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還卿沒有淺淺的鼻子靈,聞不出藥茶裡面有沒有血腥味,但仔細甄別,是有那麼一股不同於藥香和茶香的味道。
囧,其實是她多心了,受淺淺的話影響。
“我能不能不喝啊?”她蹙眉看着聶淺歌:“這藥肯定苦死了。”
聶淺歌挑了挑眉,脣角似笑非笑地勾着:“良藥苦口利於病,你難道要跟九靈一樣賴皮,嫌苦就不喝?”
他又對湊上來的淺淺道:“她本來就不想喝,你這麼嚇唬她?那她更有理由不喝了。”
淺淺一想,也是,左右二淺是爲卿卿之好,她就不要橫生枝節了。
見淺淺又老老實實坐回去擇藥草,聶淺歌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與狡黠。
怎麼也不能自降格調跟聶九靈那小屁孩比,顧還卿猶豫再三,一咬牙,捧起藥碗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
真苦!也不知聶淺歌怎麼喝的下去,還天天喝。
她把碗遞給聶淺歌,聶淺歌很順手的遞給她一枚蜜餞,她趕緊含進嘴裡,又含含糊糊地道:“這藥茶我不用每天都喝吧?”
聶淺歌沉吟:“你若不嫌苦,也可以每天喝。”
顧還卿連連擺手:“留給你自己喝吧。”苦死噠!
接着繼續練功,跟昨夜的程序一樣。
由於昨夜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今夜聶淺歌更是倍加小心,清亮如星的雙眸一直緊盯着顧還卿,連淺淺都察覺有異,屢次擡頭看他。
他豎起纖長的食指,優雅地衝淺淺左右搖了搖,示意淺淺莫聲張,淺淺從簸箕裡取了一根枯了的狗尾巴草,也衝他搖了搖,示意收到。
他們打暗語,顧還卿完全不知道,她闔着眼睛,照着昨夜練過的心法口決開始運功,同樣,很快便有一股燙人的熱氣從丹田衝出,猶若猛虎下山,山洪放閘,以一種銳不可當的氣勢,迅速而狂猛地衝向她的四肢百骸!
筋脈瞬間膨脹擴大,那熱流燙的她渾身一震!
突然,一副畫面從她腦中清晰的閃過,那是一個穿着白衣的小女孩,手執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在陡峭的懸崖上舞劍,她的頭頂,是一輪皎潔而清冷的碩大圓月。
她正要努力看清小女孩的相貌,畫面卻陡然一變!一望無垠的天空下,是一片蒼茫曠野,荒草萋萋,殘陽如血,一個小女孩子正在發足狂奔,颯颯寒風中,她髮絲凌亂,衣袂狂卷,手中短匕染血。
小女孩沒有回頭,顧還卿卻恍若看見她身後有數不清的黑影與一羣龐大的餓狼。
這女孩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正思索她是誰,突然,一陣尖銳的痛意卻從頭頂灌入,仿若針刺入腦,痛徹心扉!
“啊!”
她痛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便要倒下去,一支有力的手臂及時將她攬住:“卿卿!”
聶淺歌焦慮地將她抱在懷中,伸手去撫她變得蒼白的臉,發現她臉上竟有津津冷汗,十分心疼:“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頭痛……”顧還卿在他懷裡低低呻吟,語聲模糊:“很疼……”
“頭痛?”
聶淺歌與趕過來的淺淺對視一眼,淺淺不假思索地抓住顧還卿的手腕。
說也奇怪,痛意來的快,消失的也快,在淺淺搭上顧還卿脈搏的同時,顧還卿的頭已經不疼了,只是精神倦怠,渾身無力,眼皮像灌了鉛,格外的沉重。
若是以往聶淺歌這麼抱着她,她肯定要起身掙脫,但此刻她軟綿綿地躺在他懷中,竟然不想動,覺得很舒服,而且特別困,半闔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想睡。”
話音一落,她頭一歪,靠在聶淺歌的懷裡睡着了。
聶淺歌:“……”
翌日,顧還卿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暢,眼睛未睜便喊了聲淺淺。
有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在她臉上輕輕摩挲,帶着濃濃的愛意與眷戀:“醒了嗎,有沒有那裡難受?淺淺在隔壁,你叫她做什麼?”
說話之人的語聲和動作都十分的溫柔,恍若怕驚醒一室春夢,顧還卿卻霎時睜開了眼睛。
屋內有了朦朦的光亮,外面的天色應該大亮了,顧還卿有些不適應的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卻見聶淺歌斜倚在牀頭,正垂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帶着絲絲關切的黝黑雙眸漾滿柔情與繾綣,還有明顯的疼寵與愛憐。
她一時難以置信,紅脣一張:“聶淺歌……你怎麼在這裡?”
見她清醒,聶淺歌隱匿起眼裡氾濫的情愫,用平靜如水的目光看着她,語氣輕淡如風:“你抱着我不準走。”
“胡說,我哪裡有……”顧還卿下意識的反駁,緊跟着卻立即住了嘴,雙眸心虛的閃了閃——她她……她的雙臂抱着什麼?
“昨夜你抱着我的腰,不准我走。”聶淺歌神態自若的重複一遍,語氣波瀾不驚,彷彿在說着天氣很好之類的話。
顧還卿趕緊縮回手臂,臉蛋紅的可以煮雞蛋了——她不僅抱着他窄瘦的腰身,還以一種既曖昧又親密的姿勢躺在他懷裡……
記憶傾刻回籠,她手忙腳亂的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聶淺歌卻緊了緊環抱着她的雙臂:“幹什麼去?”
顧還卿推他的手臂:“你還好意思問我幹什麼?我抱着你,你不會推開我嗎?怎麼能留在我房中,還在……”“牀上”她說不出口。
聶淺歌無言地鬆開了手臂,任她起身。
顧還卿一看自己身上,鬆了口氣,小襖還在,是和衣而睡。她俐落地下牀吸上鞋,一頭長長的青絲瀑布般的披散下來,風情萬種,樣子嫵媚撩人,格外的讓人怦然心動。
聶淺歌默默地凝視着她,幽幽暗暗的目光若海水般深沉,一眼望不到底,心裡卻情潮洶涌,澎湃咆哮,一發不可收拾!
顧還卿邊往外走邊回頭囑咐他:“你快回你的房間,別讓人看見,等會我再找你算帳!”她昨晚喝了藥茶,睡了一夜被尿憋醒,此刻先解決民生大事,然後再來追討聶淺歌在她房中留宿的問題。
顧還卿走後,聶淺歌依舊靜靜地倚着牀頭坐着,姿勢都沒有變動一下。
昨夜他擔心顧還卿,怕她睡着後又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便讓淺淺去隔壁房間休息,他留下來照料顧還卿。
抱着心上人固然是一件讓人激動又愉快的事,可是他擔心她擔心的不敢閤眼,就那麼抱着她過了一夜,雙腿都坐麻了,卻絲毫不敢動彈,唯恐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驚醒了她。
一直等雙腿有了知覺,他才蹙着眉頭,慢慢起身下牀。
隔壁是福嬸和福伯的房間——自從酒樓重新開張之後,福伯和珩叔等人多半留在酒樓裡忙活,極少回村,天冷了,福嬸擔心阿牛照顧不好聶九靈,索性搬過去照顧兩個孩子,房間便空着。
淺淺正擁被呼呼大睡,門也未關死,顧還卿進去後,衝到牀邊,隔着被子把她一頓好捶:“叫你把我一個人扔下自個睡大覺!你的心是有多粗啊?我是個女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不留下來陪我,居然讓聶淺歌在我房裡過夜?你皮癢了是不是?傳出去,別人指不定說的多麼難聽?”
“哎哎哎……”淺淺猝不及防,被她揍的嗯嗯哎哎,抱着被子喊救命,並振振有詞的求放過:“你也知道我粗枝大葉慣了,我怕照顧不好你嘛,淺歌他比我心細,再說君子坐懷不亂,淺歌是個心地淳樸的好孩子,我保證他不會把你怎麼樣啦!而且他是你的小叔子啦,小叔子照顧嫂嫂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謬論?”顧還卿又拍了她一記:“我怎麼沒聽說小叔子照顧嫂嫂是天經地義的?”
“沒有嗎?”淺淺一臉迷茫的摸頭:“你沒聽說過長嫂如母嗎?你既然是他母親,他孝順你是應該的。”
我擦!
顧還卿給氣笑了,毫不客氣地對她飽以老拳:“你是哪裡出來的奇葩?你確定你不是猴子派來的逗比麼?生活白癡也就算了,但你連起碼的人倫常識都不懂,你到底是怎麼混這麼大的?”
淺淺頓時蔫了,伏在被子上悶悶地說:“我娘死的早,後孃哪裡會管我的死活啊,什麼都不讓人教我,一心想把我養成一個廢物。”
顧還卿愣了一下:“不是後爹嗎?怎麼變成後孃了?”
“有後娘就有後爹,沒區別啦。”淺淺垂頭喪氣:“我爹不怎麼管我,他只對後孃的女兒親,嫌棄我嫌棄的要死,不僅把我的一切都給了後孃的女兒,甚至把我的……算了,反正他也死了,再多的罪業也消了,不提他了。”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淺淺既然不欲多談,顧還卿也不問。只是還是提醒她,下次不可以再犯這種錯誤,不然她的清白就毀在她手裡了。
淺淺連忙認錯,表示下次不會了,又關心地問她昨夜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說了一句頭痛便睡着了。
顧還卿用手指搓着眉心,也不甚清楚,想了一會兒才說:“真不記得了,就是那種……感覺忘了什麼事情,但你認真去想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淺淺安慰她:“不重要的事便不要去想啦,徒增煩惱。”
“好像挺重要的,關鍵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重要,莫明其妙的。”顧還卿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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