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求求你看在異母同胞的份上救救霜兒吧,娘娘,求求您了。”梅夫人看着神情呆滯的宜妃娘娘,忍不住的悲從中來,她現在只有把希望寄託於皇后身上了,畢竟在北昭,誰都知道,皇后的話還是舉足輕重的。
“霜兒,快給皇后娘娘磕頭,求皇后娘娘求求皇上,求皇上打發慈悲,饒了你一命啊。”梅夫人拉着宜妃娘娘,按着她的頭使勁的給皇后磕頭。
看着這一幕,梅檀雅無動於衷,她到要看看梅思源究竟能忍到什麼地步?
輕移蓮步,阻止了她們的舉動,輕柔的攙扶起宜妃娘娘,她終究爲自己的愚昧嚐到苦果,可是這苦果卻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輕柔的撫順那凌亂的髮絲,梅檀雅的脣角依舊浮着那一抹溫婉的笑意,彷彿眼前的這個人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無害的陌生人一般。
“娘娘您答應救霜兒了嗎?娘娘?”梅夫人看着如此的梅檀雅,很是意外,但是更多的是喜悅,她好像已經看到了梅惜霜走出天牢,重享聖恩的那一刻了。
“梅……大……人……知道……該怎麼做。”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梅夫人震驚的看向皇后,她居然能說話,而一直沒有反應的宜妃呆滯的眼神中也有開始匯聚,同樣震驚。
而最爲震驚的要數一同陪侍的富貴,他沒有想到皇后居然能開口說話。
而梅夫人臉色煞白的倒退了幾步,看着突然開口的梅檀雅,難道又是鬼附身了嗎?
可是現在還是白天啊?
但是那一夜的記憶又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看看身邊的女兒,她似乎明白了,她似乎知道了,皇后既然知道了所有,可爲什麼不動手,就是要讓她們嚐嚐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而今天,皇后這句話,表明了什麼?
難道老爺知道什麼?
還是……
“臣婦知道了,多謝皇后娘娘指點。”梅夫人好似靈光乍現,茅塞頓開,一改之前的絕望神態,反而鎮定了許多。
只不過那臉色卻依舊慘白,這一次,她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更沒有退路。
“你膽敢欺君?”淒厲的聲音突然傳出,宜妃好似抓到了梅檀雅莫大的把柄,驚喜有加的指着皇后。
“是啊,本宮……知道你……大膽劫持本宮,導致本宮妊娠初期胎兒不穩,最終流產了,這劫持皇后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而殘害皇嗣也是死罪啊,宜妃娘娘,你說本宮要不要稟報皇上?”梅檀雅本來不想點明的,不過看着宜妃這死性不改的模樣,她還是說出來了。
“你胡說,你栽贓陷害!”宜妃指着皇后顫抖的叫道,可是驚懼的雙眼卻看向自己的母親。
“栽贓?陷害?你?哈哈”梅檀雅鄙夷的看着宜妃,緩緩的說道。
“皇后娘娘喜怒,霜兒還不給娘娘請罪,娘娘全都知道了。”梅夫人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如此的愚不可耐。
“哪天劫持你的可不止一夥人,你憑什麼就說是我派的人?”宜妃的表情已經有些猙獰了,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強行狡辯只會讓她的行跡更加的暴露。
“富貴當時因爲保護本宮,身受重傷,宜妃娘娘,你不會告訴本宮你沒讓人痛下殺手吧?”皇后的目光轉向了神情莫測的富貴身上。
“奴才……”富貴就要請罪,可是卻被皇后制止了,堵在了身側。
“還記得本宮交代過你的話嗎?”梅檀雅幽幽一嘆,走到宜妃面前,無視她那不是很正常的情緒。
輕輕拉起她的手,放在手中。
宜妃愣愣的看着態度變化如此大的皇后,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委實想不起,皇后曾幾何時交代過她的事情。
眼神中一片茫然。
“富貴,去把本宮的衣裳拿一套來給宜妃娘娘換上,別讓宜妃娘娘凍着了。”梅檀雅的吩咐讓富貴怔忡,卻又不敢違背,只能速速離去。
“你別急,要不了多久,整個梅家包括本宮就都會陪着你一起共赴黃泉路上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問問梅大人,這究竟是爲何?”梅檀雅這話看似說給宜妃聽,但是梅夫人卻是心神一顫,似乎真正的明瞭了剛纔皇后的那句,梅大人知道該怎麼做的意思了。
“皇后此話差異,朕難道是那種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嗎?”夜冥已經緩緩踏着腳步邁進,話語平穩,讓人聽不出其中起伏。
“臣妾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梅檀雅並沒有被皇上當場抓住的尷尬,反而坦蕩蕩的轉身跪拜。
“臣婦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梅夫人神情驚懼的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這下被皇上撞見了,她們就真的逃不了。
“皇上,你終於來看臣妾了,皇上,臣妾好想您。”宜妃呆呆的看着這個枕邊數年的男子,那一身的明黃晃得她的眼睛生疼,淚水抑制不住的滑落。
看着不驚不懼,不卑不亢的皇后,夜冥的眼神不時的閃爍着,爲何她總能那麼該死的平靜,不管什麼時候面對他,她總是如此?
難道他在她的心目中就這麼無足輕重嗎?
“皇上,看看姐姐,會說話還要故意裝成啞巴,這不是仗着皇上寵愛她,居然肆意妄爲,膽敢欺君了。”宜妃嬌俏的話語讓跪在地上的梅檀雅莞爾,脣角那一抹淡淡的笑顏卻恰好讓皇上看見了。
“禍從口出,這不應驗了嗎?”梅檀雅淡淡的說道,而這也讓不知該怎麼處置她的皇上啼笑皆非,她就真這麼篤定,他不會治罪於她嗎?
“皇后真是調皮,朕讓你早早開口說話,你偏不,看吧,嚇到別人了吧。”隨着夜冥攙扶,梅檀雅緩緩起身,含笑的看向皇上,好一幅柔情畫面。
“臣妾都不敢說話了,就怕說錯了,到時候又找麻煩了。”梅檀雅柔柔的看向皇上,溫婉的語調讓在場的人都摸不清他們兩究竟在幹什麼。
本以爲皇上會因爲發現了皇后能開口的真相,大發雷霆,可是他卻神情愉悅,不見怒色。
而本以爲皇后會驚慌失措,卻不想她卻坦然自若,笑顏如花。
“皇后你可知罪?”夜冥突然板起臉,怒斥。
這變化太快,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臣妾知錯,臣妾知道不該私探天牢,不該念及姐妹情誼,記掛宜妃,請皇上責罰。”梅檀雅盈盈跪下了,一臉誠懇,然而話中含義卻讓夜冥感嘆。
這纔是他的皇后,這就是他的皇后,一句話,能讓人死,也能讓人活。
而對於她自己,她這是首次吧。
“這天牢陰暗潮溼,皇后本就身子單薄,要是受涼了,怎麼辦?這不明擺着讓朕擔心嗎?下次不許如此任性妄爲了。”夜冥在梅檀雅還沒跪倒地上的時候,攙扶起了梅檀雅,而斥責的理由也讓人預想不到。
這對夫妻,從昨晚過後,一切都變了。
不再有了之前的默契和溫情,有的就是這無時無刻的鬥智鬥勇。
“臣妾謹記皇上教誨。”梅檀雅溫婉的答覆讓夜冥滿足了皇上的尊嚴,也讓自己免去了責難。
雖然知道這事不會那麼輕易了結,但是既然已經起步了,那麼已經沒有停腳的餘地了。
“奴才叩見皇上。”富貴已經捧着衣裳進來了,而在看到皇上的時候,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霜兒,來穿上。”梅檀雅接過本屬於自己的衣裳,輕柔的服侍宜妃。
可是宜妃似乎不大領情。
啪,響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牢,梅檀雅捧着衣裳,可是手背卻已經浮現紅痕。
“不要你假好心。”不識好歹的聲音響起,而這也換來了夜冥的怒意,不是僞裝,當他看到梅檀雅手背上的紅痕時真的火了。
“傻丫頭,我是姐姐啊,別鬧脾氣。”梅檀雅的一席話提醒了跪在跪在地上一直沒有開口的梅夫人。
“富貴,小夕子,給娘娘穿上。”梅檀雅轉身把衣服給了富貴,讓他們來爲宜妃穿上,而眼神中卻有着異樣的憐憫。
“皇上息怒,皇后恕罪,霜兒她傷心過度了。”梅夫人的話似乎有些隱晦,可是那表情和神態已經讓大夥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畢竟哪有自己的母親會說自己的女兒發瘋了的。
“皇上,帶臣妾走吧,臣妾不想留在這鬼地方了,皇上。”宜妃掙扎着想掙開富貴和小夕子鉗制的手,嬌聲呼喚道。
“皇后,走吧。”夜冥深呼吸,不由感嘆,皇后她是善良的不想讓宜妃死,還是另有目的?
宜妃發瘋,這一消息傳出,十之八九,是死不了了,雖然她的生死無關緊要,但是他倒要看看皇后究竟要做什麼?
區區的一個梅惜霜難道能夠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他留着梅惜霜是爲了牽制梅思源,難道她也想借梅惜霜來牽制梅思源嗎?
難道她和梅思源一點情分都沒有了嗎?
即使她想這麼做,現在的梅思源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他的勢力具已被架空,皇后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就算她想利用梅思源,目的是什麼?
難道想和自己作對嗎?
爲何?
難道這就是她這次回來的目的嗎?
如果她只是想報復,那麼爲何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纔回來?
如果她想報復梅家對她的所作所爲,那麼現在的她是皇后,手中又有梅夫人親筆寫下的罪行,治他們的死罪已是綽綽有餘,可是她卻沒有。
這麼些年,她流落在外,突然想到了異軍突起的江湖勢力,難道她和那些人有關係?
夜冥心中一擰,如果真是那樣,皇后回來的目的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可是富貴寸步不離的守在皇后身邊,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舉止啊。
包括她能開口說話,她就算私自在的時候,也沒有開過口,更別提對誰了,可是今天卻對梅惜霜開口了。
她既然開口了,也就表示之後不會在緊閉雙脣了,可是爲何?
難道她不想對自己說話嗎?
這個念頭浮現,他的心頭頓感憋悶,雖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抗拒,可是這一連串的加在一塊,他只覺得怒火中燒。
聯袂踏出天牢的皇上和皇后,讓不知情的人都對皇上和皇后的關係更加的篤定了,連皇后去天牢,皇上都要親自去接,這分榮耀唯獨皇后有幸受之。
“皇上,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恩准。”梅檀雅擡頭看着冷冽中卻豔陽高照的天空,朗聲說道。
“哦,皇后請講。”夜冥定定的看着皇后。
難道她打算行動了嗎?不管她有什麼目的,她還是打算行動了嗎?
“臣妾再次被大火光顧的時候,辛蒙紫凝太子,也就是當今的皇帝軒轅墨所救,當時因爲身份特殊,無以爲報,而今既然回來了,臣妾懇請皇上,允許臣妾以北昭皇后的身份對軒轅皇上致以真摯的謝意,畢竟要是沒有他,臣妾也早就成了一具焦炭。”梅檀雅幽幽感嘆,想到這一生,似乎和平靜安逸無緣,總在坎坷中前行,救命之恩,理當回報。
而自己的身份隨着夜冥的前行,也應該不是秘密了,她何不大大方方的向救命恩人說聲謝謝。
“其實不用皇后提起,朕也想過,這分恩情,我們本該答謝,要不是軒轅黃帝的搭救,朕該上哪兒去尋找朕的皇后。”夜冥完全贊同梅檀雅的提議,而看向梅檀雅的眸子中,卻有着點點的探究。
軒轅墨和軒轅晨星,他都見過的,都是偉岸不凡的男子,而他們似乎對於當時只是一個被休女子的皇后也有着不一般的情愫。
想到皇后當初把遺孀改成了棄婦,這一細微舉動,讓他知道,皇后並沒有詛咒他的意思,就算他曾經傷害了她,可是她卻依舊沒有怨恨他的意思。
想到這裡,夜冥心中的怒火和猜忌似乎平息了好多。
皇后對他的種種好,也一一浮現。
但是想想皇后回來的種種舉動,祭拜亡母,這是皇后從未做過的事情,答謝救命恩人,這也是之前沒有來得及做出的舉動。
這些事情,看似應當,可是怎麼感覺就像在一一完成她未了的心願。
這個念頭也讓夜冥的心中不是那麼的舒服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