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話說了一半,沒看到兒子。反倒是看到女人惡作劇似的笑容:“暉兒呢?”
“睡了。”管雋筠笑起來:“至於這樣子?還要端着給誰看?”
“你就夠淘氣了,還敢這樣來騙我!”諸葛宸忍不住在女人後腰上掐了一下,簡直是把這女人毫無辦法。
“還不是看你最近忙得狠了,逗逗你好了。”管雋筠笑起來,旋即把臉捱到他脖子上:“早就睡去了,你還以爲餘下的兩個都是跟稚兒一樣?我不過是看你忙得狠了,才逗你開心來着。”
“你這哪是逗人開心,真是拿着我尋開心。”諸葛宸無奈地看着她:“我要是被你嚇上這幾次,恐怕會比在朝堂上更叫人心煩了。”
管雋筠挑起一側指頭堵着他嘴巴:“在家不許談國事,還覺得平時不夠忙?”
“我如今就要忙得很了。”說話間已經用腳關上門,直接把女人扔到牀上:“看你能夠躲到幾時!”
“我纔不躲,看你能把我吃了。”女人嬌笑着,好像是根本就不把男人的恐嚇放在眼裡。一反往日的驕矜,很嬌俏的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要是你忙狠了,那就算了。”
“這個要多少有多少。”話音未落,已經把女人緊緊壓在身下。
“爹。”兄妹三個穿戴得很是規矩,在花廳裡早早坐好。諸葛宸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像是自己的孩子。不做壞事已經很難得了,怎麼還會這麼規矩?
“依依,過來。”沒有招呼兒子,只是朝女兒招招手:“要去哪兒?”
“娘要帶依依和哥哥一起到外面去玩兒。”依依站在父親身上,白嫩的小手時不時在父親臉上磨蹭。
暉兒一臉不屑,以前自己這麼大的時候,要是敢跟爹磨蹭,肯定會被爹瞪回來。就是那一句話:哪有個男孩子這麼樣子撒嬌的!偏偏妹妹就可以這樣,還是肆無忌憚沒有遮掩的撒嬌。
“對了,二哥哥說是應酬。”一下子就把哥哥方纔教的話說到了父親耳邊:“還說以前他跟大哥哥都是這樣去的。”
諸葛宸擡起眼皮,兩個兒子居然在那裡旁若無人的下圍棋。絲毫不在乎妹妹在父親這裡說了什麼,這一招有點意思。諸葛宸抱起女兒過去,看着棋稱上,黑白子相互角逐。爲了尺寸之地,兩人互不相讓。
這一下反倒是讓諸葛宸看住了,比起先時在家的時候,兩個小子還只是初入門的樣子,已經成熟了很多。
“這一個子兒換個地方?”終於忍不住說出來。
稚兒擺手:“爹,觀棋不語真君子!”根本就不擡頭去看旁邊的父親和妹妹,反倒是擡起眼簾看着對面的暉兒:“看看,你要是再不專心恐怕就要失去這一大片了。”
“嘿嘿,哥哥不能只顧着眼前哦。”暉兒很用心地放下一枚棋子兒:“瞧瞧,你的後方全都是我的了。”
稚兒撓頭:“你居然給我反戈一擊!”暉兒大笑不止:“哈哈,我終於贏了你了。”
諸葛宸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兩個兒子,尤其是沒想到兩個小子在這黑白子之間相互較勁兒,卻又不會失去了兄弟間該有的親密,甚至也帶着一絲孩子氣。
“娘。”依依也不像以前那樣胡亂攪局,在父親懷裡玩鬧了一會兒,扭頭看到母親進來,想要伸手討抱,又不願放棄父親寬闊溫暖的懷抱,伸出手搖晃了一下就收回來。
“嗯。”管雋筠緩步進來:“是不是能把手裡的東西放放?時候不早了。”
“到哪兒去?”諸葛宸看女人一副要出門的樣子:“還要把他們都帶去?”
“嗯。”管雋筠點頭:“原本是說不去的,只是那麼多命婦夫人,都跟着一處去。我要是不去,只怕要說我端着架子了。還好就是讓把他們都帶去,也讓稚兒跟暉兒兩個見識一下。”稚兒跟暉兒早就攏到母親身邊:“娘,你的應酬就要帶上我們。”
“只是孃的應酬?”管雋筠挑起眉頭:“是誰跟我說,要去見見別人家的小孩子?還說要看看,別人是不是都有你們這麼出息的?”
稚兒摸摸腦袋:“娘,您用不着再說一遍嘛。”諸葛宸很有些鬧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兩個兒子,小小年紀所想的事情,是自己這個做父親都想不到的。看來齊家治國的事情,要是有一件沒有顧及到,都會有自己意想不到的遺失。
依依穿了件火狐皮的小斗篷,越發襯得粉雕玉琢一樣。稚兒跟暉兒兩個還是看得出誰大誰小,不過暉兒還是比哥哥矮了不止一個頭:“哥哥,我們等下可不能被人家小瞧了。”
“纔不會呢。”稚兒笑起來:“我們比他們都出息,你看那個張繼保哥哥比我們大了那麼多,最後還不是吃了百草丹。”
一聽到這裡,兄弟兩個就不可抑止地大笑。管雋筠搖頭,回頭看看諸葛宸。夫妻二人一笑,有些無可奈何卻也把隱隱的自豪留在笑容裡。
管雋筠始終都把女兒帶在手邊,不是像那些命婦們泰然自若把女兒交給身邊的嬤嬤們。但是冰雪可愛的依依足夠吸引那些女人們的目光,比猴子還要精明的女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這個還有些乳臭未乾的小女娃,說不定就是日後母儀天下的皇后。只是這話誰都沒有說明白,丞相夫人不提誰敢去說這話?
還有就是宮中的皇后,有多看重這母女兩個,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誰都知道,隔三差五那些送往相府府邸的賞賜,未嘗不是在預訂聘禮。
“夫人,這依依小姐倒是跟夫人一模一樣,瞧着就是個小美人坯子。”不知道該怎麼跟管雋筠套近乎的女人們,把這句話說了好多遍。管雋筠笑而不答,只是很平淡地點點頭,要是女兒不像自己,這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那邊不知道是誰家的兩個臭小子,居然學着人趕圍棋,還不許人在旁邊說話,也不知道是誰教的。”有些囂張到沒有道理的女音在耳邊響起,管雋筠正在跟張彬的夫人,從前翰林家的小姐說話,依依很乖在母親身邊吃着喜歡的玫瑰飴糖。不像那些嬌嬌小姐們吵鬧不休。
側過臉看過去,是新進兵部尚書的夫人,一個圓潤嬌小的小婦人。穿一件繡着合歡花的玫瑰紅大氅,看着也像是新晉命婦的身份。
想都不用想,這兩個趕圍棋的小子一定是自家的兩個寶貝兒子。不過孩子們絕對不是那種不知禮的野小子,淘氣難免但是不會叫人難堪。但凡是熟知自家事情的人都知道,被人說兒子有失教養還是第一次。
張夫人看着管雋筠,嘴角微微抿着:“要不跟夫人去看看?”閒閒說話的時候,還是翰林家小姐的風範:“夫人只怕是不知道,這位尚書夫人最近倒是風光得很。不論是在哪兒,都會是嶄露頭角的風頭。”
“不錯,能這樣最好。”管雋筠擡起眼簾很仔細地看了那位尚書夫人一眼:“還年輕,風光的日子長遠得很。”
兵部尚書是嗎?新進的兵部尚書?要是這樣的話,看來做不長遠了。管晉捷的兵部尚書就是因爲還年輕,不想叫人說閒話,才讓給了別人的。好聽點叫知道進退,知道怎樣纔是韜光養晦。這當然是說給自己人聽的,外頭人算什麼?管家嫌着官銜小了,日後自然會有大出息。這麼點官職,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張夫人看了眼管雋筠,緊接着就是頗爲同情看向那位站在不遠處的尚書夫人,千萬不要再說出什麼話來。孩子是自己家裡的好,何況說的就是丞相府的兩個小公子。這可是皇帝面前都掛了號,日後一定是有大出息的兩個娃兒。
管雋筠蹲下身抱起女兒:“跟娘過去看看哥哥們在做什麼。”
“嗯。”依依點頭,小手環在母親脖子上:“娘,這裡的人好多。比咱們在宮裡見的人多多。”
“是,宮裡人少。”小小年紀就知道人多人少,下次再說哪裡熱鬧哪裡冷清,那就有得瞧了。
不認識丞相家的公子,卻知道誰是丞相夫人。因爲這位丞相夫人在皇帝皇后面前極有面子,一句話甚至可以決定人的生死。至於高官厚祿,不過是嘴邊上的一笑一顰而已。兵部尚書夫人一臉笑意過來:“夫人好,這就是夫人家的小姐?瞧這小模樣生的,可是真好。”
“多謝。”諂媚的笑容,看來這也是一種生存之道。管雋筠抱緊了女兒,準備走人。
“還是夫人家的小姐公子有模有樣,那邊那兩個野小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這麼多人,不跟人說說笑笑,就在那兒趕圍棋子兒。倚仗着一點小聰明,也不知道是在給誰長臉。”看樣子像是一句話得到了認同,接下來說的話更加着意奉承。日後自己男人的前程,說不定就是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