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日頭高照,來人迎着金光快步走來,一身繡着“百川書院”字樣的月白素衣着身,清爽飄逸,不是年玉書又會是誰?
怪不得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旦收拾起來,哪裡還有什麼中年男子的模樣?
再一想,距離上回見面也不過才短短一兩月……
最後,江寧看着年玉書得出了一個很重要的結論。
人啊,果然還是得有精氣神的好!
江寧一邊打量着年玉書,一邊暗暗點頭,想着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能失了信心,否則就要變成難看的中年人。
嘖,光是想想就覺得不能接受!
江寧抿着脣,很是慎重的在心裡做出了這個決定。
“遠遠的就瞧見有人來,想着明兒就要考學了,今兒你肯定得來便過來迎一迎,沒曾想這麼巧當真是你們,看來我的運氣很是不錯,也不知道明兒會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年玉書一如既往的開朗,面對蕭晟更是多了幾分自在。
蕭晟本就欣賞他,眼下見到他的變化更是替他高興,笑着迴應:“以年兄的實力,區區一個學院考學有何難的,想來不日就要準備秋日下場。”
“哈哈,蕭兄此言頗得爲兄之意,若是往年也就罷了,只是今年學院考學與往年不同,說實話,爲兄心裡也慌得緊,不敢誇下海口”
說到最後,年玉書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擔憂十分明顯。
看着他這副模樣,蕭晟也不由的認真起來,皺着眉頭,拱手問道:“還請年兄相告!”
年玉書本就有意同他抱怨兩句,聽到他這話自是如實相告。
“今年學院考學要嚴格參照童試流程執行,也就是說學院將閉院三日,不許外出,不許交流,就連考試的試題也增加了一倍,比起往年實在是太過嚴厲。”
在這個朝代,一般正規學院的學子並不需要參加童試,只需要平日裡獲得好的成績之後再由夫子和學院共同推舉直接下場考試。
所以,往年學院在考學之時算得上是寬泛許多。
畢竟都是看平時分,再說了在學院學了幾年,誰肚子裡有幾兩墨水,裡頭教學的夫子會不知道?
今年這一魔改,顯然看起來更加公平公正。
但也卻因此讓不少學子叫苦連天。
要知道能不能被推薦是一回事,能不能受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蕭晟倒也沒料到今年學院竟會做出這種決定,不過細細想來,按照童試流程來倒並不意外。
學院推舉的名額始終有限,再者還有不少窮苦人家寒窗苦讀數十載,大多數人最終的結局還是得走向童試這一條路。
如今學院改變以往模式,按照童試流程來,一來可以讓不少人親身體會童試的殘酷,二來也可以堵住不少寒窗苦讀學子之口。
想清楚這些之後,蕭晟對於學院改變考學流程的事情倒是十分的淡然。
年玉書本以爲他至少會露出擔憂之色,豈料盯着他看了許久也不見他露出一抹擔憂,反倒是一副坦然之色。
只是,這副樣子莫不是裝出來了?
年玉書心中打着鼓,餘光瞥了一眼江寧,想了想便道:“蕭兄對於此事有何看法?”
蕭晟並不意外年玉書會問自己,所以如實相告。
“若明日考學不過,童試未嘗不能參加,如此一來倒是能瞭解學院夫子的苦心了。”
呃,白問了!
年玉書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尷尬道:“看來蕭兄對此事接受的很是迅速,爲兄佩服。”
“年兄實在是不必太過擔心,三日而已,很快就過了,再說了你我念書都有數十載,莫說是增加一倍的試題,哪怕是兩倍,三倍都應當不懼,否則便是愧對過去這些頭懸樑,錐刺股的日子。”
此話說的坦坦蕩蕩,顯然是真的不在意這次方式的改變。
年玉書心中微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瞥了一眼一直推着輪椅沒有說話的江寧。
江寧被他看得一怔,莫名覺得年玉書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帶着一絲同情……
有什麼好同情的?
她皺了皺眉頭,回想剛剛他們所說的話,心中覺得蕭晟很有道理。
數十年的寒窗苦讀並非虛張聲勢,一肚子的墨水還能敗在多出的一倍試題上,那豈不是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
反正,按照她的話來說就是,能上就上,不能上下次再來便是,又不是什麼考不上就要丟命大事。
哎呀,安啦!
江寧心中同樣坦然,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清澈如水。
年玉書恨不得立馬扶額告訴他們夫妻二人。
像你們這樣的人爲什麼沒有同理心,而他爲什麼會是你們的朋友?
年玉書這一刻很是後悔在蕭晟面前抱怨。
早知他是這般想的,他說什麼也不會問什麼勞什看法。
年玉書心中暗暗嘆息,面上的笑意也十分的勉強,好在很快就抵達了學院大門處。
江寧下意識的想要將人推進去。
不過在跨入大門之時卻被年玉書攔下了。
“年大哥?”
“弟妹,今年學院不許任何外人入內,更何況明日就是考學之際,所以……”
“我只是送人也不行?”
年玉書搖搖頭,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江寧微微擰緊眉頭,眼底透露出一抹擔憂。
蕭晟彷彿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人繞到自己面前。
江寧自然而然的就微屈着膝蓋與他平行對視。
“寧兒,待會你就先回家吧。”
“可是你……”
“三日而已,更快就過去了,而且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擔心蕭晟,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的雙腿,兩日一次的藥浴呢……
一旦缺了一天,之後的治療會更加艱難的。
雖說她倒是不怕麻煩,可沒必要的麻煩也不沾手啊。
蕭晟見她還是皺着眉頭,自然是以爲她擔心自己,心頭不由的一暖,擡手輕撫她的發頂輕聲道:“寧兒,放心。”
江寧直接將他的手給拉了下來,回過頭看向年玉書很是認真的問道:“年大哥,真的不能進去?”
年玉書面露無奈,沉聲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