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一大早,劉錦鵬就被鬧鈴吵醒,然後在婚禮籌備組的催促下洗漱穿衣,林林給他端來了早餐,果不其然是那個液體早餐,味道還可以,但是完全不飽肚子啊。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又拿了一塊麪包吃了,這才換上黑色燕尾服還有黑色領結,口袋裡插上疊好的白色手巾,然後直奔化妝間。
大榕樹一帶已經開始清場了,一大早本來人就少,但藉此機會清兩個小時也是柳叔權賠了不少面子才換來的。化妝間就在附近,是臨時搭的簡易房,等會還得拆走。劉錦鵬進去之後就被一陣擺弄,頭髮也被弄的油光水滑,臉上也弄了不少粉,油頭粉面的一點也不像他本人了。
新娘的化妝間在另外一個方向,等她化妝完成後,在婚禮時要由新娘父親送過來。這次劉建國和吳文麗沒來,因爲他們已經去了歐洲考察,柳媚對這事還抱怨了一句,說她現在就是做小的,劉錦鵬只能賠笑,啥也不敢說,多說多錯。
這次婚禮舉行的比較隱秘,來的賓客人數很少,對此柳叔權也不大滿意,他更希望能大操大辦,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過柳媚倒是同意這樣的小範圍舉辦婚禮,因爲她知道劉錦鵬不喜歡出風頭,上次和李曦雯那是沒辦法,這次他寧願少點人觀禮。
柳媚對人多人少也不在意,她的性格就是我行我素的那種,跟大多數親戚都處不好,而且對那些跟柳叔權生意往來的客人更是不耐煩接待,來的人少了她還可以少點應酬,所以她絕對支持劉錦鵬的意見。
莉迪雅也問柳媚爲什麼不把她以前的同學請幾個來。她解釋說:“那些同學個個都很俗氣,來了只會惹人嫌,還是算了吧。”莉迪雅一想也是,商學院的學生不是在金融業就是在銀行業,都是冷血無情眼裡只認錢的類型。不如不請。
婚禮於早上六點半正式開始,首先是神父入場,瓦倫丁神父今天身穿黑色絲織長袍,帶着鍍金的大十字架,脖子上掛着一條長長的白圍巾,他顯然也經過了簡單的化妝。顯得非常神聖莊嚴,一點也沒有昨天討價還價的猥瑣神態了。他左手拿着一本全新的聖經,右手不斷的畫着十字,嘴裡喃喃有聲的登上簡易講臺。
賓客們已經坐在臺下的長椅上了,講經臺和長椅的四周都有籬笆包圍,紅色的玫瑰花和白色綢帶紮在籬笆上。顯得這塊區域十分醒目。從籬笆入口經過長椅中間到講經臺前面都鋪着紅地毯,劉錦鵬在神父和賓客的注目下慢慢走到講經臺上,按照昨天演練的位置站好。
柳叔權請來的樂隊正在賣力的演奏門德爾鬆的《婚禮進行曲》,瓦倫丁神父和新郎就位之後,柳叔權也走到了入口,柳媚穿着潔白的婚紗,拉着裙角慢慢走到父親身邊。伸手挽住父親的胳膊。老柳今天也很精神,一身銀灰色西裝,頭髮也塗了一層油,梳成了大背頭,胸口插着藍色手巾。
按照正式婚禮的規矩,新娘後面應該還有女童給她拎裙角,但是因爲要上天跳傘,裙角已經短了不少,這個環節也被砍了。柳媚左手提着裙角,右手挽着父親的胳膊。眼睛盯着講經臺上的新郎,心裡難免有點砰砰亂跳。盼了這一天很久很久,有時候她甚至以爲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父親的祝福,恐怕得跟愛人私奔才行,沒想到幸福來的如此之快。
柳叔權的腳步並不快。但這段短短的地毯總有走完的時候。他對這個女婿是既滿意又不滿,如果他只有女兒一個妻子該多好,可是柳叔權也是個現實的商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反對,只怕最後女兒還是會嫁給他,他還什麼好處都撈不着,何必呢。
柳媚沒那麼多想法,現在她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林林手裡的攝影機會忠實的保留這一刻,如果不是幸福和興奮充滿了頭腦,現在她已經開始計劃如何過結婚紀念日了。
柳叔權走到講經臺下面,正式在神父的主持下把女兒的手交到劉錦鵬手裡,按道理放下就該鬆手了,但老柳卻好像忘記了這一點,直到劉錦鵬向他點頭他才慢慢鬆手。柳媚現在已經幸福的迷糊了,要在平時她肯定能看出這一老一小又達成了什麼協議,但現在她只盼着神父快點說下面的臺詞。
瓦倫丁神父見怪不怪的開始進行下面的步驟,打開聖經大聲的念着老套的誓詞,這些臺詞他已經念過數百次,閉着眼睛都不會念錯。他最後向兩位新人提出那個耳熟能詳的問題,他們的回答當然都是肯定的。且不說柳媚已經感到渾身顫抖,就算是劉錦鵬居然也感到了一絲神聖的感覺,似乎答應了之後真的有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落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交換戒指,當神父宣佈新郎可以吻新娘之後,終於發生了突發情況。新郎剛剛伸出手,新娘就撲到新郎懷裡,摟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個熱吻,臺下的賓客終於在昏昏欲睡中看到了精彩情節,頓時紛紛拍起了巴掌。柳叔權臉色有點不好看,這丫頭怎麼專門在大庭廣衆的給他爹丟人啊。
儀式進行完成後,賓客們紛紛解散,國外的婚禮也有婚宴,但那就是熟人才能被邀請的,大部分人只是來觀禮而已。莉迪雅居然也跟着上車,劉錦鵬抱着柳媚問道:“她上來幹嘛?”
柳媚現在臉還是紅的,她喘着氣說:“她也要跳,空中婚禮沒有賓客觀禮總不行吧,就她願意了。”
莉迪雅還在笑:“這麼難得的機會,不參加太可惜了,生命如此短暫,就要多姿多彩。”
劉錦鵬還想說什麼,柳媚卻不給他機會了,她休息好了之後又使勁把新郎的臉扭過來親上了。對這種不顧忌形象和環境的行爲,莉迪雅已經習慣了,在美國到處都可以看見情侶在大街上擁吻,她甚至還有空拿自己的手機拍了兩張傳到自己推特上去。
到了傘降俱樂部,這裡的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柳叔權年紀大了,不參與這種刺激節目,所以他和他的秘書就在下面等。上機的除了新郎新娘神父之外還有唯一的賓客莉迪雅,此外就是攝像師林林,還有一起跳的跳傘教練。
按照一般的高空傘降規則,是教練帶遊客跳的,遊客本人沒啥事可幹。但這次是結婚,肯定不能讓新娘和新郎被別人抱着跳,而且瓦倫丁神父也不同意被人抱着跳傘,他平時也練過跳傘,根本不怕這種高度。
劉錦鵬有林林跟着啥也不怕,就算傘打不開也不會有事,大不了用反重力慢慢落下去。所以他最後還是說服了柳叔權,然後老柳又說服了傘降俱樂部的老闆,反覆強調出事也不要他負責,那老闆纔算答應。簽了一大堆文件,光名字就寫了十多個,劉錦鵬對這些繁文縟節是膩歪透了,不過俱樂部爲了規避風險也不得不這麼做。
簽完了文件,開始登機,機艙裡就兩排椅子,新郎新娘和林林一邊,其他人另一邊。飛機轉着圈很快就抵達了四千米高空,飛機駕駛員提示可以跳了,艙門打開之後,一陣狂風涌入,把柳媚的婚紗吹的飄飄欲仙。
教練首先出艙,他頭上戴着一具頭戴式攝像機,拉着機艙外面的橫欄趴在門邊,整個身體都吊在外面。他這是等着乘客跳了之後同步跳,方便有問題可以立刻解決。劉錦鵬對這種工作感到很不可思議,這次跳傘總費用達到了幾千美元,這位教練可能年薪只有幾萬,可見他們老闆也沒少賺。
第一個跳的是攝影師林林,第二個是劉錦鵬抱着柳媚一起跳的,第三個就是瓦倫丁神父,第四個纔是莉迪雅。剛跳下來的時候,心裡就好像空了一塊似的,但很快就感覺不到了,從一萬四千英尺的高空俯瞰大地,雲層下面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簡直就像積木一樣,遠處的羣山也變的袖珍了,寧靜的大海看起來就像一大塊泛着光澤的果凍。
劉錦鵬把柳媚放開,兩人手拉手的在空中張開四肢,儘量減慢下降速度。神父不愧是經常跳傘的老手,很快就跟新人達到了一個平面,倒是莉迪雅手忙腳亂的還在高處打轉。攝影師林林已經就位,她隨時可以用反重力調整高度,完全不必擔心。
神父開始念臺詞,這會兒他也沒聖經和十字架,而且爲了說話方便還戴着呼吸罩,語音會通過耳麥傳到兩位新人耳朵裡。等他念完臺詞,新郎和新娘又儀式性的交換了戒指,好在沒有出現失手把戒指掉下去的糗事。然後兩人就在空中來了個伸脖子接吻,這個動作非常困難,因爲下降速度非常快,風力太大,動作完成的不是很好。
跳傘教練開始提醒時間,再不打開傘,就要離開安全區了。雖然大家都是第一次搞空中婚禮,但是總算是安全的完成了,打開傘之後,劉錦鵬和柳媚之間也離得不遠,新娘還能給新郎來個飛吻。落地之後,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件事給完成了,還沒出什麼狀況,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