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跟娘說,兩個哥哥又捏我的臉。”依依捂着臉猛地搖頭,馬上又捂着小嘴不打算再親哥哥一下。
稚兒撇嘴:“你要是不親我們,下次我們說什麼都不帶你了。不管做什麼都不帶,你一個人在家裡坐着。還不讓顥然帶你去,看你跟誰玩兒。”
依依看看後面,娘沒有過來。摩挲着小辮子,想了好一會兒。要是跟娘去說的話,以後哥哥們都不會跟自己玩了,就連顥然哥哥都不跟自己玩。那樣的話多沒意思?
“好吧。”依依吃完了嘴裡的飴糖,在兩個哥哥臉上各自親了一下。嘴邊的糖漬全都沾染到了稚兒還有暉兒的臉上,稚兒朝暉兒擠擠眼睛:“這個不算,都沒響。”
“依依不會帶響的,娘說女孩子都不會。”依依好像是撥浪鼓一樣搖着腦袋,小辮子不住甩動着:“沒規矩。”
“算了,算了。根本就不是娘不許,是依依不會。”暉兒轉着大眼睛:“要是依依會的話,娘就不會說你了。”
“依依會,一定會。”稚兒很大聲地反駁:“你別胡說,依依你就做給暉兒看看。要是你會的話,暉兒就輸了。我們把暉兒最喜歡的松子糖拿出來吃。”
“好,我就是會的。”依依蹦躂了一下,就在稚兒臉上重重親了一下,啪的一聲極其響亮:“怎麼樣,二哥哥這個響吧。” Wωω_ttкan_C ○
“這個不算,你要在我臉上也這樣親一下我就把所有的松子糖都給你吃。”暉兒搖頭,要是不在自己臉上親一下,說什麼都划不來。
依依想着滿滿一罐子的松子糖,抱住暉兒的臉又是很重地親了一下:“響不響啊,哥哥?”
“還行。”暉兒不敢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跟稚兒很有默契地叫交換了一下眼神。稚兒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露出尾巴。
諸葛宸正好從外面進來,聽到兒女們說話就站在簾外不說話,沒想到會是這個情形。倒是要看看這三個寶貝準備做什麼,沒想到兄弟兩個捉弄妹妹,還能這樣使心眼。總要找機會點點這兩個小子,不許這樣欺負妹妹。
剛要說話,又看到暉兒在裡面來回跳動着:“依依,你吃什麼了?”原來是剛纔擦臉的時候,覺得臉頰上黏黏糊糊的。怎麼都擦不乾淨,好像是厚厚的一層核桃渣子。
“就是剛纔吃的琥珀核桃還有一顆飴糖。”依依扳着手指頭數了數,因爲每天都吃了很多零食,要是要她一會兒就說出來自己吃了什麼,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說了,不許你多吃糖的。等會兒牙齒裡頭長了蟲蟲,還要往你嗓子眼裡鑽,看你怎麼辦?”暉兒趕緊擦着臉蛋,要是娘看到了一定說自己是吃了糖了,那就麻煩了。
因爲自己有兩顆牙齒裡有蟲蟲來着,每次鬧騰起來的時候就會很痛。還不能說是因爲妹妹親到臉上的糖渣,娘說過男女有別的,就是被妹妹親一下都不行。女孩子的事兒真多,但是爹孃對妹妹就是無限寵愛,誰也不能說妹妹不對。
“嘿嘿,我知道哥哥牙齒裡有蟲蟲。”依依笑起來:“嬤嬤每天看着我漱口呢。”
“就屬你知道得多。”暉兒拿她毫無辦法,恨恨起來擡頭看到父親站在門外,縮瑟了一下,不知道剛纔妹妹說自己吃糖的事情,是不是被爹聽到了:“爹。”
“嗯。”諸葛宸揹着手進來:“你們在做什麼?”
“依依跟哥哥說話呢。”依依飛快跑過去,就要往父親懷裡鑽:“還在哥哥臉上親了一下。”
諸葛宸點頭:“等會兒要跟爹孃一起去宗祠,先跟着嬤嬤去換衣裳。”
“爹,我也要去啊?”依依想了想:“姑姑那天說,女孩子不進宗祠的。以前姑姑都沒進去呢。”
諸葛宸摸摸女兒的小臉:“不要緊,你們跟着爹孃一起進去。難道咱們家的宗祠,自己人都不能進去?”
“好。依依跟嬤嬤去換衣裳。”依依一蹦一跳往自己屋子裡跑去,諸葛宸看着兩個兒子:“你們兩個看到妹妹去換衣裳,還在這兒坐着?”
“哦,這就去。”兄弟兩個好像是腳底抹油一樣,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諸葛宸看着兒子的背影,好氣又好笑。當着兒子的面不能太縱容,其實女人說的還是對的。雖然是這兩個小子算是淘氣,不過都是在准許的範圍內。不像是他們說的那樣子,自己刻意去讓孩子們做什麼。只是想讓孩子們在家的時候,不再像是在軍營中樣中規中矩。
“你笑什麼?”看到男人一副苦笑莫名的樣子,管雋筠忍不住低聲問道。宗祠裡還有下人們在做事情,也不知道男人看到了什麼事。
諸葛宸壓低了聲音,把方纔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管雋筠看了眼男人,又看看那邊還未開啓的神龕,幾個老成的下人正在張掛先人的遺影字畫。沒有人注意到夫婦兩人在這邊說什麼,管雋筠只好是壓抑住笑意,讓聲音儘量自然一些:“三個小傢伙不能在一處,要是在一處一定會惹事。”
“你也太愛操心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諸葛宸笑着擺擺手:“兄妹間親密無間是好的,難道你小時候不是這樣跟在你哥哥們後面這樣子?恐怕是要比他們還要跟跳竄吧?”
“那也沒有像是稚兒他們這樣子逗弄依依的,玩鬧慣了就沒有任何約束。難免不會做出什麼不避行跡的事情來,咱們自己倒是不覺得有礙,可是外頭不知情的渾人看了,還說咱們家孩子連這點禮數都不知道。”管雋筠身上籠着厚實的命婦朝袍,這是除了朝堂上要正襟危坐以外,最需要顯露夫婦二人身份的地方。
諸葛宸沒那麼多計較,只是安撫着女人:“不礙事不礙事,等會兒當着他們面就什麼都不說了。我們家孩子都是好的,誰家都比不上。你想你平日教給她的東西,她都會說哥哥嘴裡用蟲蟲牙齒。這話恐怕別人家想都想不出來。”
“都是被你慣壞了。”管雋筠睨了他一眼,看到兒子女兒已經蹦蹦跳跳從外面進來:“爹,娘。”
“來,娘看看。”雖然說是男人慣壞了兒子女兒,做孃的哪有不寵愛兒女的?蹲下身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三個孩子,整整兒子身上的紐絆,又把女兒衣服上的絲絛繫帶繫好:“等會兒咱們給祖宗行禮的時候,多多要恭敬些。不能瘋瘋鬧鬧的,要不會被人說是褻瀆自家先人,知道了?”
“娘,是不是叫做心到神知啊?”依依在娘懷裡磨蹭了一下:“既然是這樣的話,就是我們不致祭,祖先也知道我們在心裡懷念他們。”
“依依,以後爹孃會到這裡面來。到時候你跟哥哥是不是也要到這裡來跟爹孃說說自己心裡的話?”有時候真是懷疑是不是懷孕的時候吃壞了東西,要不怎麼會生下幾個這樣的小冤家。明知道跟女兒說這些早得很,但是一句心到神知,又讓人不能不提高警惕。也是爲了讓旁邊的臭小子們聽清楚。
果然這句話很有震懾力,就連一直都是不太經心的暉兒也圍攏過來:“娘,您跟爹都是要看着我們長大的,您說過要看着我們有多爭氣的,怎麼會住到這裡面來。肯定是爲了逗着我們玩才這麼說的。”
每次遇到這些就能看出稚兒大些的好處,他不會說出心到神知的話,而是一直跟在父親周圍,聽父親講述先人的故事。即便不太懂,也要聽清楚。因爲有次聽到爹說過,這些故事雖然過去很久,也不知道孰真孰假。只是一代代傳下來,有一天他也要說給自己的子孫聽。不能將祖先辛苦創業的事情拋諸於腦後,這就叫做克紹箕裘。
“當做是娘逗着你們玩,只是以後不許再說什麼心到神知的話來。”再次整整女兒的衣帶,不知是嬤嬤有意打扮女兒還是怎麼,在女兒辮子上拴上兩隻圓潤的北珠。以前總是自己用這個都覺得僭越,所以或明或暗的,總是將這些藏起來。再說男人也不喜歡自己佩戴這些大內之物,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都是跟皇帝有着牽扯不清的干係。
沒想到女兒用這些東西,一點都不覺得礙眼。難道真是前緣註定,要女兒去面對以後屬於她的人生?
每次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勾畫女兒的未來。有意無意間,哪怕是能夠避免就不要多想女兒的將來會怎樣。如果是命定要做皇太子妃,甚至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那也不是憑藉一己之力能夠扭轉的。既然是這樣,只有坦然面對。只是在女兒長成之前,不希望被人打攪。就連皇后那邊也是說過無數遍,不要再用各種理由讓依依進宮見誰。人生若是真要遇見,總是會遇見的,若是不會遇見,即使天天見面又有何用?難道看到的還不夠多?緣分不夠,就算是做了夫妻也是怨偶。
該是你的,不用強求也還是你的。不是你的,在手裡握着也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