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是個行動派,一旦下定決心,當即就拉着玉溪,準備親自帶她去跟三老爺說清楚。
玉溪欣喜若狂,唉,有個好爺爺就是好!
玉溪想起從秦玉涴的記憶中看到的一段,秦玉涴曾帶着兩節五百年年份的百陽木來看三長老,信心滿滿得以爲可以一舉拿下三長老,不想三長老一看到她拿出的東西,不是驚喜,而是不停追問她東西的來處。
秦玉涴自然不會說出這些寶貝是來自她的空間法寶——靈境空間了,便開始編造各種機緣,反正她用這些編造的方法“說服”過不少人,可偏偏三長老是個另類,直接指出了她漏洞百出的謊言。
見她言辭閃躲,行事世故老辣,只以爲她與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有了牽扯,開始苦口婆心得跟她擺事實講道理,闡述各種修仙應當注意的事項,什麼吃東西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的走,萬不能爲了追尋捷徑而誤入歧途等吧啦吧啦的話。
其實說實在的,對於一個有三四十個孫輩的老者來說,肯如此費心思得教導一個庶出小輩,三長老這個長輩真得做得很不錯了,一般的晚輩,能得長輩如此指點,定會感恩戴德,可偏偏這個對象是秦玉涴,那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秦玉涴作爲穿越女,對她這個便宜爺爺可沒什麼感情,她送禮就是有所求,就是一項交易,對方不領情便罷了,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跟她說教,她只覺得三長老虛僞頭頂,她就不信他對這寫東西不心動,還追問來處,難道不知道修仙界的機緣是不能隨便打聽的嗎?
三長老滿腔熱情,想要讓這個據說前景不可限量的孫女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可最後,看到對方眼底的冷淡嘲諷,三長老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瓢冷水,再熱的心也冷了。
那份厚禮他自然也沒要,對秦玉涴這個孫女也不像其他人那麼看好,這麼小的年紀,就這麼多鬼心思,三長老覺得她以後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修行先修心,前輩們的話是不會錯的,心一開始就歪了,路也走不直!
秦玉涴對這個倔老頭自然沒什麼好印象,私下裡沒少罵他倚老賣老,僞君子,假正經之類的。
不過,玉溪倒是覺得三長老是真心不錯,不爲眼前利益所動,目光更長遠,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有着這樣一股浩然正氣在胸,很多陰私手段在他面前自然也不攻自破。
所以,人與人其實也是看緣分的!道不同不相爲謀,就是這個理。
在玉溪回憶秦玉涴與三長老之前的相處情形時,兩人已經到了朝夕閣。
老爺子到兒子這兒來,自然也不需要什麼通傳,所以兩人大踏步進了內間,只是,眼前的情形讓人頗爲無語。
只見三老爺四仰八叉得躺在高牀軟榻上,兩個美婢爲他錘足揉腳,一個爲他疏鬆肩頸,一個還在爲他剝紫玉葡萄。
三老爺斜眯着眼,一手探向葡萄女(咳咳,剝葡萄的婢女)放得特別低的前襟內,嘴上帶着邪笑,那模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玉溪都有些不忍直視了,三長老是臉色鐵青,怒其不爭,又心疼兒子的境遇,以前多上進的小夥子啊,現在都被現實打擊成什麼樣了啊!
三長老重重咳了一聲,三老爺彷彿纔回過神似的,酒色侵染的渾濁眼球這才轉了過來,然後愣愣喊了句,“爹,你來啦!你們有沒有點眼力勁兒啊,趕緊兒的,給老爺子看座!”卻沒有起身要迎的意思。
三長老也不與他計較,計較也計較不來,兒子已經這樣頹廢了,他要是再疾言厲色得訓斥他,他恐怕更受不了,兒女都是債。
玉溪看着在老爺子面前顯得愈發沒個正形兒的父親,忽然明白了,父親是故意的。
他一個修士,神識強大,老爺子還沒進來,他就應該已經察覺了,卻故意裝得毫無追求,了無生趣的紈絝模樣,自然是爲了勾起老人心中的憐憫愧疚之意。
連老父的愛子之心和對兒子的愧疚之情都要利用,玉溪從沒這麼清楚地看穿自己這個父親渣的本質。
三長老嚥下心中的苦澀,眨了眨眼,聲音有些發澀,“元禮,你也莫要總是這麼混日子,人的運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總要存些希望纔好!”
“父親,兒子知曉,只是這麼多年了,再大的希望也漸漸熄了。不過,好在這些年,兒子還不算全無建樹,好歹給咱這一脈留了幾條根兒,不過就小九兒這麼一個嫡嗣,唉!”秦元禮一副感懷的模樣。
玉溪心中咯噔一下,他這渣爹還真是會打感情牌,先突出他這些年也就這麼幾個孩子的事實,從而顯示對自己這唯一嫡嗣的看重,以及她的重要性。要是老爺子還執意支持自己去多曼秘境“送死”,簡直太不通人情了。
果不其然,三長老張了張嘴,愣是沒法開口爲自己說項。
兒子的寂寥和孫女的未來兩廂衝突,老爺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玉溪看到三老爺眼底閃過一抹得色,心中氣得要命,他這渣爹要是真稀罕她,怕她丟命纔不讓她去也就罷了。可玉溪敢肯定,這個從來不管她死活的渣爹,一定是收了秦玉涴的好處,特意來爲難自己的,偏偏還要在老爺子面前裝慈父,太無恥了!
三老爺見效果達到了,轉向玉溪,剛要開口,玉溪忽然笑眯眯道,
“爹爹,我和爺爺來看你,你可不許再說不高興的事了,這樣我和爺爺都會難過的!我和爺爺來就是爲了來跟你聊聊天,想讓你心情變好點的!”玉溪臉上立馬展現花朵般燦爛的笑容。
老爺子心中的那抹苦澀被玉溪這一番打趣兒也去了大半,便不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就和他嘮嘮尋常家常。
玉溪見雙方的情緒平穩下來,趁着兩人的話題告一段落時,忽然發話道,
“爺爺,爹爹,我聽高嬤嬤說,明月城一直鬥得你死我活的孫家和楚家全被滅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你這小不點,天天在想什麼呢,這麼小年紀,怎麼偏偏就愛聽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三長老沒好氣瞪了玉溪一眼。
玉溪不爲所動,笑嘻嘻道,“爺爺您見多識廣,深謀遠慮,肯定比那些婆子丫鬟知道得多,您就給小九兒講講唄,也讓小九兒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