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後院,瞎想

錢來順看着桌子上的一兩銀子有些出神。他已經完全忽略了這個明日就能被贖回去的一角銀子。

二銀子已經緩衝了好一陣子,這會兒心情平復了許久,雖說自己沒個私房,但是鋪子的銀子也是偶爾還是能碰的到的。忍不住嗤鼻,他爹畢竟見識真的有限啊!

“爹,咱今日還賣不?”二銀子真的絕不是故意打斷錢來順無限地瞎想。

真的,只是瞎想。

錢來順晃了晃神,勉強才穩住了,“問你大嫂,可能做得出來,這會兒集市也纔剛剛開始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咯。

孔氏脆脆地應了,“原本就有收拾出來好些,不過也不多,先湊合着賣些,其餘的就要等明日了。”

錢來順也知這是沒法,只好暗道明日準備地多些。

“都來瞧瞧咯,一小碗五個銅板咯,明日就要漲價咯,機不再失,時不再來,不買就是錯過了咯!”

二銀子一踉蹌,這漲價的事兒,他咋不知道。

不過沒成想,就三玉兒舀的,混着湯水的,勉強湊了個半碗多些,也都是當五個銅板賣的。不忍直視!

“明日請趕早啊,明日可是沒哩!明日前二十位還是今日的價兒,之後就是六個銅板咯!謝謝大叔捧場啊,明日還請趕早咯!”三玉兒脆生生地道,也讓人氣不來。

“早知道就早些過來了,聽說是城東的大少爺還特意跑過來買,不放心小廝,還親自尋了過來!早曉得我就不看那麼久了——”人家明明是二少爺!還是純粹路過的。

“唉,看來明日要讓我家婆娘早日過來排着了,我要買個兩份回去,不,三份!”這是要將今日沒吃上的,還有利息都給補上。

二銀子從來都知道在西市還算是過得下去,不過可能是自家拮据慣了——一直都是拮据着過的。打小他就不知道,永安縣的還有那麼多日子富餘的,光是下酒菜就能花個五個十個銅板的。

連眼兒都不眨眨。

雞蛋大娘眼抽抽,看着自家的攤子上,還有大半的雞蛋,表情有些微妙。她也只是三日來一回集市,這次可是虧大發了。

到了十五,錢家人就收了攤子。

這麼幾日,攏共賺了三兩銀子,自然算上那位二少爺的一角銀子。

“雖說不足三兩,可是就那麼五日,也算是頂頂不錯了。難怪,旁人都說別小覷了那些小商販,咱家自打過了春耕後,卻是一筆生意都不曾上門來。”無限惆悵。

最近不知是不是入了春了,他爹總是時不時地悲春傷月的,文藝得不像話。

“二哥,你怎麼認識那個武頭兒的?”這幾日,二銀子雷打不動地給武頭兒送東西。

秘密!

不管三玉兒如何難纏,二銀子怎都不肯說。總是都是一攤子的荒唐事兒,就是二銀子到現在都還沒有擼清楚。

明日就是寒食節了,這幾日錢家人上下跟着累了幾日了,若說是最清閒的,當屬錢來順了。

錢來順難得覺得自己不厚道,數了三個銅板,讓二銀子上集市去買艾葉去了。

清明插柳,早幾日,錢來順去城郊的時候,就順道折了柳枝回來,前門後院,都給插上了。

孔氏將艾草洗淨,開水焯熟,撈起,加水擠出草汁,加入糯米粉和米粉,加溫水,成鮮綠色麪糰。至於餡兒,只能用鹹餡兒的,紅豆的價兒實在是過於高了些。春筍,鹹肉,豆腐乾切成細丁,味兒也挺愜意的。

錢來的青團這才蒸上,後門被敲得震天響。

“唉喲,這是誰啊,門都被砸破了!”金氏本是在竈下忙活着的,一聽着敲門聲就開始心疼門了。

“玉兒娘,是我,我是柱子娘!大白天地怎麼將門都給關上了?”柱子娘有些心急地在外頭瞧着門,待得聽到了金氏的聲音,才放下了握成拳頭的右手。

“我道是誰呢,這是——”一開門,就見着柱子娘領着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門口,金氏也吃不準這人是誰。

柱子娘將人往裡推,“咱進去說,進去說。這是做啥呢,大白天地關着門,可是做啥好吃的了?”街坊鄰里的,錢來順雖說有些摳摳索索的,金氏卻是個會做人的,揹着錢來順,早就打發了二銀子將河蚌和螺絲都送了一份給街坊。

這麼一來一往地,柱子娘給惦記上了。

可不都給柱子爹下酒吃了,雖說也有差了夥計去買了幾份來,哪曉得被眼尖地客人瞧見了,非得讓給他。若是知道錢家只擺幾日就歇業了,她就是腆着臉也要賴在錢家,訛上幾份嚐嚐。

清明過後,春江裡的河蚌就無人吃了。也不知爲何,只是多年來傳下來的習慣。

“他爹領着幾個小的在鋪子裡,就我跟金子媳婦在後院做青團,這不,就將門給關上了。”金氏招呼着人趕緊坐,“一會兒嚐嚐我家的青團,趁着剛剛出鍋熱騰騰的。”

柱子娘一聽,哪裡肯輕易走了,“就是你不說,我也要留下來嚐嚐的。我說嫂子,你這媳婦還真是娶對了,玉兒爹瞧人是不會錯的!”

說完,還衝着一同來的婦人揚揚頭,一副“我沒說錯吧”的神情。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這妹子是誰啊,瞧着可有些眼熟。”天知道,金氏仍是頭一回瞧見的。

“唉喲,看把我羨慕的,都忘了說正事兒了。這是我家老許的堂弟的媳婦,巧娘,說來也是咱街坊了,也是你大門不出的,這才認不得。喏,那家新開的包子鋪,柱子的嬸孃。”柱子娘解釋了一通,一想,包子鋪的絕對錯不了。

錢家還送了一份河蚌去了包子鋪的。

這倆人是來算賬的?也不能怪金氏,誰讓這倆人待在一處兒,不得不讓人想起二十個銅板的事兒。

“唉喲,看把我羨慕的,都忘了說正事兒了。這是我家老許的堂弟的媳婦,巧娘,說來也是咱街坊了,也是你大門不出的,這才認不得。喏,那家新開的包子鋪,柱子的嬸孃。”柱子娘解釋了一通,一想,包子鋪的絕對錯不了。

錢家還送了一份河蚌去了包子鋪的。

這倆人是來算賬的?也不能怪金氏,誰讓這倆人待在一處兒,不得不讓人想起二十個銅板的事兒。

“還道是這麼久了,也沒見着面兒,這陣子忙得緊,都沒能好好說說話。怪我,怪我——”金氏在街坊里人緣不錯,大小媳婦也能說上話。

巧娘拉了拉柱子娘,柱子娘一說話就停不下來的話茬子,“瞧我,你家老錢在鋪子裡吧?”

金氏有些狐疑地點點頭,這話她已經說過了。

巧娘等得心急,“還是我來說吧,我家相公今日買了一雙鞋回來,娘說是犯了忌諱了,這在哭着呢,這人老了,多問了幾句,就知曉的一個勁兒地哭,這心都被哭提了起來。”

金氏與柱子娘對視了一眼,柱子娘才道:“我只曉得這清明節忌諱多,我二嬸這會兒扎頭痛哭,還喊着,邪了,要邪了……”

頗爲駭人。

聽說錢來順向來對這些事兒有法子,這不,就求上門了。

錢來順倒不是真有研究,只是,當鋪裡頭規矩多,錢家當鋪的生意也只是能勉強度日,不防着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