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金氏只到了院子裡, 就看到柱子爹微醺地站在院子裡,何家老二因着不勝酒量,光顧着吃菜了, 酒連一碗都沒有喝完, 剩下的大半碗全被混亂間給倒光了。何老二扶着他家大哥, “嫂子, 真是對不住, 對不住了!”

許小樹冷哼一聲招呼不打一聲地就走了,柱子爹搖搖頭,“唉, 實在是對不住了,唉, 我這就讓柱子他娘也過來幫着整理整理。”就這樣子, 四個人幾句話間散了個乾淨, 根本就不等金氏問清楚。

“爹,怎麼, 怎麼了?”二銀子與柱子一道兒,原本就是在院子裡,一聽着響動,就已經往飯堂這邊跑。說是一片狼藉都算是好的,至於柱子, 早被他爹給扯了回去了。難不成這就是喝多了撒了酒瘋了?

“唉喲——”金氏一進門, 竟是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看着地上的湯湯菜菜, 還有一地的碎瓷片。金氏又道了一聲, “哎喲喂——”真真是肉疼地厲害了,捂着心口, 東瞧瞧西看看,這可都是從隔壁的許家借來的瓷碗兒,還是湯碗。

錢來順擺着臉,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只聽到金氏的“哎喲喂”的時候,不自覺地動了動,而後又擺着臉坐在那兒。今日因爲自家宴客,錢來順也是挑了一件新衣裳,月牙色的長衫,映襯着屋子裡的燭火,乍一看卻也是“風韻猶存”。金氏只略有一瞬間的遲疑,就僵硬着挪開了腦袋。“這到底是咋地了?”金氏啞着聲音,許是剛剛那會兒嚷得大聲了些。

錢來順掃了掃一羣兒女,臉上猶是氣不順。

金氏剛想發火,柱子娘就擠了進來,“我家當家的回去這麼一說,可是被我給大罵了一通,這不過來也就耽擱了一會兒。三兒娘,別生氣,咱先整好了,這種事兒咱不應了,別人也無法,可惜了這麼一頓好好的飯菜了。”

“可不就是,我家何老二一直道可惜了,可惜了,若不是我逼得緊了,才道了原位,說是你家的飯菜可真夠香的,他還沒盡興就被掃興了。”曹氏跟在柱子娘身後,也打着岔。錢來順也不好如此擺着臉坐下去,冷哼一聲就出了門。

柱子娘推了要幫忙的三兒與孔氏,“去,你們去歇會兒,這會兒有我們呢。聽說這回兒,三兒可是出了大力的。我家柱子被他老爹給攥了回去,就老不高興了。”能高興嘛,才吃了半碗的大鍋菜,半碗的土豆兔肉,就去瞧熱鬧了,這一瞧,就被他爹給攥了回去了,這會兒正憋着氣,張口一個,三兒妹妹,閉口一個,三兒妹妹的。

三兒聽話地扶着孔氏回了屋,大金子早在屋子裡了,只是那會兒人多,卻是不好扶着孔氏回房。看着大金子打開門看到孔氏的驚喜,三兒忍不住揶揄道:“大哥——你這是等得急了吧?還不趕緊多謝我將你媳婦給送了回來了!”

大金子毫不含糊,打揖作禮,“如此,謝過三兒了。”

“大哥,你可是來真的呀!”三兒還禮。

孔氏紅着臉,抿着笑,看着大金子兄妹倆一來一往地,“我說,你們這是要還禮到幾時吶?”

至於二銀子,倒是想跟着三兒一道兒聽聽到底啥事兒,只可惜被錢來順給拖着走了,也不管二銀子如何尋着藉口,錢來順就是不肯讓二銀子出了屋子。錢來順就是一聲不吭地坐在二銀子的屋子裡,搬了一條凳子堵着房門口。

三兒從大金子的屋子裡出來,又去了飯堂,一進飯堂就被趕了出來,無奈之下,轉戰二銀子的屋子,推門,推不開。踮着腳一看,門板上黑團團地一個人影子。“誰啊,堵着門!”

“你爹呢!回屋去! 大晚上的來你哥哥的屋裡,你倒是無奈,你哥哥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三兒凌亂了,這是不是弄混了?一定是打開的方氏不對,三兒覺得自己還是乖乖地回屋睡去,這一晚,三兒果真聽話,沒洗澡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就睡着了。

一直到收拾乾淨了,送走了來幫忙的,金氏這纔來喚錢來順回屋,“出來!”

屋子裡沒有聲響。

二銀子本已經是坐在錢來順的對面打着盹兒,金氏一聲暴呵,差點兒給跌下凳子。

屋外久久沒聲,二銀子又不敢出聲,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跟錢來順打着手勢。

二銀子指手畫腳:爹,你不出聲兒?孃的火氣好像不小……

錢來順眨眨眼。

二銀子繼續指手畫腳:娘是不是給氣暈倒在門口了?怎地沒聲兒?

錢來順不眨眼。

二銀子乾脆也坐在凳子上,反正又不是我惹的。啥事兒都不做了,只拿眼瞟着錢來順。

“出來!”

這是打算槓上來?

“行!不說話,行!那咱就在這兒將話給說明白了!”

吱呀——門開了。

錢來順拖着金氏,門外的二銀子徘徊在門口,“回去,大半夜的還不睡覺,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二銀子蹭蹭腳,那還不是你害的。

“好不進屋!”

“爹,我就是想去衝個涼——”

“衝啥涼,回屋睡去,大半夜的沖涼,於名聲有礙!速速回屋睡去,有事明日再說!”

二銀子就是睡在屋子裡,也沒有弄明白了,自己向來被丟地上的名聲,咋就突然間被他爹給撿了起來了。一定是自己的名聲闖了禍了。

第二日,金氏給各家賠了一筆錢,柱子娘不肯收,金氏特意去尋了差不多的湯碗,給人送去。“早跟你說了不用了,這原也是我家的不對,你家不怪罪可是肚量大了。你這巴巴地還送了碗來,可不就是在狠狠地打我臉嗎?”

柱子娘雖說知曉許小樹這一家人打的主意,即便不贊成,卻也無法。昨日,柱子娘也只以爲許小樹這是提着酒去錢家套套近乎的,何況,還請了這麼許多人,怎地也不至於發生啥事兒,可是好死不死地,許小樹就直接道了。許是酒喝上頭了!

送走了金氏,柱子奶坐在屋檐下,看着兒媳婦將碗放在廚房裡。“許小樹眼光倒是挺好的,錢家人這些年運道好,好日子可是還在後頭呢——”

“可不就是,柱子說三兒都能掌勺了!就是連三兒都大了,錢家的好日子能不開始嗎?”柱子娘也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並不往心裡去。不過,柱子奶奶卻是琢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