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天蓬將軍要發威
這個張風博,以武起家,原本也是個直爽的漢子。但直爽的人一旦驕傲起來,就容易變得張狂,惹人生厭。老一輩大仙、戰神不在,他就成爲新一代戰將中的佼佼者。放眼數百名天將之中,沒人能勝得過他的迴風槍,自然心氣漸高。
想當年還是副將之時,曾隨元帥到靈寶宮中做過幾客,在紫微宮裡聽過幾堂課,由於悟性有限,對天地之理參悟有限。但見多了仙宮中的美景園林,也沾上一些文雅的習氣。
這不,當他榮升天蓬將軍,在玉帝親賜府院之後,就搞了這麼一個園林式的莊園。將房舍散佈在樹木園林之中,端地風雅無比。有客上門,都贊莊園別緻,空氣清新;只是出府時,身上多了許多蚊蟲咬痕,不免抓耳撓腮不已。
聞人那一日在翠屏山谷中被比日門人劫持,讓功曹給阿仁捎了信兒加強防範。所以,前一段時日,玉帝特地加強了城內城外的戒備,也天蓬將軍加強天兵操練,以保天宮平安。
那一日,他早朝之後,親自到天河養馬場爲部將挑選馬匹。先爲自己部將挑了三十二匹千里雲駒,又讓御馬司挑出一等天馬五百匹送到兵部訓練場。因御馬司還未曾牧馬,張風博就主動替他放這一遭。
結果,遇到小香在天河邊攏馬。他自然不知小香與御馬司的交易,只想是那家的僕女在嬉耍天馬,就長鞭一揮,直接將兩匹母馬及小馬趕入羣中。
小香上前與他理論,他乃堂堂天蓬將軍,豈聽一個僕女下人囉嗦不休,且馬羣奔騰喧囂,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就不予理會。
待小香上前牽住他的馬絡,他心中的煩悶頓時上升爲怒火,心道:“哪裡來的野丫鬟,竟敢攔將軍的馬,這可是妨礙公務之罪,老子滅了你,也不爲過!”就順手摘下腕上紫金琢,打在她頭上。
原想,她會被打得腦漿迸出而亡,誰知卻現出身形——原來是個魚精!他吃驚之下,就要再打一下,將她打死。此時,天河土地急急出現,攔住他下殺手,告訴他這姑娘是玉帝任命的夭夭園暫代總管,不可傷她性命。
他表面上無所顧忌,揚長而去;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待第二日早朝,玉帝並未提及此事,也不曾額外多看他一眼。這才心中稍定,回到府地後,將此事告訴四位輔將。
有的說:“天河一帶禁止私人放牧,這是天規。此事,過錯在她不在將軍,以玉帝之英明,自然不會責怪。”
有的說:“如今玉帝尚幼,羽翅未豐,加之下界妖族趁機要作亂,天庭倚重將軍之處甚多,怎麼可能拿此事來責難將軍!”
有的話:“那姑娘原是玉帝侍女,與他有侍奉之恩,但她畢竟也是妖精。如今妖族興風作浪,玉帝對他們恨之入骨。將軍若打死了那妖精,玉帝心中高興也說不定。”
張風博聽大家如此說,覺得有理,心中大感安慰。接下來幾日,此事雖在坊間已有流傳,但每日早朝也沒聽見有人上奏參他,玉帝更不曾提過一字一句。他漸漸將此事拋諸腦後。
聞人回仙界這一日,地界剛好是“大雪”節氣。張風博與輔將四人,閒來無事,也仿那地界習俗,向晚之際,讓人準備了一鍋人蔘燉羊肉,五人飲酒談笑,又讓侍女們在旁邊彈唱聽曲。
張風博年輕卻尚未娶,正是單身漢的好光景。這種日子,習以爲常。席間談到妖族作亂,幾人均心盼望之,有道是“英雄出亂世”,巴不得妖族今天就反上天界,好讓他們有一展身手的機會,這樣以來,“天蓬將軍”後面兩個字,就可以順理成章換成“元帥”啦!
吃吃喝喝,談談笑笑,不覺已至天明。
卻說鷹融帶着聞人三人,沿着花園小徑兜兜轉轉來到一間三入廂房前。見房中還點着燈光,裡面人影晃動,聽說話聲是幾個男人。聞人正要上前一腳跺開門,就聽一人走到門旁嘟囔道:“這醒酒湯有些涼了。”
只聽“刺溜刺溜”的喝湯聲,然後又聽他高聲道:“你們慢點喝,待兄弟我上完早朝,咱們繼續!”
聽這意思要開門,聞人等忙後退數丈。
“吱——”
雙扇門往裡打開,一個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皮膚微黑的青年出現在門口,他身穿一身便服,短襟長褲。此時門一打開,晨風撲面,晨光一照,他忍不打了噴嚏!
擡起頭,看見門前站着四個人,他先是一愣;然後神情凜然,目運神光,飛快地橫向一掃,忍不住哈哈大笑:“剛剛還說到妖族來犯,沒想到一語成讖。哈哈,兄弟們,快把我的迴風槍擡出來!”
迴風槍乃罕見黑鐵打就,重逾千斤,尋常人還擡它不動。平時,這四位輔將就專幹此等差事,以顯將軍之威!
此時,槍就放在屋中的鋼坨架上。喝得有些醺的四個輔將,搖搖晃晃起身去擡。
一聽他說迴風槍,就知此人正是張風博。聞人又不傻,會等他慢慢拿槍,立即朝三人一使眼色。
以速度見長的鷹融率先出手,疾速飛滑向前,一把銀柄帶倒勾長劍,直刺張風博的心窩。他當然不期待能將天蓬將軍一劍斃命,只是攻其必救之處,逼其狼狽防範,以露出破綻。
豈料張風博這個統領天河數萬天兵的將軍,絕不是浪得虛名,尸位素餐,一剎之間,真氣已經護住全身!鷹融的長劍刺在上面,無聲無息地折成弧狀,他怕張風博藉機出手,趁劍彈之勢,飛掠向後,退回原處。
護身真氣上的青色漣漪還未褪去,鷹融還在空中之時;蜍善一雙大眼不是白長的,將這一空隙看得分明,一蹦而起,如流星撞向目標,手持雙錘,迎面痛擊!
“嘭!”
護體真氣消散!
張風博強行壓下胸口的血氣上泛,卻未料伺機良久的塗蟬,已如飛蛇鴻影而至,眨眼不能的瞬間,在他周身環繞一圈,飛速退開。
聰明伶俐的她,自然知道聞人只是來教訓天蓬一番,而不是來索他性命,所以並未趁機用雙匕首在他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
張風博見塗蟬站在遠處,雙手各持一明亮匕首,又察看渾身上下並無傷處,心中正在疑惑,卻見上衣,從前後分成兩片,飛落在地;同時,覺得雙腿一涼,褲子也滑落腳邊,原來褲帶也給割斷了。
聞人拍手叫好,其他三人都笑呵呵看着。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個短褲頭,本能地雙手抱住了胸口,羞得臉色通紅,怒罵道:“你這沖天騒臭的野狐子,人盡可夫的下賤貨!竟敢在本將面前賣弄手段,且看老子剝下你的皮毛,當成萬人踐踏的地毯!”
張風博身爲天蓬將軍,雖沒有二郎神那天生的神眼之能,也沒有孫大聖那老君爐煉出的火眼金眼,身上更無攜帶照妖鏡,但當年隨着元帥無數次降妖除魔,也學得了幾分識相辨氣之能。
所以,當他打眼一看到聞人四人,就發覺其中三人身上有妖氣。鷹融的容貌與滑行身法,自然屬鷹族無異;蜍善他一時看不出,而從塗蟬的纏身法來看,自然不難判斷出她乃狐族。
塗蟬聽他罵得不堪入耳,頓時氣得雙臉漲紅,立即回罵:“放你孃的老臭屁,你奶奶我修的是靈狐道!”抓了一把**散,就丟了過去,“看打!”
狐族修道分三種:野狐道,靈狐道,天狐道。他們的普通修煉之法,如採藥煉氣,尋丹問藥,與人類修真者無異。區別在於伴侶,狐怕孤單。靈狐道尋找固定伴侶,靠夫妻雙修來修煉;野孤道喜新厭舊貪功冒進,勾引青年男女,吸其精血滋補自身;天狐道資質奇佳,以天地爲伴,從中汲取陰陽之氣來修煉。塗蟬被人罵成野狐道,自然惱怒。
張風博見一團黃霧迎面襲來,也不知是甚毒物,忙屏氣閉眼。塗蟬趁機再次施展飛影纏身術,張風博只覺一陣微風吹過,下體發涼,睜眼一看:你娘地,走光了!
顧不得罵人,連忙把短褲連長褲一併提起,從褲腰間摘下一個小袋子,抖了抖,似乎有一些雜物掉落下來——忽然,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這光芒猶如烈日在前,耀得衆人睜不開眼!
待光芒微斂,聞人眯眼去看,只見一個巨人浮在屋頂!
他身高三丈有餘,身穿黑色行軍衣,外披金色光芒甲,頭帶紫色玄天冠,腳踩青色蟒皮靴,踏着一片黑色煞雲,氣中有五色光芒閃爍!
他手中握着一根長槍手,碗口粗的槍桿,五丈長的槍身,黑黢黢的槍尖上,滋滋冒着電光!
一個如鳴雷般的聲音,在聞人他們頭頂轟然響起:“爾等妖孽,速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