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黛也很無奈,孩子可是她的心頭肉——她的人生其實非常簡單,撇開年輕時候的那些情情愛愛,姬十二相當於她的所有。
她在他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把他看的比眼珠子還重。
姬十二承載了她的所有希望,讓她覺得沒有白來這人世一趟!
姬十二是她生命的延續,儘管撫養他的過程萬分不易,曾幾度崩潰的哽咽落淚,其中的艱辛不足爲外人道也,可她依然是高興與欣慰的。
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長,越變越高大;越變越俊美;越來越成熟,那種自豪感會油然而升,讓她可以驕傲的面對世人,用一種極淡定實則是炫耀的口吻淡淡地說:這是犬子。
孩子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依仗!是她雄糾糾氣昂昂的一切動力!她可以不要男人,不當滄海宮的宮主,可她不能容忍姬十二有半分閃失。
打在兒身,疼在娘心!
能說出那種“不必手下留情,只留他一口氣在即可”的狠話,她也是痛徹心扉,幾乎是硬下了所有的心腸。
可有什麼辦法呢,姬十二對顧還卿死心塌地,不硬來不行啊!
但凡是有別的法子,她也不想對姬十二動手。
“十二,你聽孃的一句話,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衝動與逃避終解決不了問題。”她雙管齊下,軟硬兼施,一邊命人對姬十二動手,一邊讓他不要那麼執拗。
然而姬十二打小是作爲少宮主培養的,心智和手段絕非泛泛,只是平時被保護的極好,沒有展現的機會而已,一旦事到臨頭,他卻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和冷靜。
回去,那只是他孃親的緩兵之計,回去能有什麼?無非仍舊是讓他跟顧還卿分開。
“娘,我說過,我不會回去。”他語聲輕淡如風,神情平靜若斯:“娘若放我一馬,兒子心存感激,您若不放,兒子也絕不怨。”
說話的間隙,他已一劍逼退幾名滄海宮的高手,緊接着又是橫劍一揮,只聽“唰”的一聲,凌厲而凜冽的劍勢逼得右側的宮衆如潮水般往後節節退去,很快讓出了大片空地。
何以春道聲不好,對軒轅黛說:“看來他是想在右側撕開一個缺口突圍,憑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到時萬一讓他逃了,只怕更難找到。”
軒轅黛也清楚,今日十二是臨時起意帶走顧還卿,事先一點準備也沒有,可她們竟然從中午追蹤到晚上才追到他!
若非姬十二擔心顧還卿餓到,在破廟烤雞,她們興許到天明也追不到他。
這次要是任他再逃,他必定一刻都不肯鬆懈,那抓到他的希望微乎其微,近乎渺茫。
她沉着地對何以春點頭:“事不宜遲,我來截住他,你去加強右側攻勢。”
她們交談的功夫,姬十二已牽着顧還卿,氣定神閒地仗劍往右側方向步步逼近。
這絕美少年宛若一把剛出鞘的神兵利器,鋒芒畢露,氣勢凌雲,寒星似的雙眸不經意的一瞥,目光所視之處,人人心生懼意。
幾百人在他眼裡,竟視若無物。
天氣越來越陰沉,風越來越急,他銀袍墨發,風華玉立,顧還卿則穿着他挑的那襲華美的紅色長裙,廣袖飄飄,寬大的下襬曳地,裙裾的花紋繁複綺麗,襯着她長腿細腰,前凸後翹的好身材,當真豔若夏花,麗色傾城。
俊男美女的搭配,格外賞心悅目,令人百看不厭,若換了任何一個場景,只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天設地造的一雙,這世間再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人兒了。
可在此情此景之下,除了讓人覺得遺憾,還是遺憾!
望着這對宛若神仙眷侶般出色的男女,姬非晚眸色深深,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顧還卿身上,見她雖然跟着姬十二前行,看似與他共進退,然則她臉上的神情平淡如水,行止間也無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姿態。
他心中驀然一動,朗聲道:“顧還卿,你當真願意看到黛姨與十二母子反目成仇麼?你願意看到十二爲了你放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自毀長城,淪爲千夫所指的地步麼?你於心何忍?!十二不顧後果,你就不能清醒一點麼?非要把事情弄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釀成一場人間慘劇你才甘心嗎?”
他一連串的質問,顧還卿恍若未聞,姬十二卻在挽出雪花般晶瑩的劍花朵朵之後微微側眸,目光嘲弄地睨着他,輕哧一聲:“三哥,這是你的真心話?”
姬非晚氣息一滯,大概是真心話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得不到顧還卿,也極願意看到姬十二得不到,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傷心失意?!要倒黴大家一起倒吧,同是天涯淪落人纔不寂寞……
與此同時,顧還卿眼角的餘光微動,她紅脣輕翕,想要提醒姬十二小心,最終卻默默閉緊雙脣。
姬十二也敏銳察覺到了,他孃親的身影如一道七彩繽紛的彩虹,光影輕晃,瞬間到達他的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微挑眉,一泓秋水似的長劍立時欲往前挑,企圖逼開她,誰知這次軒轅黛不避反進,她縱身迎向姬十二銳氣橫生的劍鋒,神情恬淡而安詳,竟是一心赴死。
“娘!你……”
姬十二饒是收劍收慢了都要劍弒親母,萬幸他招式未用老,撤劍撤得及時,可即便如此,他仍是驚的攥緊了顧還卿的手——只差一點,他孃親便會在他的劍下血濺當場!
比狠,軒轅黛更勝姬十二一籌!——姬十二可以狠心跟她這個娘對招,甚至成功逼退她,那她就看他敢不敢弒母!
若姬十二敢,那她才服了他!
顧還卿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爲了能生擒姬十二,軒轅黛也是蠻拼的,竟然來了一招玉石俱焚——這一招比什麼招式都要狠,可謂無招勝有招,無爲勝有爲。
果然,姬十二一撤劍,軒轅黛即刻對姬十二接二連三拍出幾掌。
姬十二帶着顧還卿後退避開這幾掌,正要還擊,軒轅黛又悍不畏死的迎上來,且一副不反抗,任他殺死的姿態,然一旦姬十二撤招,她立馬又兇狠的攻擊姬十二。
顧還卿哭笑不得,軒轅黛明顯是欺負她兒子不敢殺她,有恃無恐的欺負姬十二,並欺負的不亦樂乎。
這場母子之戰一點懸念沒有,姬十二必輸!除非他能罔顧母子親情,一劍刺傷軒轅黛。
但若這樣,他也不是姬十二了。
有了軒轅黛的攪局,姬十二應付的頗爲吃力,好幾次差點被何以春和幾大高手所傷,爲了能速戰速決,儘快突出重圍,他不避不讓的用左掌硬接了軒轅黛好幾掌。
不用片刻,他抿的薄薄的脣角也沁出幾縷殷紅的血絲,閃着珠玉般光輝的臉色也漸漸白到幾近透明。
只是他眼中的堅毅之色始終不改,眸光越發地黑黝幽沉。
軒轅黛看着他脣角的血絲,痛的心肝直顫,都快不能呼吸了,顫着聲音道:“十二,跟娘回去!”
姬十二飛快的一劍刺出,逼得杜工和呂七等人不得不後退自保,隨後,他依舊牽起顧還卿的手,優雅地擡起執劍的右手,用白皙的手背輕輕揩拭嘴角的血跡,眉眼不動地道:“不。”
“逆子!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何時才清醒!”
軒轅黛恨鐵不成鋼,都有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眼眶泛紅,嗓音驟厲:“你這樣不顧倫常,會永遠遭人唾罵,遺臭萬年的知不知道?”
軒轅黛在姬十二眼中,永遠都是美麗高貴且冷靜自持,對孩子疼愛有加的慈母形像,鮮少見她如此失控,一時間姬十二也微微怔住,望着她的目光泛上了幾絲痛意。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是個令母親處處滿意的孩子,讓她爲他驕傲,讓她永無煩憂的快樂到老,而不是像此刻一樣,令她痛苦難過。
但就在他這一恍神的一剎那,何以春人等人若鬼魅般的欺近他,皆欲將他擒下,七八個的人手分別搭上了他兩邊的肩胛骨與手臂,齊齊施力,希望能製得他動彈不得。
這七八個人的內力疊加起來非同小可,便是軒轅黛都要忌憚三分,可姬十二卻哼也不哼一聲,只是精緻的眉眼霎時蘊上了刀鋒劍芒般的冷銳。
他銀牙一咬,衆人只聽他渾身骨骼“咔咔嚓嚓”作響,緊接着,每個人只覺虎口針刺般的疼,手臂發麻,傾刻間踉蹌往後退去,手中胡亂揚起的武器不可避免的碰觸到他身上。
霎時,姬十二身上多了幾處傷痕,固然不明顯,卻有鮮血噴涌而出,迅速在他銀色的錦袍上渲染開來,綻放出一朵朵絢爛靡麗的血花。
衆人頓時滿心內疚,不敢再上前,何以春心疼地道:“十二……”她沒想到會真的傷到他。
“繼續!”軒轅黛發了狠,這樣都擒不住他,倘若不再接再厲,機會稍縱即逝。
通過姬十二剛纔的表現,何以春和杜工等人對他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敢再掉以輕心,況且此刻姬十二受了傷,的確是拿下他的最佳時機,否則縱虎歸山,再要擒他不啻於癡人說夢。
於是衆人又齊心協力上前,卯足力氣與姬十二纏鬥起來。
隨着戰勢加劇,姬十二身上的傷勢也在增多,潔淨的銀衣已快被血滲透,看起來那般的驚心悚目!
儘管局勢這樣艱難,幾乎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他卻未想過放棄,一直將顧還卿護的好好的,毫髮無傷。
顧還卿只覺手被他越攥越緊,骨頭都隱隱地生疼,她用力吸了一口氣,才能勉強壓抑住心頭泛上的尖銳痛意——她要多努力,才能儘量不去看他,不去管他!
但是……在姬十二不想傷着軒轅黛,又中了一掌之後,她擡眸看着軒轅黛,輕輕地道:“黛宮主,夠了。”
軒轅黛道:“還卿你別管,他這樣固執下去,不僅害他自己,還會害到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錯下去。”
“可你們這樣逼他也於事無補,是想要他的命麼?”
顧還卿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到底是要隨姬十二不顧倫理綱常的逃亡,還是勸他懸崖勒馬?
她只清楚一條——她受不了姬十二被人欺負,被人圍攻,尤其是當着她的面。
就算她明知這些人不會拿姬十二怎麼樣,下手時也避開了他的要害,可她仍然受不了——她不看,可他受傷時,她的心會痛。
“他是我生的,我怎會想要他的命?”軒轅黛嘆氣:“但他要帶走你,這怎麼能行?唯有拿下他,再慢慢想法子。”
顧還卿冷靜地道:“換種方法,他的性子執拗,這樣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沒有益處。”
軒轅黛以爲她跟姬十二一條心,忙勸道:“還卿,你跟他一樣糊塗麼?什麼也別說,等我們制伏他,我再與你詳談。”
姬十二豈會甘願被制伏?
多說無益,顧還卿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有種未老先衰的錯覺:“我若看不見,隨你們把他怎麼樣都可以。”看得見,她便無法坐視不理。
話落,也沒有看她怎麼動作,僅是輕舒紅袖,下一秒,離她最近的雲朗手中的寶劍便已到了她的手中。
“……這這這!”雲朗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怎麼也難以相信。
然不等他回過神來,顧還卿探手便是凌厲的一劍,在姬十二與軒轅黛等人之間劃下一道閃電般的雷霆之光,仿若一道從天而降的巨大天塹橫亙在他們中央,將他們與姬十二隔開。
“她……她……”雲朗要氣死了!
那是他的寶劍,在他手中這麼多年,從未發出這樣大的威力,怎麼一跑到顧還卿手中,瞬間就變成紫氣繚繞的仙家兵器了?居然能一劍迫開宮主她們!
難不成兵器也認主?他的寶劍被平庸的他埋汰了?
雲朗被濃濃的挫敗感包圍,只覺生無可戀。
顧還卿卻不管他,只問姬十二:“還撐得住麼?”
她卻不知道,她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宛若在姬十二心中擲下一枚石子,早擾亂了一池春水。
姬十二看着她,眸中愛意越濃,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幸福而滿足的感覺蔓延至全身,他強抑胸腔洶涌氾濫的情潮,拉緊她的手,低柔而纏綿地問:“卿卿,你心疼我?”
能換來她的心疼,傷再多他也覺得值。
未及顧還卿回答,軒轅黛和何以春等人卻炸了毛:“顧還卿,你……”
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顧還卿的表現太令她們意外了——此女半天不吱聲,一直被動的跟着姬十二,儼然被強迫的樣子,轉眼她卻不嗚則矣,一鳴驚人。
那一劍,給她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這僅僅是個開頭,顧還卿沒有回答姬十二的話,卻對他道:“你娘交給我,其他的人你來對付,能行嗎?”
只要沒了弒母的心理負擔,姬十二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對付其他人。他勾脣一笑,俊美的臉蛋頓時神采飛揚,迷人的眼眸彎彎若月:“聽你的。”
下一刻,顧還卿廣袖一展,衣袂翩然,長劍斜指軒轅黛,微挑眉,嗓音輕淡卻挑釁味十足:“黛宮主,咱們還是以武服人吧,有本事與我打一場怎麼樣?”
“……”軒轅黛差點暴走,這是老孃的座右銘啊!你怎麼能不問自取?
她那性子,有架必打,於是爽快應戰,再說她以前跟顧還卿交過手,知道她的身手在年輕一輩中是佼佼者,可跟自己還是不能比的。
“你是前輩,我就不讓你了。”顧還卿毫不客氣,用起別的人武器一樣揮灑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形神俱備,如行雲流行,率先朝軒轅黛連刺三劍。
當秋遲暮帶着人馬趕過來的時候,滄海宮和姬非晚的人馬已經節節敗退,潰不成兵了。
造成這種局勢的,只因多了一個顧還卿。
連軒轅黛都忍不住對何以春大吐苦水:“阿春,我們真的老了嗎?我們當年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好像也沒她這麼厲害吧?”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顧還卿。
誰也未料到,顧還卿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臨陣倒戈,與姬十二聯手殺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何以春揮鞭盪開顧還卿拋灑來的八朵要命的劍花,微微喘着氣道:“宮主,莫說我,便是你當年都不及她。”
她不解地問軒轅黛:“你以前不是同她交過手麼,你沒說她有多厲害啊?”
顧還卿嘴裡說只對付軒轅黛一人,可她與軒轅黛打鬥的時候,偶爾會捎上何以春,就這幾個偶爾,逼的何以春棄了姬十二。
姬十二更加輕鬆了,畢竟何以春待他如親孃一般,也是愛護他長大的。
軒轅黛也是摸頭不知腦,一邊揮着綵帶襲向顧還卿,一邊道:“不清楚,她的功力漲的太恐怖了,她這是吃了什麼大力神丸?”
“……那你也去弄枚大力神丸來吃吃。”
“不對……”何以春眯着眼睛:“宮主,你有沒有發現她和十二一直不離左右,無論怎麼打鬥都沒有分散。”
軒轅黛嘆氣:“早看出來了,他們感情好唄,老是形影不離的,不然怎麼死活都要私奔。”
“不是……”何以春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覺。
軒轅黛卻道:“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招式之間相互照應,若只有顧還卿一個人,我一百招內足以拿下她,可十二雖然與別人鬥,可他的招式卻能補顧還卿的缺。”
不愧是武功登峰造極的人物,一語道出關鍵所在。
“雙劍合壁!威力無窮!”
兩個半老徐娘驀地雙雙大叫,皆是難以置信。
如果是雙劍合壁,那就可以解釋顧還卿爲什麼過麼厲害了,便是武功平平無奇的兩人,若能雙劍合壁,那戰力會得至極大提升,不止一加一那麼簡單。
這下兩人更是一頭霧水了,姬十二和顧還卿之間以前沒聯繫啊,他們之間怎麼會發生雙劍合壁這種事?
不會是誤會了,或是她們倆發生了幻覺?
“宮主,師姐,怎麼了?”秋遲暮也迅速加入轉局,幾下便繞到軒轅黛身邊。
一見是他,軒轅黛和何以春大喜過望,立刻讓他去對付姬十二。
秋遲暮覺得軒轅黛笨死了,智商堪慮:“你抓十二做啥?你只要捉住顧還卿,還怕十二不乖乖就範嗎?”
“……是哦!”軒轅黛恍然大悟,她好像本末倒置了。
但是,她指着又跟何以春打起來的顧還卿,頭疼地道:“你是不知道啊,十二不好捉,顧還卿她也不好抓,我一把老骨頭都快被她折騰死了!真沒想到她小小年紀,身手卻那麼厲害!假以時日,本宮主一定不是她的對手。”
“真刀真槍不好抓,那就叫她暗箭難防。”秋遲暮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吩咐近侍:“讓人去準備迷煙,不怕她不倒。”
軒轅黛嘆氣:“你早來多好,省得我這麼累。”
秋遲暮暗暗瞥了她一眼,心想,總算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哎喲,我的個老腰啊……”一場架打下來,軒轅黛傷心又傷身,前者是爲兒子,後者是爲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江湖第一高手之名。
正在此時,姬十二突然悶哼一聲,驟然彎腰,秋水長劍幾乎脫手而飛,顧還卿以爲他又受傷了,立刻丟開何以春,回頭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十二,你怎麼了?”
姬十二把頭埋在她的肩上,痛苦地呻吟:“卿卿,《娑羅涅槃》又發作了,這次我可能抗不過去,若我死了,你……”
“別說傻話!”顧還卿打斷他的話,一劍迫開陳煊等人:“我馬上帶你走,你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