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認錯仇人
章季軒急躁的問道:“他到底是怎麼說的?”
雖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問出了口,不過是希望能夠聽到簇蘋說出不一樣的答案罷了。
簇蘋小聲的說道:“太醫那邊說是讓趕緊準本後事,老夫人她……只怕是熬不過這個月了。”
章季軒不相信的吼道:“怎麼會這樣,他一向不是最有辦法的嗎?這次怎麼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簇蘋哽咽着說道:“這晉綏城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請遍了都說沒辦法了,少爺,您還是在府裡多陪陪老夫人吧,老夫人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章季軒聽了簇蘋的話,失神的癱坐在蘇敏瑤的牀榻前。
他轉過臉望着蘇敏瑤那蒼白的臉,然後擡起手輕柔的撫摸着蘇敏瑤那有些褶皺的臉頰。
到底是因爲上了年歲的關係,皮膚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光滑了。
時間到底是最無情的,不管是誰她都會狠狠的在你的皮膚上劃過一道道的痕跡。
簇蘋見章季軒一直跪在那,便招呼其他的丫鬟出去了
。
走出那個讓人沉悶不已的房間,簇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所有的事情到最後都可以瞭解了,心裡再無牽掛,姐姐若是在天有靈的話,看到這樣的結果想必也一定會滿意吧。
她不由得朝着後院的一個角落裡走去。
角落裡低矮的柴房現在已經被各種雜物堆滿了,連門都破舊不堪的關不嚴實,微微露出裡面的一些雜物。能夠清晰的看見雜物上堆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是太久沒有人來這裡收拾了。這裡再也沒了從前的光景。
緊挨着木門的那顆梔子花樹依舊還是從前蔥蔥郁郁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樹葉依舊綠的發亮。
時光像是一點一點的朝後剝離,手指觸碰到那些嬌嫩的樹葉。遙遠而又清晰的叫聲在耳邊嗡嗡作響。
手指一顫,樹葉輕聲落地,有轟然倒塌的聲音響在腳邊,樹葉顫抖着花瓣簌簌而落。
有那麼一刻她很想躺在腳下的地上,若是時光真的可以逆轉的話,她是多麼的希望當年躺在地上的姐姐現在還好端端的活着。
現在她終於爲她報仇了。大仇已報,即便是到了黃泉路上她也安心了。
等到蘇敏瑤出殯的那天也就是她離開章府的日子了,她已經跟陳肅商量好了,等把這邊的事情都辦妥,她們就一起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簇蘋姑娘,你怎麼在這啊,可是讓我一陣好找,老夫人醒了,吵着要見你呢?”
雪青一臉焦急的站在離簇蘋不遠的地方急促的說道。
簇蘋聽見有人叫自己,便連忙擡起衣袖快速的擦了擦眼角。然後轉過身子對雪青說道:“這就來了。”
雪青見簇蘋紅腫着眼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雪青猜想肯定是因爲老夫人將要不久離開人世,簇蘋在這裡偷偷抹眼淚呢,也難怪她會如此傷心,一直以來她在老夫人的跟前是最得寵的,若是老夫人真的撒手人寰的話
。那她簇蘋往後的日子還不是跟其他的小姐妹一樣,再也沒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雪青想到這裡不由得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仰人鼻息的生活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平日裡一副不得了樣子,實則呢也不過是人家養的一條狗罷了。
簇蘋聽到雪青在她的身後嘀嘀咕咕的說些難聽的話,並沒有理睬。
不管別人如何想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很快簇蘋便來到了百暉堂,她很是熟練的推開門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她見蘇敏瑤此刻正端坐在牀榻上,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復到了以前的姿態。 wωω★ttκan★¢O
“老夫人您怎麼起來了。太醫說讓您好好的多休息休息呢?”
說完便攙扶着蘇敏瑤準備讓她躺下。
蘇敏瑤制止了簇蘋的動作後說道:“你先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簇蘋沒想到蘇敏瑤今日竟然如此嚴肅,依言坐在了一個矮椅子上很是溫順的聽着蘇敏瑤說話。
蘇敏瑤說道:“現在這屋裡就我們兩個,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簇蘋朝着蘇敏瑤點了點頭。
簇蘋的心裡此時七上八下的,今日的蘇敏瑤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她不過是剛剛出去了一會而已,蘇敏瑤的氣色竟然比自己在時好了很多,難道是迴光返照,還是說蘇敏瑤的病是假的,她這樣做只是爲了試探她,爲了安全起見,她暗暗決定不管蘇敏瑤問她什麼問題,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回答。
蘇敏瑤問道:“簇蘋你跟我說實話,我這病是不是跟你有關?”
簇蘋微皺了一下眉頭道:“老夫人您說這話,奴婢有些聽不太明白,您的病太醫是診斷過的,更何況李太醫又經常來爲您把平安脈,所以您得這病奴婢還真是沒想到,老夫人您現在就放寬心養病,有太醫在呢,剛纔少爺回來了,已經安排太醫在西苑的廂房住下了,隨時候着呢,你就放心好了
。”
蘇敏瑤聽了簇蘋的解說心裡是一陣驛動。
簇蘋見蘇敏瑤不說話,便又接着補充道:“今日這外面的天氣也好,您若是覺着一直躺在那不舒服,奴婢就扶您出去走走您看如何?”
蘇敏瑤聽完垂着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也好,一直躺在那整個人都僵硬了,出去走走也好。”
簇蘋見蘇敏瑤允准便起身走過去把蘇敏瑤給攙扶着穿上了鞋子。
外面的陽光很是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衣服上被陽光籠罩着形成一層薄薄的光圈。
樹上嘰嘰喳喳的雲雀一直在那裡歡叫。空氣裡透出絲絲清香,一切都還是那麼的美好。
蘇敏瑤擡起右手要攀附面前的那盆蝴蝶蘭的花枝,然後湊到鼻尖聞一聞,卻無奈她沒等她擡起胳膊。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隻玉鐲子便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碎成三截。
蘇敏瑤失神的望着摔碎的玉鐲,簇蘋見狀連忙彎腰一個個的撿了起來收在自己的掌心裡,然後拿到蘇敏瑤的面前。
蘇敏瑤望着那玉鐲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簇蘋忙拿出自己的手絹爲蘇敏瑤輕輕的擦拭起來,邊擦邊安慰道:“沒事的,奴婢改日找個好的玉匠師傅再重新打磨打磨,一定還能還原的。”
蘇敏瑤哀傷的別過臉去再不看那玉鐲一眼道:“不用了。不該屬於的東西始終都不應該擁有,碎了也好,碎了到能心安了。”
簇蘋聽了蘇敏瑤的話又低頭看了手中的玉鐲一眼,然後小心的包裹在了手帕裡。
蘇敏瑤轉過來臉看了簇蘋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簇蘋你覺得是跟在我的身邊伺候我好,還是跟着以前的主子身邊好?”
簇蘋沒想到蘇敏瑤竟然會這麼問,手一抖,玉鐲差點劃傷手指,她緊張不安的說道:“老夫人您今日說的這些話,奴婢有些聽不懂
。奴婢一直都是在跟前伺候您,哪裡還有什麼以前的主子。”
蘇敏瑤早就料到簇蘋會這麼說,只見她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哦,是嗎?我雖說人老了,但是這眼睛還有這心卻還沒有老。你的事情你即便不說我也知道,而我的事情你在背後是沒少打探吧,既然你我都心中有數,又何必這麼一直藏着掖着呢?”
簇蘋此時仍然不敢確認蘇敏瑤都知道些什麼,她此時唯有靜觀其變。
蘇敏瑤見簇蘋不說話,便知道自己已經猜的是八九不離十了,便又接着繼續說道:“當年在得知翠竹死的時候我心裡也一直很難過,可是當時我也沒有辦法,那時候我不過是剛來這裡罷了,在老爺跟前又始終說不上話。雖說那時候我已經有了少爺,但仍然無濟於事,想必你也知道,在老爺的心裡始終都沒有我蘇敏瑤的存在,而我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替代品在府裡隱姓埋名的生活。只要老爺有需要的話我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
簇蘋沒想到蘇敏瑤竟然會跟她說這些,一時間有些吃不準蘇敏瑤的意思,她只能靜靜的聽着。
蘇敏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又繼續說道:“我若是說當年翠竹的死跟我無關你會相信嗎?不對我不該叫她翠竹,我應該叫她陳阿水的,而你的名字應該是陳阿秀,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當蘇敏瑤準確的叫出簇蘋名字的時候,簇蘋的雙手不由得暗暗握拳,她沒有想到蘇敏瑤竟然會把她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
她急躁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叫陳阿秀,你既然這麼清楚我的身份,又何必朝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身上潑髒水,當年若不是你下手狠毒,我姐姐又怎麼會這麼早就離開我,你這個殺人兇手就該遭到報應。”
蘇敏瑤聽到簇蘋說的這番慷慨激昂的話,笑了笑說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的確是爲了翠竹來找我報仇來了,只是可笑的是你竟然連是誰殺了你姐姐都不清楚。”
簇蘋吼道:“你休要狡辯,當年一定是你,若不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別人。”
蘇敏瑤急促的呼吸,然後臉皮漲紅,腳下也跟着虛軟無力,然後癱軟在地,她緩慢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當年……的確不是我殺了……你的姐姐,當年……她一直侍奉秋……錦瑟,我喜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忍心……殺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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