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心痛,未必就要表現出來
張曉微微愣了一下,依舊笑得明媚如花般,對他的話幾乎是充耳不聞。
“看你精神不是很好,我還是給你倒咖啡吧!”
說着,她不顧曾司城緊蹙的眉心,徑直朝着廚房走去牙。
曾司城就那樣筆直地站在原地,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移動,一雙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清。他很瞭解張曉,所以他纔會一直擔心,擔心她從今以後徹底離開他的世界,他甚至有些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一意孤行地把她帶回杭城酢。
他剛想跟着張曉朝廚房走去,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他連忙掏出手機,低頭瞅了一眼亮着的手機屏幕,幽深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寒意。
然後,曾司城直接按下了拒絕接,緊接着,毫不猶豫地關機。
張曉從廚房裡端着咖啡走出來,正好看到他拒接電話的那一幕,紅脣微不可見地勾了勾,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不接電話?”
曾司城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依舊帶笑的樣子,心裡陡然生起一股煩躁來,卻又拼了命地用力壓制着,他生怕自己會一不注意就朝着她發火。
“無關緊要的人。”他聳聳肩,薄脣微勾。
“請坐啊!你要是一直這樣站着,我會覺得不適應的。”張曉淡然一笑,一如對待最普通的朋友一般。
曾司城之於她,就是那種意境融入到了她的血液裡,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拔除,可是,她已經在努力了,很努力地將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不再跟他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他依舊不習慣她的笑,就好像帶着一層面具,她的笑容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焦慮感。
“曉曉,我們出去談,行嗎?”
聽他這麼一說,張曉忍不住笑了笑,很自然地將雙腿交疊在一起,一邊喝着苦澀不加糖的咖啡,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這裡不是挺好的嗎?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我一會兒還要陪蘇蘇出去散步。”
曾司城劍眉一擰,臉色瞬間變了變,可是張曉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話,她肯定會撒嬌地趴在他的懷裡,然後,用手輕輕地撫平他的眉心的皺紋。
曾司城突然笑了笑,他的笑聲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的突兀。張曉的心咯噔一聲,那一張精緻略帶蒼白的小臉卻依舊沒有絲毫的起伏,含笑地望着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問。
“生氣?”
張曉故意瞪大了眼睛,一臉好笑地望向他,“曾先生,我爲什麼要生你的氣?如果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的話,那也就是曾經救濟與被救濟的關係,我以前欠你的,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我想,我也應該早就還清了吧!”
曾司城的神色是錯愕的,他沒有想到張曉一開口就是說出這樣的話,這明擺着是要跟他劃清界限,他知道,這一切的錯都怨他。可是,他也不想的,他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趕回來看她,他以爲她會撲進他的懷裡哭訴一番。
“曉曉,你還說你沒有生氣,這分明就是在跟我賭氣嘛!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拒絕,只要你別再這樣對着我笑了。”
張曉微微愣了愣,飛快地斂下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異樣,笑吟吟地問道:“難道你想看我哭的樣子?”
她直了直腰身,又舒服地往沙發上靠了靠,然後一臉疑惑地望向曾司城,“曾先生,你好歹給我一個讓我哭的理由?要不然的話,我還真是哭不出來。”
是的,她要微笑,一直微笑着活下去。
這幾天,她不停地在告訴自己,沒有他的存在,她的世界依舊會很美好。
“張曉!”
曾司城的臉龐流露出一絲慍怒,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張曉會對他用這樣陌生的語氣說話,他跟她曾經是最親密的人,親密得恨不得一直都不要分開,她那樣地喜歡黏着他,他也喜歡每天看到她笑靨如花的樣子……
他的動怒,並沒有讓張曉有所收斂。
“曾先生,我跟你很熟嗎?你應該叫我張小姐吧!”
聽到張曉略帶着嘲諷意味兒的語氣,這一次,曾司城是
真的生氣了,他猛然站了起來,直接伸出雙手按在張曉的雙肩上,他離她很近的距離,那一股熟悉而濃郁的味道鋪天蓋地地朝着她撲過去,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那麼一瞬間,張曉感覺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他們剛剛在一起,她那麼喜歡溺在他的懷裡,晚上一起睡覺的時候,他都會一直將她抱在懷裡。
物是人非吧!
她想。
意識到她的失神,曾司城立刻低下頭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吻住了她的脣瓣。下一刻的時候,沉浸在往事中的張曉猛然回過神來,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一把將他從自己眼前推開,然後順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
很響的聲音,就連樓上的蘇涼和小圓子也聽到了,小圓子瞅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媽媽,曾叔叔和曉曉阿姨該不會一句打起來了吧?”
他很糾結,如果他們真的打起來了,他應該幫誰呢!
對了,應該是幫曉曉阿姨!媽媽說過,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上忙好東西!
看到小圓子一臉憂愁的樣子,蘇涼忍不住笑了起來,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短髮,笑吟吟地說道:“你就別瞎操心了,你曾叔叔和你曉曉阿姨是不可能打架的。”
“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們打起來呢!”
“至少我可以跟你保證,你曾叔叔不會打你曉曉阿姨的。”
“那曉曉阿姨會打曾叔叔?”
……
那一巴掌,張曉打得很用力,就連她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發麻。然後,她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指尖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裡,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這是第一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打他吧!
“要是打我能夠讓你消氣的話,那你繼續打,我絕對不會還手!”曾司城笑了笑,絲毫不在意自己臉上那清晰的五個手指印。
他知道,是他對不起她。
聽他這麼一說,張曉微揚起脣角,似笑非笑地說道:“曾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打你,不過是想讓你放尊重一些。你要是現在慾火焚身沒地方解決的話,完全可以從大門出去,然後找個女人幫你的忙,我想,應該有的是人願意吧!”
曾司城眉梢一挑,故意說道:“那麼你呢?你願不願意?”
“很抱歉,我不幹這一行已經很久了。”張曉沉着地回答,端起茶几上依舊溫熱的咖啡,淺淺地嚐了一口,或許是太苦澀了,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看到她無動於衷的樣子,曾司城再也忍不住了,緊握着的拳頭狠狠地砸在茶几上。
“張曉!”
張曉猛然一愣,端在手裡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頓時,白色的陶瓷杯碎了一地,咖啡也濺了一地,就連她的褲腳也沒能倖免,空氣裡瀰漫着濃郁的咖啡的香氣。
她低着頭,望着一地的碎片,自嘲地勾了勾紅脣。
然後,張曉擡起頭來,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臉頹敗的樣子,他的右手破了皮,殷紅色的血液從破了的地方緩緩滲出來,很快就形成一滴一滴的血珠往下掉。
“痛嗎?”她看着他,笑了笑問。
曾司城冷峻的臉龐一片鐵青,他恨不得衝過去撕掉張曉臉上的僞裝,恨不得將她的心掏出來,然後看一看,她的心到底是黑色的還是紅色的……
樓上的蘇涼聽得一清二楚,這一拳的聲音太大了,幸好,她家的茶几比較結實,而他也沒有練就什麼鐵砂掌之類的,要不然,這上好的茶几就真的報廢了。
蘇涼讓小圓子在房間裡待着,她走了出來,卻沒有朝樓下走去,只是安靜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