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弦早就訂了蛋糕,伊森蛋糕店是京城最有名的蛋糕店之一,因爲訂單實在太多,因而不提供外送服務,需要自己去取。
鄭雨桐看着他長身玉立站在櫃檯邊取蛋糕的樣子,忽然心有所感,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之後發現沒有對焦拍的有些模糊,便刪掉打算重來一張,誰料顧西弦竟然發現她偷拍,朝着鏡頭微微一笑,鄭雨桐下意識按了拍照鍵,因此一張幾乎可以做雜誌封面的照片便保存下來。
顧西弦已經取好了生日蛋糕,粉藍色的包裝,搭配淺紫色的緞帶,頂部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看起來好像是藝術品。
因爲顧西弦並沒有告訴鄭雨桐他選擇的圖案,鄭雨桐非常好奇,但現在不能打開,只能按捺下激動的情緒,等待晚上到來。
“久等了。”顧西弦道,“臨時改了贈言,所以多費了些時間。”
“原來的贈言是什麼?”鄭雨桐問他。
顧西弦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低道:“寶貝,生日快樂。”
鄭雨桐的臉倏然紅了起來,耳朵酥麻一片,她都二十五歲了,竟然還被叫寶貝,實在太羞恥,又覺得很……開心。
她也有被人當做寶貝的一天了。
此時天色漸晚,暮色四起,臨近晚飯時間,鄭雨桐該回家了。
鄭雨桐今天下午很開心,因而對於離別便非常不捨,儘管這個離別只是一個晚上。
像是察覺出她的心情,顧西弦輕笑:“明天我會過來探望鄭老爺子,你乖乖等我。”
鄭雨桐乖乖點頭。
“走吧,送你回去。”
兩人漫步在青石板街,這裡的一切還保留着以前的樣子,未被現代社會的鋼鐵水泥沾染,白牆黛瓦,小橋流水,恬靜美好的像是夢境。
顧西弦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牽着鄭雨桐的手,穿過歲月的長街,彷彿便可以一直牽着,直到白首。
走到鄭家大門外,兩人不約而同站定,鄭雨桐擡眼望着顧西弦,暮色裡,他的容顏更加俊美,鄭雨桐心裡不捨,遲遲不肯離開。
“寶貝,我愛你。”顧西弦慣來淡漠的臉上滿是溫情,在她嘴角落下輕柔一吻,低低說道。
鄭雨桐心裡彷彿吃了蜜糖一般,甜的化不開,耳邊悄悄爬滿紅暈,接過顧西弦遞過來的蛋糕,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顧西弦直到鄭雨桐進了大門,身影看不見了才斂了眉目,淡淡說道:“鄭總不進去麼?”
鄭戎的身影自陰影中出現,他沒問顧西弦爲什麼能發現自己,什麼時候發現的,他現在氣質更爲柔和,溫雅內斂,但熟悉的人才知道,這樣的鄭戎,更難看透了。
“顧總什麼時候過來的,也未能讓鄭某略盡地主之誼。”鄭戎笑着開口,只不過笑意未達眼底。
顧西弦眉眼淡漠,絲毫不見剛剛與鄭雨桐說話時候的溫情:“不必,有雨桐在,鄭總不必費心。”
“雨桐公司事忙,顧總還是不要輕易打擾的好。”鄭戎其實已經猜到他們應該在一起了,畢竟剛剛的親吻太過美好,沒好到竟然讓他無法嫉妒,但是不代表他不想刺一下顧西弦。
顧西弦似笑非笑:“鄭總說的是,不過雨桐願意被我打擾的。鄭總應該是回來吃飯的吧,顧某便不與你多說,請便。”
說完,轉身走掉了。
鄭戎握了握拳頭,之後推門進去。
鄭雨桐提着蛋糕,手上戴着鑽戒,一看就知道被人定下了,鄭伯安連猜都不用猜是就是顧西弦,他傲嬌哼了一聲:“還記得回來啊。”
“爺爺。”鄭雨桐小心放下蛋糕,湊過去撒嬌,“我肯定記得回來的。爺爺給我準備了什麼晚餐,先說好,不是滿漢全席,我可不答應。”
幾句話就把鄭伯安逗笑,他伸手點點她:“你啊,就知道吃,身上怎麼也不見長肉。”
“我這樣才叫人羨慕嫉妒恨呢。”鄭雨桐洋洋得意。
鄭伯安又笑,之後才嚴肅下來問她:“你跟顧家小子和好了?”
鄭雨桐一僵,看了鄭伯安一眼,討好的問他:“爺爺怎麼知道的?”
“你們倆的照片都被人拍到髮網上了,我能不知道?”鄭伯安瞥她一眼。
鄭雨桐一下午都沒怎麼看手機,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不過也沒有太驚慌,畢竟顧西弦看到之後會處理,況且他們只是在談戀愛,並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她現在正處於滿心滿眼都是顧西弦的時候,對於外界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見她這樣,鄭伯安就來氣,好不容易找到的孫女,還沒來得及疼幾天就跟別人在一起了,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因而氣哼哼的:“就認定是他了?”
鄭雨桐有些害羞,但是依然勇敢承認:“嗯,爺爺,我愛他,此生非他不嫁。”
這是鄭雨桐性格里愛恨分明的一面,很少因爲愛情患得患失,一旦確定了,便會堅定無比,哪怕以後再多的磨難,也會矢志不渝的走下去。
鄭戎恰好聽到這一句,不啻於在心頭捅刀子,不過他向來擅長僞裝,臉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他將一個黑色方形盒子給了鄭雨桐,言明是生日禮物,鄭雨桐接過來打開看,發現是一塊卡地亞手錶,純白色的錶帶,同色系錶盤,在碎鑽的裝飾下,典雅高貴。
鄭雨桐不想收,但是當着鄭伯安的面,又太刻意,因而只能收起來:“謝謝你,我很喜歡。”
鄭暄與鄭曜晚上皆有脫不開身的事情,便沒有過來,不過也都讓助手送了禮物過來,由鄭伯安接收了,等吃完飯鄭雨桐再拆。
晚餐準備的自然非常豐盛,廚子使出了看家本領,從色香味到擺盤雕刻,簡直媲美五星級大廚,鄭雨桐最喜歡吃,自然無比滿足。
不過她還給肚子留了一點地方,準備一會兒吃顧西弦買的生日蛋糕。
顧西弦定做的蛋糕是圓潤的心形,蛋糕面上竟然是一顆鬱鬱蔥蔥的梧桐樹,枝椏上拖着長羽的鳳凰在整理羽毛,樹下一個男生朝上面仰望,不知怎麼的,鄭雨桐就是覺得那個男生是顧西弦。
蛋糕的雕工異常完美,梧桐的葉子幾乎都可以看得見脈絡,簡直像是一件漂亮的藝術品,鄭雨桐拿出手機拍照留存,突然有些不捨得吃了。
鄭伯安還揶揄她:“不捨得吃的話就供起來,反正我也給你準備了蛋糕。”
鄭雨桐爲表示決心,立刻就用叉子把男生叉起來吃掉了。
在酒店休息的顧西弦突然打了個噴嚏。
鄭雨桐在飯後跟鄭伯安說了顧西弦明天要來拜謁的事情,鄭伯安冷哼一聲表示,早該會會他了,鄭雨桐突然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明天的見面,應該會順利吧?
晚上鄭雨桐躲在被窩裡給顧西弦打電話,炫耀自己將他吃掉了,顧西弦低低笑着:“嗯,給你吃。”
不知怎麼的,鄭雨桐突然覺得這句話很邪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想到顧西弦向來冷淡的神情,又覺得是自己不夠純潔,總是想歪。
“我跟爺爺說了你明天來看他的事情。”鄭雨桐斟酌着語句,“他之前對你印象不大好,可能會爲難你。”
顧西弦卻並不懼怕,反而安撫她:“嗯,我知道了。”
“你真的不擔心?”鄭雨桐還是無法放心。
“也是有些擔心。”顧西弦道,“不如你來補償我,嗯?”
鄭雨桐被他的尾音勾的有些發麻,連忙換了個耳朵接聽電話,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鄭雨桐就醒了過來,鄭伯安早就醒了,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唐裝,灰白色的錦緞,蘇繡暗紋,流暢大氣,讓鄭伯安看起來精神矍鑠,渾然貴氣,看來爲了見顧西弦,是好好準備了一番。
上午九點半,顧西弦準時踏入鄭家大門。
一進來,便是傭人過來引領他,按說女婿上門,爲表尊重,怎麼也該是鄭家的親屬迎接,不過顧西弦也並不在乎冷遇,身後跟着李黎,提着禮品,步履平緩往裡走。
會客廳裡,鄭伯安端坐在主位上,旁邊站着榮成,兩人俱都板着臉,讓鄭雨桐心中惴惴不安。
稍傾,顧西弦過來了,行禮問了好,之後才道:“承蒙老爺子對雨桐照顧,小子謝過老爺子。”
他的姿態表情無一不完美,鄭雨桐儘管才隔了一個晚上沒有見他,但依然像是隔了許久一般,真正愛一個人之後,方能理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含義。
鄭伯安卻語氣淡淡:“雨桐是我的孫女,我照顧是應當。倒是你,一聲不吭就拐了她,如今纔想起來知會一聲?”
他的語氣非常嚴肅,讓鄭雨桐立刻就想開口辯解,卻被顧西弦用眼神壓下,顧西弦笑着道:“情之所至,一時忘情,所以今日特地來賠罪的,這是我送您的見面禮,希望老爺子能原諒我。”
鄭伯安卻不接:“哪裡需要你破費,一會兒都帶回去吧。”
鄭雨桐沒忍住叫了聲爺爺,卻被鄭伯安打發出來準備午餐,榮成也走了出來,看到鄭雨桐悶悶的樣子,笑着安撫:“小姐不要擔心,老爺沒有惡意,只是想試試顧西弦。”
“我知道。”鄭雨桐鬱悶的掰手指,她知道鄭伯安是擔心她吃虧,擔心顧西弦不能負擔她的幸福,但是還是免不了擔心啊。
“老爺讓我去準備午餐,可見是對他認可的。”榮成忍不住給鄭雨桐一顆定心丸,慈祥笑道,“我們走吧。”
鄭雨桐留下來也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索性跟着榮成去了廚房。
顧西弦也把李黎打發走了,會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鄭伯安沒說讓顧西弦坐,顧西弦便一直站着。
他端了茶水來喝,完全視顧西弦爲空氣。
過去十分鐘,顧西弦依舊長身玉立站着,紋絲不動,臉上也並未有不耐煩的情緒,依舊帶着淡淡笑意。
這份心性倒是堅定。鄭伯安心裡滿意,面上卻不顯露,隨手指了指座位:“雨桐這丫頭泡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不小心便忘了你,坐吧。”
“多謝老爺子。”顧西弦含笑坐下。
鄭伯安在他一坐下,便突然問道:“雨桐的身世,你瞭解麼?”
顧西弦自然是瞭解的,便說了起來。鄭伯安點點頭:“你既然瞭解,便知道我對小晗非常虧欠,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堆到她面前,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但之前你卻讓她傷心,我非常不滿。”
“是我的錯。”顧西弦對這件事也非常的後悔,但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再重來,他只能在今後的日子努力彌補。
“嗯。”鄭伯安應了聲,突然道,“那我問你,若是你所有財產都過給雨桐,你可願意?”
他語氣嚴肅,身上氣勢全開,彷彿山洪暴發一般壓向顧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