他老婆兒子下手,拿的是他的外甥女下手。
不,對方是做過調查的。知道他這輩子最覺得欠債的人是妹妹。想打擊他,拿他妹妹的孩子下手,是最好不過的策略了。
哪怕真因爲他君爺得罪了對方,把妹妹的孩子害死了,想必,蔓蔓也不可能責怪他這個哥。於是,他一輩子,更是還不了的債了。
他一輩子,算是都翻不了身了。
必然的,蔓蔓心裡更不好過。不僅自己孩子出事,她最感恩的兩個人,她的師哥和閨蜜唯一的兒子跟着出事,豈不是,她蔓蔓這輩子,良心徹底過不去了。因爲說到底,杜儒霖被扯進這趟事兒,是因爲他們陸家惹來的。
沒人敢哭,沒人敢掉眼淚。像葉老說的那樣,死要見屍!
消息被嚴格控制着。知道有些老人根本承受不住,君爺兄妹倆根本不敢想,如果陸夫人知道這事兒的話,會不會當場跟着沒了。
陸徵是在比較早的時候,得到不好的消息的。畢竟他這是在君爺的單位裡,這邊消息肯定比較靈通。
這一刻,哪裡是哭的時候。陸徵拿着拳頭,打在牆上猶如打沙包一樣,重重一拳,然後,當然不敢給杜玉心知道。
他的姐姐出事,她的哥哥出事。可這會兒,他是她的男人,必須先承擔起這個痛苦。
昏迷了大半個月的秦黎箏,這會兒卻是清醒了過來。
早上,杜玉心走去病房探望醒過來的秦黎箏。
秦黎箏是大難不死,有好多話想傾訴,因此和杜玉心說了很多。
“那個人從背後襲擊我,我回頭一看,只看到一張人臉的樣子,看不太清楚,一掃而過。”秦黎箏說。
“什麼樣的感覺?”杜玉心問。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總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裡見過。”秦黎箏使勁兒揪着眉毛,接着,小心問着她,“我是不是被剃了頭髮?我的臉現在是不是很難看?頭髮都沒有了?”
“剃了一點。”杜玉心拿面鏡子給她照着,“給你做手術的醫生很高明,因此,只需要剃掉一點頭皮。又不是做臉部手術,怎麼可能傷及到臉,不難看,和原來的一樣。”
秦黎箏看見鏡子裡的自己,長髮幾乎依舊,心頭有點塌實了,接着,想起了什麼,說:“我好像是記起來了。”
“你記起什麼了?”杜玉心小心翼翼地問她,怕她一不小心又忘了。
秦黎箏回憶着說:“我不是說,兇手有些似曾相識了。我本來想着,可能是我見過的流浪漢。因爲,兇手給人感覺應該就是那樣,其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