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與玉溪祖孫倆正說着秦玉涴的事,門口傳來僕從慌亂的腳步聲。
人未到,聲先至。
“老爺,不好了,三爺在大長老那邊鬧起來了,您快過去看看!”僕從上氣不接下氣道,顯然是匆忙趕過來報信的。
“怎麼回事!”三長老聞聲倏然起身,整個人都有些緊繃,顯然是對玉溪的那個渣爹非常擔憂。
來稟報的僕從正是渣爹的貼身僕從文印,他滿臉急色,形貌狼狽,哪裡還有半分主家貼身侍從的氣派。他急道,
“三爺聽說四小姐爲族中貢獻了不少天才地寶,便去丹藥房領龍息草,藥房管事不應,他便去大長老那裡鬧去了。我來的時候,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三長老聽清了事情始末,臉色非常難看。他既心疼兒子的處境,又氣他的不爭氣,爲了幾株龍息草,連秦家嫡子的臉面都不要了,竟學起市井潑婦,直接上門鬧起來了。
三長老無奈得搖搖頭,兒女都是債,再不成器,也是他的親兒子,他得管。
所以,他現在也顧不得玉溪了,便直接開口道,
“小九兒,你爹那裡出了點事,爺爺現在就過去瞧瞧,要不你先回!”
“我爹出了事,我這做子女的怎能置身事外,小九兒隨你一起去!”玉溪態度堅決。
不過她可不是爲了去助威的,她絕對是想去看熱鬧的。
“那行,咱們趕緊過去!”去晚了我怕你爹吃虧,老爺子這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直接牽起玉溪的手,使了輕身功法向大長老的院子飄去。
族內屋宇稠密,陣法繁多,不好御劍,否則,老爺子早一柄飛劍飛馳過去了,可就這輕身功法,老爺子估計也使到了極限。
玉溪被拽着,只覺得眼前一片殘影,這一路帶起的風,把她的臉都給吹歪了。
到達大長老院前時,玉溪的眼都是花的,頭暈的厲害,這老爺子也太心急了,玉溪心想。
還沒靠近,玉溪就聽到院內傳來她渣爹毫不顧忌的哭嚎聲,
“大伯,您不能這麼狠心啊,侄兒也是您看着長大的,這麼多年,就擎等着龍息草救命呢!您怎麼能讓人不給我龍息草!您今兒要是不給,我就躺在您院子裡不走了!”
靠,玉溪聞言直翻白眼,她這渣爹要不要更丟臉點,居然把潑婦撒潑罵街那一套全用上了,都好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死皮賴臉,玉溪都替他臉紅。
玉溪悄悄擡頭瞄了眼三長老的臉色,果然也是陣青陣白的,如同調色盤般,顯然也是被自己兒子那不要臉的模樣驚到了。
“爺,咱趕緊進去瞧瞧吧,別讓我爹鬧得太過!”玉溪趕忙拉了拉回不過神來的老爺子,示意他別忘了此行的目的。
三長老回過神來,輕咳了一下,以緩解這種尷尬。他放開玉溪的手,大步向大長老的院內走去。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吃瓜羣衆,將院門堵得嚴嚴實實的,都翹首以盼得往院裡瞧。
雖說秦家在青莽大陸算不得什麼,可就是尋常百姓家,這種大老爺們毫無形象得哭天搶地的情形也不多見啊!
何況修仙之人都講究行止優雅,儀態高潔,不染塵俗的,這麼接地氣的樣子還真難得,這種熱鬧不看看什麼。
可衆人也是有分寸的,瞧見老爺子過來,自發讓開一條通道,讓老爺子和玉溪得以通過。
可玉溪仔細瞧了,他們臉上可都帶着看好戲的興奮,眼神裡滿滿都是八卦之光!
玉溪有些無語,其實只要是人,無論他(她)修沒修仙,本質都是一樣,愛八卦,愛熱鬧!
進了院,玉溪一眼便瞧見了那個堂而皇之坐在地上扯着嗓子乾嚎的渣爹,那形象,嘖嘖嘖,玉溪一個六歲的孩子都有些不忍直視。
只見秦元禮頭髮衣服凌.亂不堪,鞋也掉了一隻,他就這麼直接坐在泥地裡,渾身泥污,邊哭嚎邊拍大.腿,那模樣,看上去完全就是個街頭上的地痞無賴。
而周圍一圈僕從均面色尷尬得站在旁邊,都有些無所適從,想將他扶起,他誰也不讓靠近,誰要拉他,他鬧得更歡實,恨不得還在地上再滾兩圈。
老爺子走近了,瞧他還渾然不覺得繼續嚎,臉色便秘般難看。
周圍那好奇而幸災樂禍的眼神實在太強烈,老爺子才頂着這實現一會兒,就感覺老臉燒得厲害。再看着眼前這不肖子,她氣得鬍子直抖,低聲呵斥道,
“好了,趕緊起來,你這像什麼話!”
秦元禮並未因爲老爺子的到來而有所收斂,他甚至抽空對着老爺子眨了眨眼,一副“你別管,看我的”模樣。這還使上眼色了!
這時,大長老居住的那間屋子的門吱呀一聲,終於打開了。
大長老踱着方步,緩緩走了出來,他走到門廊下站定,揹着手,瞧了瞧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的秦元禮,又看了看黑沉着臉的三長老,一臉平靜,似乎並未受到秦元禮的半分影響。
“三弟啊!回去好好說說你家元禮,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鬧,也太不像話了,讓下人看了笑話!”
大長老的話很直接,語氣語重心長,一副長者的寬容姿態,面上並無半分怒色,可正是如此,三長老的臉卻如同被甩了一記耳光般火辣辣的。他微微垂下頭,低聲嘆氣道,
“這事是禮兒辦得不對,給大哥您惹麻煩了,回去我一定好好說說他!”
“爹,大伯還沒答應把龍息草給我呢!沒有龍息草,我死也不走!”秦元禮把潑皮無賴那一招學得賊溜,面對自己親爹那黑得快滴墨的臉色,他也視而不見,完全沒臉沒皮了!
“你……”三長老氣得心口疼,要不是他想着秦元禮已經是成年人了,他早大耳瓜子糊他了。
“唉,三弟,你也別說元禮了,他的情況我也知道,只是,這天才地寶雖是你們這一房的小四貢獻的,可它屬於全族,不能誰要都隨便給,那豈不亂套了。
我之前也請示過老祖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想要用這些天才地寶,也得用家族貢獻點換!
所以,元禮,你也別怨大伯,大伯雖然掌管着藥房的一應資源,可那是全族的,大伯也不能以權謀私不是,我必須得給全族一個交代!
罷了,這是我自己用貢獻點兌換的一株龍息草,元禮,你拿着,權當大伯的一份心意!”大長老一番言辭懇切、深明大義的話道出,只把三長老騷地老臉都紅了。
秦元禮卻絲毫不覺被施捨了,他興沖沖接過盛藥材的玉盒,笑嘻嘻得從地上爬起,向大長老致謝後,高興地跟在三長老身後出了院子。
三長老一路也不說話,只埋着頭往前走,玉溪也小跑着在旁邊跟着,只有渣爹秦元禮一副佔了大便宜的模樣,絲毫沒因自己讓老爹丟臉了而感到羞愧。
“我說爹,您有何可氣的!您瞧,兒子沒花一個貢獻點,還不是弄來了一棵龍息草,咱不講那些虛的,咱要得是真實惠!”渣爹秦元禮一臉洋洋自得。
三長老聞言身子一頓,猛地停住腳步,回頭怒視着這個獨子,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可偏偏不知該如何罵他。
罵重了怕打擊了他,他本來修途坎坷,自己再劈頭蓋臉得罵,讓他更頹廢怎麼辦,可不罵他吧,他這事辦得也太難看了,這潑皮無賴勁兒簡直讓他丟盡了臉。
三長老氣得吹鬍子瞪眼,秦元禮卻沒事人一樣。
玉溪都有些同情起自家爺爺了,她仰着小腦袋,一臉疑惑得望着渣爹,道,
“爹,您那麼鬧,不怕人笑話嗎!”
秦元禮低頭瞧見身邊的小豆丁,一點都沒有被自家閨女圍觀了撒潑耍賴全過程的尷尬,他嘿嘿笑着摸了把玉溪的腦袋,一臉自得道,
“小九,爹教你一招,千萬別把面子當回事,臉皮是給別人看的,只有實惠纔是自己的。別人笑話怕什麼,他們笑我我又少不了一塊肉!
不被人笑話,得不到龍息草,和被人笑話一陣,可能免費得一株五百年份的龍息草,如果是你,你選哪個!”
呃,玉溪想了想,她恐怕也會選被笑話得龍息草這個吧,實在是窮怕了!
靠,原來她也有渣爹這種不要臉屬性!
“你自己不爭氣就算了,還想帶壞小九兒,有你這麼當爹的嗎!”三長老聞言忙一把拉過玉溪,怒瞪着渣爹,似乎把玉溪多放在渣爹這塊墨旁邊就能變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