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月蓉看着底下呆呆的李兔兒，心中更加得意；又想到這人是來替自己出嫁的，到底是個可憐的，便也放下了平時的一些驕橫。
“妹妹，你怎麼不說話呀？”
“小，小姐，你是在說我嗎？”
李兔兒已然回過神來，可是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答話。在腦海裡搜索了半天，想起邋遢和尚給自己說過的好多個故事；剛好想到“小姐”這個稱呼，便衝口答了出來。
哄——
聽到李兔兒的這個回答，整屋子的人哄的一聲，笑了出來。
庶妹稱呼嫡姐爲“小姐”的，好似在這京中的上流圈子裡，還未曾碰到過這樣的情形，也難怪大家會鬨笑起來。
便是老夫人也笑了：“瑛瑛啊，這些年，過的還好吧？”
沈姨娘的閨名叫沈瑛瑛，也是李老爺回憶了好久纔想起來的，真是難爲他們母子了。
沈姨娘聽到老夫人喊了自己的閨名，仍是低着頭，輕聲應道：“回稟老夫人，還好。”
“嗯，我也知道，你這孩子挺不容易的。好在今兒開始，咱們一家人也就團圓了。”
老夫人說完，看了一眼方氏。
方氏看着眼前的沈姨娘，心情頗有些複雜。
當初，老爺是在自己懷孕的時候，遇到了眼前的這個賤人；然後便是眉來眼去，擦出了火花。
可恨的是，將自己完全瞞在了鼓裡；更可恨的是，趁着自己懷孕沒有精力打理府中庶務時，竟直接將人藏在了別院中。
所以，纔會在自己養下蓉兒後約莫半年，沈姨娘便養下了這個鄉下野丫頭。
等自己知道這事的時候，是老爺提議要將沈姨娘納入府中。
按說，老爺納妾，做主母的自然應該操辦相關事宜；可是，話說回來，後院畢竟應該是由主母來掌管的。
許是自己那時還年輕，雖然自己也是出生在出身太尉府中，也看到自己父親三妻四妾的生活；可新婚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還是讓自己感到很是悲涼。
又兼在自己養下蓉兒之前，老爺的一個通房丫環，竟然搶在自己之前懷孕並誕下了庶長子李紀明。
雖然，那個通房在生產時血崩而亡，李紀明也被過繼在自己名下；可這事在大宅門中還是屬於典型的被打臉，自己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隨後，又緊接着出了沈姨娘的事情；所以，自己那次實在氣憤。竟是大鬧了後院，也是唯一一次違拗了老爺的意願。
此事後來是老夫人的決定，將沈氏母女送去了小山村；只是老爺從那以後對自己冷淡了許多，而且又納了幾房小妾，往往會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面。
直到那次從護國寺回府，才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近些年行事也越發對自己尊重；自己當然知道，這份臉面是衝着蓉兒纔給的。
對於此次接回沈氏母女，於蓉兒有利，自己當然是贊成的；只是乍一看到害得自己當初失寵的沈姨娘，這方氏的心裡就不是滋味。
不過，方氏畢竟是做了這許多年的當家主母，更是明白此時關係到自己親生女兒的幸福；又看到沈姨娘灰頭土臉粗布衣襦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氣終究是順了一些。
“妹妹，你這一走，可是讓姐姐想了很多年呢！”
說完，又忙忙地招呼道：“都愣着幹嘛？還不趕緊上前，替妹妹和小兔兒好好地拾掇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