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仙界客棧扁力士
聞人與四能兩個人,沿着仙肆中間那條窄窄的通道往前走。
此時,已有一些零星的仙人仙娥在這裡閒逛挑選。
……
“有仙氣!”老金的怪叫聲。
“廢話,這裡是天界,沒仙氣才叫怪事了!”聞人心道。
“天界?”
“對,就是神仙們住的地方。我如今就在南天門外散步呢!”聞人得意道。
“你們剛殺了天使,就跑到仙界,是來送死嗎?”
“你懂個屁!”
……
聞人不再理會老金,好奇地看那些仙人們。他發現一個怪現象:這些仙人,男的無論老少,個比個的俊;女的不論大小,個頂個地俏!就是穿的衣服不倫不類,有着古服長袍、羽衣白紗的,也有穿着中山裝、短襖窄褲的,甚至還有幾個仙娥,穿着白衣黑裙,剪着學生頭!
“你說,這天界的男女老少爲啥都長得那麼漂亮呢?難不成,這得道成仙還得看相貌,醜人只能修成妖?”聞人見四能表情沉悶,故意找個話題逗她說話。
四能果然笑了:“你見過幾個醜的女妖怪,就來胡說八道。修煉之人,常服靈芝仙草,氣質外貌自然得以改善;更何況,有許多奇珍異果都是有美容之效的,想變漂亮還不容易。只不過,妖不像仙那樣愛面子,把功夫都花在外表上而已。”
(如來要是在這裡,就會說了:俺們不是愛面子,這是一種尊重,懂嗎?對別人的尊重!長得醜到處嚇人,那是要不得地!再說啦,俺們可是真善美的代言人,要是觀音長得奇形怪狀的,怎麼去普渡衆生招收信徒?啊?是不是這個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嘛?)
說話之間,通道已至盡頭,一座拱形小橋通至對岸,岸邊是一座三層挑檐樓,後面連着一個大宅院,門匾上寫着“仙肆客棧”四個大字。
兩人站在橋頭,回頭望去,來時的傳送高臺籠在霧中,看不真切,怕不有百丈之遙。
到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各自進房不必細說。自從那天晚上跟蹤黑四能小姐進入鬼肆以來,聞人就沒有怎麼睡過覺。那鬼地方日夜不分,也不知究竟過了幾天。此時終於能舒服地躺在牀上,他只覺得心神俱乏,睏倦之極,一個呵欠沒打完,淺淺的呼嚕聲已響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人忽然被敲門聲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從牀上翻下來,去開了房門。門口站的正是四能。他嘟囔着:“四能,你就不能讓我睡到自然醒嗎?”
“你還沒睡醒啊?我想去吃飯,可身上沒帶錢。”四能臉上帶着一些歉意和心虛。
四能在聞人的心中,是一個沒什麼能難得倒的強大女人,此時見她的表情頗有點“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落魄之色,頓然清醒:這是在逃亡,不是來仙界遊玩!
兩人來到前廳門房,向左手邊穿過一道十步短廊,來到飯廳的大堂,裡面約模有數十張八座大圓桌,此刻裡面沒幾個人。
找個靠窗的桌子坐下。“這天庭風景真不錯!”聞人指着窗外。
湛藍無比的天空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雲霧,不時地翻騰出各種形狀,令人遐思不已。
四能卻提不起興致:“除了仙肆廣場,咱們哪也去不得地,除非去遊覽,可錢……”
說到這裡,她壓低聲音說:“我覺得咱們的易容效果,差不多沒時間了。得再想辦法才行。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裡。”
聞人翻着菜單:“不要急,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這裡不一定會有人認得咱們,怕啥咧。咦,這裡怎麼沒有葷菜呢?!”
一個男人接口道:“這裡可是天庭,不是你們地界,想吃肉回家去吃!我就奇怪了,你們妖族怎麼說也是修行之人,怎麼這麼喜歡吃同類呢?”
擡頭一瞧,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只見他穿着廚師裝,一頭不長不短的白髮,正端着一酒壺走了過來。他把酒壺往桌上一放,說:“想好點什麼菜沒有?”
聞人兩眼一翻:“你誰啊?我喜歡吃什麼你管得着嗎?”
那人說:“我是天庭的食神,姓周名斯迪字芬,現任仙肆飯堂的首席大廚,你有何指教?”
“不就是個廚子嗎,有什麼可顯擺的?堂堂的天庭客棧,竟然連肉菜也做不出來,不如改名叫齋堂算了。肉呢?是不是都不被你偷吃了?小心我到玉帝面前告你狀!”聞人飢火上升,口不擇言。
四能拉了拉聞人,對那廚師微笑道:“斯迪芬周先生,我這小弟愛開玩笑,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要——”她忙拿過菜單,飛快地翻看,“嗯,……兩碗靈穀米飯,一盤小蔥炒豆腐,一盤清炒仙筍,再來一壺清泉酒。”
“共計綠晶幣一枚,先付帳後上菜。”斯迪芬周攤開手掌。
這不是黑店吧?一枚綠晶幣就是五十兩銀子,夠達叔養家餬口一年。
聞人面無表情地付了帳。廚師走後,他咧着嘴道:“姐姐咧,一頓就是五十兩銀子,這樣下去,咱們還沒被捉去,就先餓死了。”
“怎麼會?你身上至少還有近兩千兩銀子的晶幣,絕對能吃到咱們返回地界!”四能不以爲然。
“兩千兩?我身上可是四千兩!”聞人說着,掏出錢袋把晶幣嘩啦啦倒在桌上。一枚黑晶幣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晶幣當中,是那麼地醒目,醒目地讓他心碎!
“怎麼只剩一枚??”聞人吃驚。
四能捂起嘴巴,一幅也很吃驚的樣子。
“我想起來了……”聞人恍然,“上次你賄賂驛站那兩個守衛,是偷了……我的錢!”
“偷什麼偷,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我只是借用而已。誰稀罕你那幾顆黑晶幣,我的鋪子裡,黑晶原石你要多少有多少。小財迷!”
聞人不樂意了:“什麼財迷,我這是爲將來打算。”
“先過得眼前這一關再說吧,你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
聞人不說話了。四能則一味地小口飲酒。
斯迪芬周把飯菜端上來,聞人只是悶着頭吃飯。
……過了一會兒,忽啦啦從門外進來一夥人,陸陸續續把大廳幾十張大桌子都給坐滿了。聞人問怎麼回事,四能說到飯點了。然後,四能看到夾在人羣中的姜老頭,忙招呼他過來坐下。
“怎麼樣?”四能給姜老頭倒上一杯酒,問。
“還那樣,有人問,沒人換。”姜老頭答。
聞人問:“都回來吃飯,那攤上貨物怎麼辦?”
“飯點休市,有天兵守着。再說,咱鬼肆的人還留有一部分在那看攤呢,天兵也保證都不貪財。”
“就是,好多人手腳不乾淨的。”聞人看着四能說。
四能正要張口反駁,就見從門外進來四個馬車力士,大聲吆喝:“老周,來幾壺火烈酒,一隻烤全鹿,要正牌南極仙翁的,別拿假的糊弄!”
斯蒂芬周大聲答應:“好咧,哥幾個先找到裡面坐,稍等片刻就好。”
那四個力士一看,大廳都坐滿了,不由吆喝道:“妖魔鬼怪,都滾到裡面吃去!別在這礙爺們的眼!”
在座的鬼肆商販,紛紛起身離座,向裡面小廳涌去。那四個力士在大廳中央的桌子坐下,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起來。
姜老頭也起身欲走,聞人想攔,四能道:“讓他去吧,他還得在仙肆做生意給孫子換東西呢。”姜老頭也對聞人說:“你們也到裡面坐吧,咱就上來幾日便回,便惹出是非來。”
聞人只坐着不動,四能只好示意姜老頭先走,拿眼看着聞人。
“娘西皮,剛纔還說沒肉的,現在就啥都有了!幾個馬伕而已,也狗眼朝天,這麼囂張!這是什麼狗屁仙界?!”聞人憤然。
“你有什麼不平的,對他們仙界而言,沒有把我們妖界滅族,就已是天大的恩賜了,還想爭取什麼公平待遇不成?”四能笑,似乎沒有絲毫不平之意。
“我偏不信這個邪!”聞人說着,大喊一聲:“老周,來一隻烤全鹿,要正牌南極仙翁的,別拿假的糊弄!”
斯蒂芬周還沒搭話,卻聽一個力士叫道:“怎麼還有四隻畜生沒有滾蛋?快給老子滾,大呼小叫做什麼,找揍是吧?”
“四隻?”聞人轉頭一瞧,在飯廳進門的側角,還坐着一男一女沒有走。男的陰沉白淨,女的苗條火辣。正是聞人先前在傳送陣找商隊時碰到的那兩人。
不過,此刻他沒有工夫理會,力士都罵到他頭上來了。向來不肯吃虧的聞人,“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我就是要找你娘地揍!有種一個一個來,不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老子就不姓聞人!”
那四個力士,嘩啦一下都站了起來,掀桌子踢板凳,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聞人見狀,淡定地對四能一笑:“黑小姐,你這幾個不成器的龜兒子,可得好好抽一頓了,不然都不認你這個娘啦!”說完,退後幾步,另找一張桌子坐下。
四能放下酒杯,故作憤然,吆喝道:“你別胡說,老孃還未出嫁怎會有兒子?你以爲老孃眼瞎了嗎,拿四隻狗崽子來充人數!”
那四個力士聽到這二人冷嘲熱諷,指桑罵槐,頓時怒髮衝冠,再不搭話,一齊撲將上來。黑四能一個翻身,跳到中間空場處。她的腿傷經過這段時間休整,已經好利索了。
聞人在一旁大聲喊:“狗入的,四個男人打一個女人啊!?”
一個力士喊:“小雜種,別叫喚了。等老子們收拾完這娘們,再跟你一對一,等着吧!”
這些力士只是天庭的僕人,平時幹些雜活,除了身體強健之外,不曾學過任何道法和武技。怎會是黑四能的對手?只見黑四能穿花引蝶般,在四人當中穿來穿去,一會工夫就把他們全給撂翻在地,一個個哭爹喊娘地爬不起來。
聞人走了過來,朝剛纔喊話那個力士屁股上踹了一腳,說:“你不是要和我一對一嗎,來呀來呀來呀!”
四能將聞人拉到一旁,看着四個力士一瘸一拐互相攙扶着走出飯廳,低聲說:“你小子真是活膩了不成,非要惹麻煩,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聞人坐了下來。
四能一跺腳,心想現在天庭,逃也逃不得,只能也坐了下來。
那些鬼肆商販們,早在裡間看到剛纔情形,此時也都陸續走了過來,紛紛大讚四能和聞人英勇,爲他們出了一口惡氣。也有人擔心他們的安危,勸他們先進屋躲着。
聞人只是笑而不語,突地大喊一聲:“老周,烤全鹿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