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爲姬十二身上的寒毒已被天心石和不死還魂草所解,其實你們都錯啦!”
雲蘿聖女語聲溫柔地道:“若沒有七星海棠,光有那兩物,只會讓姬十二體內的寒毒愈重,到時就算合功,他也是活不成的。”
她忽然別有意味的對顧還卿笑了笑:“何況,你跟他不是合功,你那是融功,融功你知道是什麼嗎?”
顧還卿擡眸看了她一眼,淺淺曾說過,七星海棠對姬十二是重要,若沒有此物,天心石和不死還魂草在姬十二體內維持不了多久,早晚會失去作用,屆時他一樣寒毒纏身,甚至會危及性命!
只有儘快找到七星海棠,讓這三樣藥物一起發揮作用,纔是正理。
但是淺淺也說過,龍之靈同樣是天下至毒之物,且還是天下至寶,只要應用得當,此物不僅能毒死人,它也能救人。
找到龍之靈,讓它取代七星海棠,一樣有效!
因此雲蘿聖女拋出七星海棠,顧還卿並不激動,甚至有些無動於衷。
然而,雲蘿聖女所謂的“融功”引起了她的注意——雲蘿聖女不是雲綺香,胡吹亂侃,說些不負責任的話,那她也坐不穩聖女的位置。
可以這麼說,雲蘿聖女前面說的每一句話,顧還卿都深信不疑,包括初一的親孃龍豔光,也引起她很大的震動。
只是她沉得住氣,一直不露聲色。
“融功,顧名思義,就是融掉你的功或者姬十二的功,僅此而已。”雲蘿聖女輕聲慢語,如對情人呢喃:“他練的是《娑羅涅槃》,你練的是《娑羅雙生》,兩功相同,卻也不同,娑羅雙樹,一枯一榮,怎麼可能都枝葉茂盛呢!”
雲蘿聖女衣袂飄飄,裙裾搖搖,撒下滿園香風,帶着侍女羣逶迤離去。
顧還卿摒退在一旁侍候的僕傭,隨後緩緩拾階而下,迎向拾階而上來接她的姬十二。
兩人的手交迭在一起,姬十二用另一隻手拂開她臉頰上的一綹青絲,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怎麼?被老妖婆的話嚇着了,所以又在想着怎麼把我讓給娑羅姬?”
顧還卿聞言,望着他微微莞爾:“你若喜歡娑羅姬,我便把你讓給她又何妨?”
見姬十二玉面一沉,她又緊了緊他的手,笑道:“你沒聽聖女說嗎?我和你在一起,早晚兩敗俱傷,不是你沒了功力,便是我沒了功力,反正不可能雙贏,且還會害得你寒毒纏身。而娑羅姬則不同,她再不濟還能救你一命。我把你讓出來,既成全了娑羅姬,又保住了你的命,也算功德一件,何樂而不爲?”
“你要成仙嗎,做那麼多功德?”姬十二抿着脣,垂下眼眸去掰她的手:“那我不妨礙你了,省得到時你不能位列仙班,又來怨我。”
他那樣子明顯是彆扭上了,顧還卿覺得好笑,伸指去戳他的臉:“生氣了?”
“沒,我哪敢生您的氣啊?這不生氣都要把我送人,真生氣,還不得一腳踹飛我。”姬十二語氣幽幽,眼睫低垂,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仍舊固執的去掰她的手。
“真的要就此撂開手啊?”顧還卿伴裝驚訝地道:“那我真的去修仙啦,真的去啦!”一邊說一邊撥着腿,儼然說走就走的樣子。
姬十二驟然停下動作,用力握住她纖細的皓腕,不讓她走。只是心裡還氣她剛纔的話,所以不肯擡頭看她,就那麼低首垂眸,脣抿得緊緊的。
顧還卿趨身看他,都快貼着他的臉了,看得他睫毛顫顫,但他就是拒絕跟她說話,也不理她。
“好了啊,彆氣了。”顧還卿拖長聲音,親暱地撞他的肩:“我這不是說的玩的麼?我哪捨得把你讓給別人啊,那不是好白菜讓豬拱,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嗎?我纔不幹這種傻事。”
不知爲什麼,她就愛逗他生氣,然後哄他,自得其樂。
只是她的比喻太破,姬十二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下去了:“誰是好白菜?誰是鮮花誰是牛糞?”他目光燦燦地瞪着她:“怎麼比喻的?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顧還卿一本正經地咳了咳,斜睨着他道:“你可別誤會,我這可不是說你,我是用來比喻我自己的。你想啊,我要是把你讓給別人了,我還是得嫁人啦,所以我就是好那白菜,我就是那鮮花。”
她大言不慚,厚臉皮的自喻爲好白菜和鮮花,臉都不紅一下。
姬十二卻要給她氣死了——她是好白菜,她是鮮花,那他不成了豬和牛糞?
“你個混蛋,真是欠收拾!”
想想又挺好笑的,姬十二使勁憋着,不讓笑意從脣邊漏出,拉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到一座開滿鮮花的假山旁。
他用力將她抵在旁邊桂花樹的樹幹上,故做咬牙切齒地道:“你還想嫁給誰?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真把我氣出個好歹來,看誰敢娶你?”
顧還卿也想笑,他男性的氣息清洌乾淨,好聞又迷人,充斥着她的鼻間,她如喝了酒,有些微醺。
她將雙手掛上他的頸子,手指不經意的撓着他的後頸,忍着笑,甚是認真地道:“這不是假設麼?你放心好了,憑她們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把你拱手讓人,我缺心眼啊,由着她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真的?”等得就是她這句話,姬十二圓滿了,湊近她花瓣一樣的脣瓣輕啄,一邊吻一邊低聲呢喃:“不騙我。”
顧還卿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脣,在姬十二要含着她舌尖時,她又俏皮的縮回來,點着頭:“騙你是小狗!以前的雲綺香爲人單純清純,生得又美,你娶她,我無話可說,覺得你們很配。可如今的雲綺得,她都跟聖女混在一塊了,只怕是加入了那個神神秘秘的*教,人都有點不正常了。”
“何況聖女又那麼爲老不尊。”她眨着眼睛,促狹地道:“你生的這麼俊,要是她打你的主意怎麼辦?所以啊,我不能把你給她們糟蹋了,那太暴殄天物了。”
姬十二越發想笑,墨眸彎彎地不停親吻她,從她烏黑的眼睛到嬌豔欲滴的嘴巴,覺得她全身上下哪都合他的心意,讓他打心眼裡喜歡。
他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輕捏她的耳垂,兩人這樣親密無間地貼着,中間幾乎沒有任何空隙,他的氣息有點急,眸色轉濃轉黑,雙脣印在她的脣上一下一下的像在蓋章,不停低低笑。
“你放心吧,誰想糟蹋我我便殺了誰,不管是娑羅姬還是那個聖女,都別想打我的主意,我誓死守護我的清白。但唯獨你例外,我全留着給你糟蹋,你想怎麼糟蹋我蹂躪我都行,任君採擷,我不反抗,權當好白菜給豬拱了。”
“呵呵……”他喉間的笑聲抑都抑不住:“所以,請你快點來盡情地糟蹋我蹂躪我吧!”
“……”顧還卿無語極了,兩人之間,明明是他急不可耐,可話從他嘴裡出來,那味兒怎麼就變了呢!?
而且六月天的債還得快,這會他成了“好白菜”……
她又好氣又好笑,伸腳踢他:“誰是豬?”
可她的腿被姬十二的雙腿擋着,想踢也踢不動,反而扭來蹭去的,把姬十二的火勾出來了:“別動!”
他嗓音暗啞的不像話,視線牢牢鎖着她,如墨的黑眸裡全是她的影子,眸底的火苗竄的老高:“不管咱們誰是好白菜,上天註定我們是天生一對,誰拱誰有什麼關係?到最後總歸是要吃幹抹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遠也不分開。”
“咳……”這話真露骨,顧還卿覺得臉好熱,眼神都不敢看他了。
正如她瞭解姬十二一樣,姬十二也瞭解她,她這個樣子就是害羞了,他不禁有點得意,老被她打壓的擡不起頭來,總算能抻抻頭了。
他忍俊不禁地輕笑,攬着她,低頭看她微垂的眼簾,眼裡滿是依戀與濃情。
她雙頰微暈,非常的嫵媚惑人,看着看着,他又是一陣口乾舌燥,喉節上下滑動,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其實很懷念她中了情生意動的樣子,她在他懷裡發也蝕骨的呻吟,輕輕的、柔柔的低叫,莫道不*,讓他魂銷……
不能想,一想,他的深身便會竄起一股火,撲都撲不滅!
顧還卿被他看的惱羞成怒,又覺得氣氛太過旖旎火熱,忙岔開話題:“咱們別在這裡蘑菇了,不是說要給小靈靈招奶孃麼,耽擱了那小姑娘又該去要飯了,她的飯量還挺大的,街坊鄰居未必願意給她餵奶。”
姬十二頓了頓,等身上的火熄下去,然後才道:“飯量大不怕,無非是多招幾個奶孃,緊着她吃,把她喂成一個肉嘟嘟的小胖子,給九靈做媳婦兒。”
不愧是淺淺的好隊友,都那麼愛做媒,可人家孩子纔多大啊!
“咱不興包辦婚姻。”顧還卿卻道:“這是人家小姑娘一輩子的事,爹孃都未必管得着,咱們這些外人可不能亂點鴛鴦譜。當初你娘讓你娶娑羅姬,你還不樂意呢。”
“也對。”姬十二點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咱們等她大了自個挑吧!看她願意嫁個什麼樣的人,無非是多找幾個青年才俊讓她過過眼。”
“……不是……”顧還卿覺得跟他溝通怎麼就那麼難呢:“靈靈纔多大啊,你怎麼就想着她嫁人的事了?而且人家的親孃要是找來的,咱們肯定是要把孩子還給人家的。”
她懷疑他是因爲她身上的毒,以防萬一她不能生,所以先找幾個小娃娃做備胎,先體驗體驗當爹的感覺。
她狐疑地看着他:“姬十二,你告訴我實話,靈靈的娘跑路的時候,你是不是故意讓她跑的?”
姬十二皺着眉,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吃飽了撐的?當時不都是在注意那個寂寞白麼,哪曾想那婦人擠到人羣裡便不見了。”
“你發現的早,完全可以讓人追,說不定追得到。”
樹旁有一個長條的石凳,收拾的乾乾淨淨,地方又隱蔽,姬十二坐到石凳上,將顧還卿抱到腿上,箍着她繼續說話:“傻瓜,她既然不想要孩子,追到了硬把靈靈塞給她,轉頭她指不定又會把靈靈扔到別處,反而對靈靈更不好。而且我懷疑她是人販子,專門拐賣孩子的,見到我們心虛,怕被發現捉她去見官,故而逃了。”
他分析的也不無道理,顧還卿嘆了一口氣:“還是招奶孃吧,養孩子雖然不省心,但搶回來了不能不負責啊,但願靈靈的親孃不是那麼狠心,趕緊回來找她吧。”
這真是想生孩子的又生不着,比如她——如果能生孩子,她早嫁給姬十二了,何苦拖到至今?不想生孩子的,生了孩子卻不知道珍惜。
八月便在幫靈靈找奶孃,幫姬十二合功中渡過去了,雲綺香和聖女自那次出現後,再沒有來搔擾顧還卿。
中秋節一過,九九重陽一過,轉眼便到了九月中旬,因他們兩人訂親的日子在十月,進入九月軒轅黛便忙活開了。
顧還卿沒了爹孃,軒轅黛也不準備讓她認乾爹乾孃——她身上還是不脫江湖兒女氣,覺得那些繁文縟節不重要,關鍵是要自己過的好,其他都是個屁,無非是束縛人罷了。
姬十二無所謂,咳!沒岳父也不錯,至少沒人給他臉色看……
母子倆都是那麼灑脫不羈,視禮教於糞土。
顧還卿更無所謂,只是想念現代的親人,不過一切都可以克服——這不是沒有辦法嗎,回不去。
這一日,天剛擦黑,顧還卿和淺淺,還有聶九靈正在燈下逗靈靈,這小姑娘來顧宅不到兩月,變化大的出奇!
剛來的日子天天哭,哭得淺淺陪着她哭,後來可能是覺得怎麼哭她親孃也不會回來了,她竟然神奇的不哭了!
每日都乖乖的吃了睡,睡了吃,不吵不鬧,一逗就笑,像枚開心果。
原來她的小脖子還不能自由活動,如今她仰着小臉,轉着清澈漆黑的大眼睛,可以一臉新鮮好奇的打量周圍了。
特別喜歡璀璨發亮的事物,一看見就盯住不放,高興起來,會興奮的揮舞着小手臂“哇啦哇啦”的叫喚,如果誰擋着她的視線,她那小拳頭會不客氣地招呼到你的臉上和身上——大家都被她揍過……
幾個人都很驚歎,覺得小孩子什麼每一天都在變化,真的太讓人意外了!
連聶九靈這個小屁孩子都感嘆:“小娃娃變的好快!”
童言稚語惹人笑,但的確如此,小姑娘雖然還沒長牙,但咧開嘴一笑,人人愛。她皮膚白白嫩嫩的,全身如藕節一般,誰看見都想親一口。
聶九靈現在幾乎都不迴護國將軍府了,一有時間就往顧宅跑,他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可就愛抱靈靈,弄的大人們像老母雞護小雞崽似的,就怕他摔了孩子。
這會小姑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又黑眼睛水濛濛的,格外的招人疼,顧還卿便讓大家都散了,孩子困了,明兒再玩。
但就在此時,姬十二突然來了,他脣微翹,深遂的雙眸明亮如珠,對衆人打了個招呼,他拉着顧還卿便走,還讓她換身夜行衣。
顧還卿問他要帶自己去哪,姬十二卻道:“還記得東籬山和東翁山不?”
這當然記得,當初姬十二在那裡獵過狼王,抹過狼王血。
她納悶地道:“怎麼問起這個?”
“靈靈的娘在那裡。”
“……”顧還卿。
“老西羽候也在那裡。”
“……”
蒼穹浩瀚,月色如洗,已是戌時末,東翁山在淡淡月色的籠罩下,連綿的山巒和矗立的山峰都如同被披上了一層銀色的輕紗,顯得格外的靜寂。
而它對面的東籬山則要顯得高大陡峭許多,山峰如利劍一般直插雲宵,投在河岸邊的巨大暗影,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獸,欲將一切吞噬。
姬十二攬着顧還卿的纖腰,如大鵬展翅,縱身躍上一座山峰。
兩人皆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掩在樹木中幾乎與山石融爲一體,顧還卿伸手撥開蓬亂的雜草,欠身往底下望,輕聲問:“就在這裡嗎?”
“先等等。”姬十二將她往懷中靠了靠,薄脣輕啓,一張清俊逼人的臉在此刻更顯矜貴,只是他臉上沒有往日的散漫與輕忽,顯得非常冷峻與凜然,
所幸有月光從樹間漏下,在他身上灑下一片流光魅影,削減了他身上的清冷氣質,多了幾分俊雅溫潤。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顧還卿的心情可謂喜憂參半,喜的是找到了靈靈的親孃,憂的是,不知她究竟是敵是友,處境是好是壞,會不會給靈靈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而且老西羽候竟然真如姬十二所言,沒死?!老西羽候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姬十二菲薄的脣瓣彎出一抹輕嘲:“記得那次我們來查這兩座山嗎?我三皇兄被刺的那次,正是那次讓我起疑。”
他後來派人監視着這裡,最大的斬獲便是察覺到皇甫弘他爹竟然活得好好的!
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卻也讓他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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