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置信(5000+) [ 返回 ] 手機
所以,尉遲隆裕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只是吃力地挪動步伐,來到她身邊坐下。
那雙向來冷酷無溫的眼眸,此刻卻如同春日暖陽一般,溫柔得彷彿能夠溺出水來。
這種眼神,是隻有在看着心愛的女子之時,纔會有的樣子。*
而尉遲隆裕,此刻哪怕只是這樣看着她,卻仍是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中掀起的波瀾和那明顯傳來的悸動。
在這一刻,他無比確信,自己一直以來真心喜歡的,就是她,是暮子萱。
至於暮子妍,看來真的就像是他認爲的那樣,應該只是因爲她與暮子萱非常相像而產生的錯覺。
如此想着,尉遲隆裕不由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撫上暮子萱白皙的臉龐,緩慢地摩挲着。
他的動作又輕又溫柔,彷彿生怕自己手上的薄繭會劃破她細嫩的皮膚一般,非常小心翼翼。
他看着她此刻沉睡時的容顏,腦海中卻不斷想象着她睜開眼簾時的模樣。
這讓他心中的期待,隨之又加深了幾分。
多麼希望,她能快些醒來。
尉遲隆裕思及此處,方纔陡然間想起什麼似的,連忙用傳音術與站在門外的鐘伯說道:“鍾伯,你快進來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不醒?”
“是。我這就進來。”*
鍾伯一邊應着,一邊推門而入,很快便來到牀邊,手中泛起幽幽藍光,爲暮子萱看看究竟有何不妥。
然而,他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任何異樣。
最後,方纔下定結論道:“看來應該是昏睡過去了。等睡醒了自然會醒來。”
“大概要到什麼時候?”
尉遲隆裕目光不離暮子萱,口中卻是帶着幾分焦急地開口問道。
“不知道,隨時有可能醒來。”
鍾伯也並不十分確定。暮子萱這樣子,實在透着些古怪。
可是,他又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所以自是不敢亂下斷言。
而赤羅也早就讓人問過她的侍從,在此之前,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惜的是,得到的答案也是模糊不清。
只說前幾天晚上,她去了鬥技場一次,進去後過了一段時間,便被一人扛了出來。
看身形,那是個女人。
只不過,他們並未看清那女人生得是何模樣。
尉遲隆裕聞言之後,則是不再說話,只目光深沉眉頭微蹙着看向暮子萱,臉上神情很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與此同時,國都的街道上,此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熙熙攘攘的模樣。
深秋的涼風呼嘯而過,只讓人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那麼的神清氣爽。
暮子妍此刻正與莫未然並肩走在街道之上。
看着街上熱熱鬧鬧的樣子,莫未然心中只覺得十分欣慰。
還好,最起碼,魯國的百姓並未因爲晉國的攻佔,而受到什麼較大的影響。
甚至就連傷亡,都已經降至最低。
這,也是現在的他,唯一能夠慶幸的事情。
“未然,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暮子妍看着眼前這些忙碌的百姓們,目光不由看向莫未然,開口問道。
她所認識的莫未然,自小到大,就是魯國未來的希望,是魯國的王儲。
而今天,他竟然寧可不要自己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責任,也要與她在一起。
這種做法,實在是讓她既感動,又不安。
同時,心裡對他更是感到無比的虧欠。
“呵,當然不會。子妍,我已經失去過一次可以爭取你的機會,這一次,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莫未然回答得沒有任何猶豫,看着她的眼眸,更是深情款款,讓人忍不住陷入那片幽深的藍眸之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話語,無疑是令暮子妍感動的。
但是,她很明白,她無法立刻給予等值的回報。
畢竟,她並不希望,在自己心裡還有尉遲隆裕的時候,接受他。
這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自己,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真的會愛上他。
可她知道,這絕不會是現在。
“未然,我不會說謝謝你。”
暮子妍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之後,方纔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他處,輕聲說道。
而莫未然聞言,則是脣角微勾,如神祗般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同樣輕聲說道:“我不需要你感謝。”
他要的,只是她的心。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這一整天,他們二人穿着並不起眼的衣衫,緩步走在都城的街道之上。
二人不時有說有笑,氣氛看起來十分融洽。
可即便如此,他們那一身高貴的氣質和非凡的容貌,還是惹得路人頻頻駐足回頭。
但他二人卻是旁若無人一般,只自在地談天說地。
江馳倒是非常識相,並未跟來。
事實上,倒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他現在正躲在房間裡努力修煉。
所以,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情跟他們一起出來逛街。
他十分痛恨自己,爲何沒有與莫未然和尉遲隆裕一樣的實力。
如此一來,暮子妍受傷的那天,他也就不會那麼的束手無策,完全幫不上忙了。
這一整天下來,暮子妍一直都是一副面帶微笑的樣子。
但是,不管是她自己,還是莫未然,都明白,她這笑容,並非發自心底。
尤其是莫未然,即使明知她的笑容不及眼底,但表面上,他還是沒有說什麼。
只是陪在她的身旁,擺出一副完全沒有察覺的模樣來。
如果說,她需要時間,那麼,他就給她時間。
如果說,她需要淡忘,那麼,他就陪着她一起遺忘。
總之,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不會再輕易放手。
秋日的天空,碧藍如洗,藍天白雲,搭配得是那樣恰到好處相得益彰,讓人放眼望去,在清爽的秋風吹拂下,只覺得整個人都好像如同這風一般,變得越發清爽起來了。
暮子萱睜開眼簾之時,大腦只覺得一片空白。
但是很快,她便回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薄被之下,只見她雙拳緊握,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憎恨之色。
如此想着,她已然坐起身來,準備下地。
然而,就在她轉身下地之時,卻見寢殿的窗前正站着一抹頎長的身影。
此時,那抹身影正背對着她,遠遠看向窗外的天空。
看起來彷彿十分專注的樣子。
“莫未然?你怎麼在這裡?”
她現在還不知道,魯國如今已經變天。
魯國的天下,也不再是莫未然的天下。
所以,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她便說出了這句話語。
只不過,她這說話的語氣,顯然有些生硬,並不怎麼好。
尉遲隆裕聞聲,緩緩轉過身來。
窗外的光線照射在他的臉上,將他俊挺無比的五官映照得更加立體。
事實上,就在她剛剛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可是,由於長時間地期待着再次見面時的這一幕,所以,一時間,他緊張得有些不敢轉過身來看向她。
而暮子萱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之時,則是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而後用盛氣凌人的語氣開口問道:“你是誰?你怎麼會在我的寢殿裡?”
她此言一出,尉遲隆裕頓時眉頭幾不可見地微微一蹙。
一雙如墨般深邃難懂的眸子,此刻更加變得幽深一片,讓人難以捉摸裡面的情緒。
他就那樣站在窗前,雙眼如炬般灼灼地盯着暮子萱。
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而他這樣的神情,頓時令暮子萱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腦海中的思緒再度後退到她見暮子妍之前。
她記得,那時候,尉遲隆裕已經帶人攻打到都城門前。
難道說……
她心裡頓時涌上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說,眼前之人,會是尉遲隆裕?
窗前,尉遲隆裕此刻雖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但是,他心裡卻是填滿了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其他,正是來源於眼前的暮子萱。
其一,暮子萱竟然不認識自己,這讓他覺得非常疑惑。
就算當年不知道他的名字,最起碼,看到他這張臉,也該是認識的。
其二,爲什麼暮子萱給他的感覺,是這麼陌生?
與暮子妍一樣的臉龐,可是那眼神,那說話的聲音,那說話的語氣,竟然都跟她截然不同。
這一眼看去,很明顯就是兩個人啊。
怎麼會這樣?
一時之間,尉遲隆裕心中充滿了濃濃的不解。
這種不解,令他一時間根本無法面對,甚至無從解釋。
錯了?難道說一切都錯了?
他無法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理由,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仔細地觀察着眼前與他想象中大有不同的暮子萱。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尉遲隆裕對不對?”
暮子萱見他不說話,則是看着他繼續開口問道。
話音一落,她便看見尉遲隆裕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這無聲的回答,讓她頓時覺得安心。
也同時得知了另外一個潛在的訊息,那就是,尉遲隆裕現在既然站在她面前,那麼也就是說,莫未然這次是敗了。
他是真的直接將王位讓給了尉遲隆裕,將整個魯國都送給了尉遲隆裕。
這個推測在暮子萱心中升起之時,她完全不覺得意外。
她早就知道莫未然這次的打算,所以,即便此刻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尉遲隆裕,她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暮子萱原本盛氣凌人的口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她眨巴着眼睛,一副故作天真的模樣。
“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我明明從來沒見過你,也不認識你,可你卻如此喜歡我。但是,只要你是真的喜歡我,我想,就算我本來並不喜歡你,隨着時間的推移,我也會喜歡上你的。”
此時此刻,暮子萱只希望自己能夠給尉遲隆裕留下一個好印象。
所以,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真誠。
眼神清澈,更是閃爍着如泉水般透徹的光芒。
自從嫁到魯國來以後,每每面對莫未然之時,她已經許久不曾露出這樣的表情。
而今,她知道,眼下,便是決定她日後是否能夠坐上王后之位的重要時刻。
所以,她的殺手鐗,自然要毫無保留地拿出來。
可惜的是,尉遲隆裕卻依舊是無動於衷地站在窗前。
直到她把這話說完,他才緩緩開口問道:“暮子萱,你確定,你真的從來沒有見過我嗎?”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語速極慢,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一般。
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暮子萱聞言,並未馬上回答。
只見她眼中神色一晃之後,方纔乾笑着說道:“呵呵,或許我以前有在哪裡遇見過你。只不過我好像沒有什麼印象。”
“是這樣嗎?”
尉遲隆裕似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詢問暮子萱一般,低聲喃喃說道。
話落之時,他負於身後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這一刻,他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暮子萱,就是那個他朝思暮想了這麼長時間的那個女人。
他非常確定,她不是,絕對不是。
“是啊,我真的沒有什麼印象。”
暮子萱卻是連忙開口回答,臉上那抹討喜的笑容依舊不變。
可尉遲隆裕卻在聽了她這話之後,依舊冷冰冰地說道:“你纔剛醒,需要好好休息,我讓人進來看看身體有沒有其他的異樣。”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過身,步伐吃力地走出寢殿的大門。
徒留暮子萱一臉莫名地坐在牀榻上,眼中滿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鍾伯,你進去看看她。她那張臉會不會是假的。”
尉遲隆裕才一出去,便用傳音術與一直守候在外的鐘伯沉聲吩咐道。
“是。”
鍾伯連忙點頭應是,說話就要舉步進去。
但是,腳下步伐還未邁開,他便陡然間反應過來,駐足問道:“陛下,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尉遲隆裕此時完全不欲多說什麼。
他並不是蠢笨之人,剛纔轉身看到暮子萱的第一眼,他就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
心底深處,有一個答案,彷彿已經漸漸浮出水面。
但是,他卻無法也不願意去相信這個答案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