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昂爲了打圓場,連忙帶着幾個人進了機場,這邊的大門進去之後,有一個停車場,旁邊有幾棟層的樓房,似乎是辦公樓。辦公樓下面有兩個半月形花壇,陳忠懋和其他幾個外交部的外勤官員正在花壇前面的樹下站着,旁邊的空地上是一輛白象牌18座的大面包車。
韓子昂帶着人直接就奔樹下去了,陳忠懋跟其他幾個外交部的官員說了幾句,就離開樹下走了出來。他今天還是挺精神的,穿着一套橄欖綠的武官制服,肩膀上還彆着綬帶,肩章已經從熊掌變成了虎紋,除了沒戴軍帽,就跟要出席什麼典禮似的。
大家握手寒暄之後,韓子昂給陳忠懋介紹了麥佳琪,麥佳琪也是圈子裡的人,自然認識這位陳家的三少爺,可惜陳家本身就不是很強力的家族,因此在貴族圈裡名氣也很一般,跟冠軍侯麥家大概一個等級。
這種政治聯姻在貴族圈也是平常,不過並非像大衆想象的那樣完全沒有挑選餘地,一般情況下只要當事人彼此看得順眼,加上雙方家族地位相似就行,也不是一定非得指定。但像韓子昂這樣,雙方家長指腹爲婚,堅決要履行約定的也不是沒有,只能怪韓大少他爹太固執了。
陳忠懋自己的婚姻就是如此,他和朱小露是在交際舞會上認識的,兩人開始並沒有一見鍾情,朱小露覺得陳忠懋太沉悶,而陳忠懋覺得朱小露太活潑,兩人的關係一直是清淡如水的。後來因緣際會,兩人發現對方竟然在婚姻列表的可選項裡,相比選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還不如找個有點熟悉的呢。
兩個人這纔開始認真的接觸起來,正兒八經的奔着結婚去的交往通常比較極端,要麼是較爲寬容,對另一半的優點和缺點都略有了解,覺得不錯就行;要麼就是很挑剔。對於任何缺點都要拿放大鏡去看。幸好他們是屬於前者,總算是找到了能讓自己放心的理由,朱小露覺得男人誠懇實在,陳忠懋覺得女人活潑熱情,這樣纔算成了。
嚴格說起來。陳家的地位比朱家要低一點。不光是爵位的差距,朱家由於是前明皇室,因此受到了一些優待,這是普通貴族享受不到的。但同時受到的約束也比普通貴族要多。這樣的一上一下,導致朱家對選擇女婿比較謹慎,首先要是不那麼高的門第,高攀未見得是好事;其次纔是人品出衆,最關鍵的就是要不惹事。敲陳忠懋兩樣都符合。
韓子昂的家庭與冠軍侯麥家相比,底蘊就差很多了,冠軍侯是建國時候的從龍之將,雖然是末流,但好歹是開國得到的爵位,這可是不降格的。而韓家發跡前後也就三代,到韓世熙這才第二代而已,將將進入貴族圈的門檻,迫切的需要一個資格老但沒有多少實力的家族聯姻。這一點韓大少自己也清楚。
而麥家在衆多開國功臣之中最是默默聞,忍氣吞聲過了幾年,現在也不再追求什麼聞達於天下,只求能保住家名不至斷絕便好。交好韓家,衝的就是韓世熙將來有可能成爲首相。當然麥家的人脈也是有的,這一點雙方都比較滿意。因此韓子昂和麥佳琪斷斷沒有可能反抗成功,明白這一點之後兩人只能乖乖的處,處的好處不好最後都得結婚。何必互相爲難呢。
相比之下,李曦雯就幸運多了。她所在的皇家根本沒有可以聯姻的對象,目前的時代也沒有搞這個的習慣,這真是對公主和王子最大的福音。正因爲如此,李曦雯才能從初中開始就有自由決定學業的權力,而上江城大學也是她自己的想法,直到現在李景和萬綺薇也沒對她的感情生活指手畫腳,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
劉錦鵬對這些事並不是太瞭解,但是這不妨礙他對事情的分析,他目前已經知道李曦雯能保持現在這樣是很難得的,對比韓子昂和陳忠懋的經歷就能知道,門當戶對這個詞發明出來並不是拿來當擺設的,有些時候甚至是血淋淋的慘淡現實。
如果劉錦鵬還是以前那個白領,當然會誠惶誠恐,甚至地自容。但是目前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劉錦鵬了,那個遭受過挫折的人經過激勵又產生了足夠的自信和動力,他得到鈦星號之後沒有變得狂妄自大,說不定還得感謝皇家事務管理局和柳叔權呢。
劉錦鵬沒有介紹伊娃,反正大家都認識了,韓子昂東張西望的沒有看見朱小露,又多嘴問道:“老陳,嫂子呢?她不是要跟你去埃及的麼?”
陳忠懋難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他看看白象牌大面包車說:“小露在車上,剛纔還在跟我生氣,現在賭氣不肯下來了,我這不正爲難呢麼。”
那個白象牌的車爲了遮陽,都是選用的反光玻璃,從裡面可以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這種玻璃被大量的應用在各種豪車上,被稱爲做壞事最好的遮羞布。韓子昂有些意外,陳忠懋夫妻倆結婚兩年來,幾乎沒見到他們爲什麼事發生爭吵,朱小露雖然比較強勢,但也時刻注意維護老公的面子,怎麼突然就鬧起矛盾來了。
按道理說,這種時候,就要女性出面去勸說一下,起碼同性之間比較好交流。但是可惜的是,李曦雯今天沒來,而朱小露跟麥佳琪又不熟,韓子昂轉眼看過去,麥佳琪也搖頭,兩人根本不認識,只會起到反作用。最後,韓子昂和陳忠懋居然都把目光放到了劉錦鵬身上。
劉錦鵬還在考慮他們爲什麼鬧矛盾,突然發現場上氣氛有點詭異,再一看陳忠懋、韓子昂和麥佳琪都望着自己,不禁問道:“怎麼了?我哪兒不妥?”
韓子昂連忙摟着劉錦鵬的肩膀說:“沒說了,只有靠你了,你去勸勸嫂子,這馬上要走了,到了埃及怎麼折磨陳兄都行啊,是不是?”
劉錦鵬反駁道:“你這嘴不挺溜的麼,自己去啊。”
韓子昂苦笑,悄悄指着麥佳琪說:“我家這位在呢,我怎麼好去呢。”
問題是這種事哥兒們也不想管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劉錦鵬最後熬不過這纏人精,只得答應了,不過他也不會好事韓某人,偷偷把紙條塞過去,惡趣味的想着韓子昂看完了不知道什麼心情。上車之後。他發現朱小露正坐在最後一排。翹着腿正在假寐。走過去敲敲扶手,朱小露一下子就驚醒了,沒看清人就說:“你想清楚了?”
劉錦鵬隔着走道坐下,笑眯眯的說:“姐姐啊。你看錯人了吧,怎麼在這打起瞌睡來了?昨天有多忙啊?”
這小子嘴裡就沒好話,朱小露看清了來人,又轉頭看看外面,陳忠懋和韓子昂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在一起說話。伊娃正在車門口發呆。朱小露嘆了口氣說:“他叫你來做說客的吧?”
劉錦鵬還是笑嘻嘻的道:“夫妻沒有隔夜仇,你們到底鬧什麼矛盾哪?跟哥哥說說。”
這人就沒個正行,朱小露也忍不住白他一眼,歪過頭去說:“夫妻之間的事,你不懂。”
劉錦鵬一點不着惱,還是笑着說:“不就是那點事兒麼,能有什麼不懂的。一夜夫妻日恩,你們都兩年多了,總得有幾萬日的恩了吧?”
朱小露被調戲的受不了了。恨恨的說:“屁的幾萬,跟他結婚兩年,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這話明顯是誇張了,劉錦鵬都從韓子昂那邊聽說。他們每年至少有三五個月是住在一起的。不過兩人的確是都忙於事業,忽視了家庭,這倒是個隱患。
既然開始說話了,那就是好苗頭。劉錦鵬繼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嘛。”
朱小露也沒搭理這釐頭的問話,自顧自的說:“我說這次去埃及住兩三個月,他就急着趕我走,你說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鬧了半天還是這個事,劉錦鵬都不知道怎麼說這倆了,他斟酌着說:“你知道陳兄的任務情況麼?”
朱小露當然不知道,但她開始使用女性的特權——撒潑——說道:“我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的,我一個女人不懂。但是我們結婚兩年了,一直沒有孩子,這事他媽媽背地說我多少話了,這能全怪我嗎?”
這真是個麻煩事,沒孩子對於急着抱孫子的家長來說,那就是最大的罪過。劉錦鵬對這個也是深有體會,現在還沒結婚呢,老媽吳麗就前預約帶孩子了,真是比當事人還着急。他只能繼續勸說道:“那你好好跟忠懋說吧,我覺得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啊。”
朱小露低頭抹了把淚,她是真的有點傷心了,說道:“我跟他說想要個孩子,你猜他說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大家都空閒了再好好的準備一下’再不就是‘最近任務很重,有點忙,回頭我請個假吧’,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說他這麼拖下去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劉錦鵬真的不想當婦女主任,但是卻不得不又勸了好半天,又下車給陳忠懋上了二十分鐘的課,韓子昂也跟着敲邊鼓。麥佳琪聽說是這種事,立馬就站到朱小露一邊去了,女人肯定同情女人嘛,而且她也顧不得沒經過介紹,自己就鑽車上去安慰人。
最後陳忠懋終於承認了錯誤,他跟韓子昂和劉錦鵬的說法是:“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媽也催我啊。問題是孩子的教育問題,我很擔心,怕給我媽又帶成第二個我。”他其實並不喜歡自己這個悶罐子脾氣,但習慣已經養成,後天也力更改,所以也不希望孩子又變成這樣。
而且陳忠懋居然還有孩子恐懼症,總是覺得自己當不好爸爸,因此就千方計的避免長時間跟老婆住一起,甚至有時候還偷偷採取措施。韓子昂和劉錦鵬知道之後真是哭笑不得,最後陳忠懋還是給朱小露道歉,並且請她多住一段時間,這樣纔算把她搞定。
兩人和好之後,總算是又有說有笑了,雖然都還有點不好意思。把他們這彆扭夫妻送上專機,朱小露還邀請兩位帶家眷去埃及玩一圈,說是想好好招待一下,劉錦鵬沒反對,但韓子昂就有點猶豫。飛機起飛之後,劉錦鵬跟韓子昂約好下半個月再聚聚,然後就搭他的車回市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