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靜靜的聽着,漸漸抓住了一些重點,忍不住挑了挑眉:“她跟蹤你?”
“我們同居過一段時間,但除了同居以外,她幾乎無所不在。無論我去哪裡,都能夠在附近找到她的影子。起初你也許還可以將其解釋成偶然,甚至也許還會當成是愛,但時間久了,你就該明白,這樣的愛有多麼的可怕……”趙青冥抓着頭髮,神情有些掙扎和痛苦,眼眸深處,不其然的閃過一絲恐懼和厭惡。
“然後呢?”明白錢靈兒的行爲可能漸漸有些向這方面發展的趨勢,葉雲也就知道爲何趙青冥會在得知對方跟蹤甚至監視自己之後,會有那樣過激的反應,遂蹙眉問道。
“時時刻刻生活在一個人的目光之下,那是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我就彷彿是一隻困在籠子裡的鳥兒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感覺被人監視。這樣的日子簡直痛苦無比……於是我提出分手。”
“接着……”
“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分手之後的我,依然沒有辦法過正常的生活……因爲她還在跟蹤我!我以爲那樣就算撇清關係了,但事實根本沒有!她就彷彿一個陰魂不散的鬼一樣,時時刻刻都會出現在我的左右!我吃飯能見到她,我逛街能見到她,我上課能見到她,甚至連睡覺……她都能從我的牀底下爬出來!”
葉雲打了個哆嗦,腦子裡想象着某個女人從自己牀底下鑽出來的情形,忽然間就明白了趙青冥情緒失控的心情了。他抓了抓頭髮,臉頰抽搐着看了看好友,猶豫着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甚至,他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週圍,想看看有沒有可能會找到那樣一個跟蹤狂。
結果當然是沒有。
“這樣的人,難怪你會害怕。就算是我,想想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葉雲苦笑着,看了看趙青冥蒼白的臉。
趙青冥微微一笑,扭頭對葉雲說道:“如果這些就能讓你毛骨悚然的話,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聽下去的好。”
葉雲怔了怔,強撐着笑道:“說的什麼胡話,你只管講下去就是了,我就全當聽故事也行。”
“其實如果只是跟蹤的話,時間長了你也是能夠對其麻木的。那些明星什麼的,不也整天要被狗仔隊煩的嗎。所以時間一長,我也能對她視而不見了。只是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我自然是沒有辦法正常的跟其他女性接觸的。因爲但凡和我接觸的女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
“不同程度的傷害?”葉雲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對方,“她威脅她們?”
“電話騷擾,恐嚇信,當面警告……甚至包括殺死她們!”
葉雲豁然擡頭,再也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震撼,瞪大了眼睛驚恐無比地看着好友:“你說什麼?”
“我之所以能夠擺脫那個女人的糾纏和恐懼,是因爲她殺了人……現在判刑在監獄裡。”沒有再重複之前的話,趙青冥看着葉雲,一字一頓的說道。
一個女人,竟然會因爲前男友和其他女性接觸,而不斷地用各種方法威脅恐嚇對方,甚至於不惜動手殺死她們!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葉雲不敢相信地看着趙青冥,想笑又不敢笑。想搖頭反駁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是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嘴角抽搐着,露出一個牽強無比的笑容來:
“你在開玩笑吧……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
“哦?爲什麼不可能。”攤了攤手,終於結束了這段講述的趙青冥漸漸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認認真真的細數道:“‘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這樣的臺詞你應該有聽過吧。說出這種話的人,通常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但那時電影!”
“電影也是以現實爲參照的!”
“但那不可能!”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可能!”
葉雲無言以對。
“如果非要對這樣的人進行概括和形容的話,在一些動漫文化之中,會有一種‘病嬌’的說法存在。‘病嬌’屬性的人……差不多就是我說的那個樣子了。”苦笑着看着葉雲,趙青冥拍拍屁股,終於是從草地上站了起來,跨步走出小草坪,側着身子望着那邊的街道。
光線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臉線側照過來,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日光照耀之中,葉雲只聽到對方那滿是感慨的聲音:
“我曾經,有一個病嬌女朋友呢。”
帶着滿肚子的疑問和感慨,葉雲和趙青冥一前一後去往了學校。一路之上,兩人再未有任何的交談。及至到學校教學樓前分手之時,也只是彼此揮手默默道別。
獨自一人上了二樓回到教室,葉雲看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錢靈兒,微微怔了怔,然後神色複雜地走了過去:“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會來的。”
“爲什麼不來!?校慶這麼重要的日子,沒了我怎麼行。”女孩回頭,倔強地哼道。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紅腫消退之後的淡淡痕跡,顯然也是哭過一場的。不過聽錢靈兒此時的回答,似乎並沒有因爲趙青冥的事情而太過傷心。
也許經過這件事情,她已經清醒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葉雲笑着拍了拍女孩肩膀:“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該清醒了?認清現實了吧。”
“什麼清醒不清醒的!我一直都很清醒!”回頭瞪了一眼葉雲,錢靈兒氣哼哼地答道,“趙老師生我氣是因爲我用了不正當的手法。這並不代表什麼。而且,我並不覺得這樣的挫折就足以讓我退敗下來。我是不會放棄的!”
葉雲愕然,感覺自己的下巴似乎有些脫臼,忍不住揉了揉後苦笑道:“你倒是執著啊……這事情明明已經很明顯了吧。你根本沒希望的。”
“有沒有希望不需要你來提點我。”衝葉雲做了個鬼臉,女孩離席而起,跑出了教室。
葉雲被錢靈兒這番舉動氣的不清,怔怔無語地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半晌之後惱火道:“老子再也不多管閒事了!你就等着被人甩吧!哼!”
有些百無聊賴地扭頭看着窗外的校園,葉雲發了會兒呆,眼簾之中人影忽然一閃,一幕場景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下方校園的中央花園中,紫藤蘿纏繞而成的花架之下,一頭齊耳短髮的顏小笛和嶽菁菁相對而坐,在花香遮罩之下的陰涼之中輕聲交談着。
這個情形讓葉雲微微有些意外,隨即他便會意過來,大概顏小笛是在向嶽菁菁打量着嶽文等人的事情。
本想着下去湊湊熱鬧,順便也親口問一問關於嶽文他們的事情,不過想起嶽菁菁對自己的態度,葉雲還是搖了搖頭,還是別自找苦吃的好。
“這麼說,天門路那些人都被捉走了?”紫藤蘿瀑布之下,顏小笛輕輕捏着垂在臉側的鬢髮,微偏着頭看着嶽菁菁。
從不離身的古琴依然背在女孩的背上,嶽菁菁迎着顏小笛的目光,點了點頭:“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些人還在病房的時候就有警察過來將他們全都帶走了,有的甚至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不過我爸爸他們卻沒有什麼事情……那些警察甚至沒有過來看一眼。”
自己加入某個“有關部門……”的事情自然是個大秘密,所以嶽菁菁只能簡單向顏小笛透露一些關於天門路候敗等人的事情,卻刻意隱瞞了造成這些事情的真實原因。
“看來是有什麼人在背後幫你們。”皺着眉頭,顏小笛忽然回頭朝身後教學樓的方向望了一眼,一直在窗邊窺探的葉雲忙不迭低下頭,做賊心虛一般。不過這一切還是被顏小笛看到了,心中偷偷笑了一陣之後,她變回頭拍着嶽菁菁肩膀道:“總之和陳氏百憂屋的恩怨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了。以後他們也不會再找你們麻煩的,畢竟那次的事情也是他們受人擺佈,既然他們肯道歉,自然是不會再糾纏你們的了。現在冠軍侯那些人又都被抓進去了,想來在有生之年是沒機會看到他們的。你們以後就可以真正過上平靜的生活了。”
“嗯。”嶽菁菁點了點頭,她比顏小笛更清楚候敗等人的下場,只要她願意,也許可以講他們永遠關在監獄裡。
“明天就是校慶的聯歡會了,你可是壓軸大戲,還是抓緊時間好好準備吧。”微笑着看着似乎重新恢復身材的女孩兒,顏小笛柔聲說道,“眼看着高考也要到了,之後就要抓緊時間好好複習了哦。”
“是。顏老師。”嶽菁菁笑着點點頭。
顏小笛微微點頭,轉身朝教學樓走去。她的身影纔剛剛從陰涼之下踏入陽光普照的範圍,身後藤蘿瀑布之下,嶽菁菁再度開口喚住了她:“顏老師!”
衝着並未回頭的女子,嶽菁菁深吸口氣,脆生說道:“請你替我向葉雲說聲‘謝謝’。”
“放心吧。我會傳達到的。”
“這就是她託你給我帶的話?”葉雲一臉不信地看着顏小笛,“不是你自己添的吧。”
“我何苦來哉。”撇撇嘴,顏小笛瞄了葉雲一眼:“你和那些小女生的事情,我才懶得插手呢。”
攤了攤手,葉雲還是不怎麼相信對方的話:“要不是我,嶽文他們也不可能會遭到這些事情,她恨我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還向我道謝。”
“恩恩怨怨就是這樣,誰能分得清呢。你應該慶幸她現在是感謝你而不是恨你,否則的話,豈不是要憑白多許多敵人。”安慰了葉雲兩句,顏小笛隨即轉移話題,有些關心地問:“對了,你這次高考有沒有把握?”
葉雲一愣,想起自己似乎因爲某些事情而忘記了本該執行的重要計劃,神色複雜地笑了笑:“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這算什麼答案?你自己的水平,難道自己還不清楚?這麼模棱兩可的答案,我都替你擔心。”翻眼看了看葉雲,顏小笛意有所指的說了句:“其實大學也沒什麼好學的。以你的經驗閱歷,已經不需要再去那裡面玩過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