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想到:倘若此事真跟龍主有關,那這裡面的玄機可就大了!
“龍主爲何要這麼做?他的目的是什麼?”安昶辰率先說出心頭的疑惑:“而且給雲家的那幅畫,究竟是不是龍女原來看到的那幅畫?”
姬十二道:“這個倒不難,可以讓列御辯一辯畫,他家祖祖代代善於鑑別書畫,但凡有人在畫上做過手腳,不論做的多麼巧妙,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約摸都可以識破。”
顧還卿頓時對那個老衝着她笑,並介紹自己叫列御火的傢伙肅然起敬,原來人家還有這種了不起的本領!
“但我想龍主不會這麼笨,留下這種容易讓人識破的把柄。”姬十二又補充道:“何況雲家也非尋家人家,王侯之家,不會連這點底蘊也沒有,他們大概早找人鑑定過這張畫了。”
他分析的極有道理,大家紛紛點頭,連顧還卿贊同他的說法。
不過顧還卿卻另有話說:“我倒覺得,畫是不是原畫倒在其次,最主的是,龍女看到的那幅畫,是繪在花亞男創建了獸孩谷之後,還是在之前?”
這個問題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設若那幅畫是繪在花亞男建獸孩谷之前,那就說明花亞男只是龍主的一顆棋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按照龍主規化和設計好的套路在走。
那幅畫,極有可能是龍主預先設想出來的藍圖,只等着實現的一天。
說白了,花亞男只不過是一隻白老鼠,龍主拿他在做實驗而已。
但設若那幅畫是繪在花亞男建獸谷之後,那證明花亞男的一舉一動毋庸置疑都落在龍主的眼裡。
花亞男也許知情,也許不知情,但無論哪一個結果,都能說明龍主正是花亞男身後的那隻黃雀。
至於龍主身後還有沒有黃雀,那就不得而知了——因爲迄今爲止,誰也不能肯定龍女親眼所見的那幅畫,就是龍主所繪。
只是大家都以爲龍家給雲家的那幅畫,是龍主所繪——但那幅畫上沒有龍女,有可能是龍主照着原畫描摹的一幅,只不過沒有把龍女描在裡面,並不能說明他就是原創。
“卿卿,你仔細想想,看龍女記不記得誰是繪畫者?”雲緋城催顧還卿:“是不是龍主。”
若是龍主,就不必再找幕後之人了,直接順着龍主這根藤摸下去。
顧還卿攤手:“真的沒有,只有龍女看過這幅畫的記憶,壓根沒有繪畫者的印象。”
“真是傷腦筋。”事情越來越複雜化,幾個人只覺匪夷所思。
那幅畫謝輕衣隨身攜帶,他取出來讓大家研究。
幾個人邊觀畫,邊紛紛道:“而且真的很奇怪,爲什麼原畫有龍女,後來沒有她了呢?這有什麼寓意?龍主故弄什麼玄虛?目的何在?”
這個時候,他們都不急着去找獸孩谷了,只讓侍衛注意着那個洞口,還有那兩個紅衣人的動靜,餘下的皆圍着畫兒思考起來。
少傾,列御火已鑑定完畢,果然如姬十二所料,此畫沒有做過手腳。
也就是說,此畫是龍主照原畫繪的。
雖然這個問題不重要,但能排除一樣是一樣。
“先不管龍主後面有沒有黃雀,或者他也是受人指使,我們暫且先鎖定龍主,只當他是原畫的繪畫者,而後再想其他。”顧還卿提議。
她的提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恰在此時,右邊岔道上鳳冠霞帔的那個女子動了,她緩緩的往後倒退而去,岔道里登時又發出那種“轟轟隆隆”的怪聲。
“爺,是否要放箭?”
“公子,她要跑了!”
冷奕和安昶辰的侍衛都等着主子下令,雲緋城也很着急:“卿卿,怎麼辦,我們要去追她嗎?”
而顧還卿則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女子,嗓音清冷地道:“是燕然!”
“她的喜帕掉了!”有人同時叫道。
秘道里的風不知何時變大,女子緩緩往後退時,頭上的織金喜帕被風吹落,露出了一張精緻無暇的臉蛋,峨眉彎彎,雙瞳若水,瓊鼻丹脣,不是鳳燕然又是誰!
只不過她此刻雙目呆滯,神情木訥,哪有素日顧盼神飛,溫柔嫵媚的半分模樣。
“另一邊會不會是馮奶孃扮的?”顧還卿忽然看向左邊岔道上的紅衣男子。
“有可能!”謝輕衣放開雲緋城,驀然縱身躍向那紅衣男子。
“小心!”
“輕衣小心。”
在謝輕衣撲向紅衣男子的同時,顧還卿已奪過一個侍衛套在肩膀上用來登高攀巖的粗繩,上前幾步,用力將繩索擲向鳳燕然。
繩索套住了鳳燕然,顧還卿手腕一抖,卻沒有莽莽撞撞的硬把她往回拉,而是非常有技巧地先讓她的身軀拔高,然後才迅速把她拉了回來。
她料的沒有錯,鳳燕然那呆滯的神情,已說明她不是被點了穴就是中了藥,一個不能動彈的人,如何能在這石道里來去移動?
看着就不像步行的樣子,而是在平行移動,顧還卿尋思她的腳底是不是有什麼機關,甚至有可能她的雙腿都固定在機關上。
如果硬拉回來,可能會使鳳燕然受傷。
故而她多了一個心眼,先試着看能不能幫鳳燕然脫離那個機關,結果把鳳燕然一拉高,她的腳底下便露出一朵邊緣凸起,中間卻凹進去的白玉蓮花。
白玉蓮花不大,做工也不細緻,凹陷在堅硬的石地上,而鳳燕然卻站在蓮花的中央,裙子垂落,正好將整朵蓮花掩的嚴嚴實實。
從頭至尾,鳳燕然都沒有動,而是這朵載着她的白玉蓮花在慢慢移動。
至於左邊那條岔道上,同樣如此,而顧還卿懷疑是馮奶孃假扮的,長的比較似姬十二的那個男子,已被謝輕衣救回。
用白玉蓮花做的機關,也真是高明!顧還卿佩服的五體投地。
人是救回來了,但這裡處處是陷井,步步是機關,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那個似姬十二的男子果然是馮奶孃扮的,但她和鳳燕然一樣,都目光呆滯,神情木訥,根本不是被點了穴,倒像是中了藥,或者中了某種邪術。
顧還卿垂着眼眸想了想,便和姬十二,以及安昶辰,還有謝輕衣商量,既然把人救回來了,不如先順着原路回去,至於獸孩谷,以後再說。
“但這兩人好像中了南疆秘術,就這樣回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條。”呂七在一旁抱拳插話。
呂七是姬十二這次帶來的人,是滄海宮擅長旁門左道,懂一些陰陽五行與八卦學說者。
“南疆秘術?”顧還卿看着呂七。
安昶辰也道:“看着是像中了南疆的秘術,而且還是比較高明的巫術,看她們雙目無神,神智全無,跟傀儡一樣。”
安昶辰文武全才,平日涉獵的東西比較多,連說起南疆秘術,也是頭頭是道。
顧還卿沉吟着道:“難道花家人還懂南疆秘術?他們花氏一族不是有自己的巫師嗎?”
呂七繞着馮奶孃和鳳燕然仔細打量,極慎重地道:“這並非尋常的南疆秘術,應該出自南疆比較有名的巫覡師之手,屬下看着……倒有點像南疆大覡師宗政野的巫術。”
“宗政野?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在南疆嗎?”對宗政野,顧還卿略有耳聞,知道他是南疆有名的覡師。
古代巫術盛行,稱女巫爲巫,男巫爲覡,合稱巫覡,後來亦泛指替人祈禱爲職業的巫師,譬如花氏一族的巫師。
“有無法子可破?”姬十二問道。
呂七和安昶辰雙雙搖頭。
安昶辰道:“據說宗政野此人出自南疆的巫覡世家,他巫術高深,只爲南疆的王族祭祀祈法,目前雖不是南疆的首席大覡師,但在南疆也屈指可數,想破他的巫術,很難。”
呂七也道:“的確如此,要找到比他高明的巫覡,極是費一番功夫,而且恐怕時間不等人,這位奶孃和這位鳳姑娘未必能等到破法的那一刻。想要救她們,恐怕還是找到宗政野爲上上之策。”
“這宗政野怎麼和花非花攪在一起?”
姬十二眯着幽深的墨眸,抿了抿漂亮的薄脣:“他爲什麼願意幫助花非花爲非作歹?據花含煙所言,連花氏一族的巫師都不願再與花非花爲伍,甚至忍無可忍的到花含煙母女面前揭發了花非花,使得花非花再也回不到迦葉島了。”
“花非花用什麼誘惑了他?或者說說服了他?”顧還卿拍了拍自己的頭,眉頭越皺越深:“一般來說,只肯爲王族服務的巫覡師,大多心高氣傲,不屑自降身價,若花非花開出的條件不夠,宗政野怕是斷不肯與他合作的。”
“但花非花連花氏一族的巫師都無法打動,又憑什麼打動的宗政野呢?”
“可能人的*不同吧,好比有的人喜歡權力;有的人卻喜歡財富;而有的人卻甘於平淡。”顧還卿道。
“此話有理。”姬十二勾了勾脣,眼眸含笑地凝視着她,低聲道:“像我,權力和財富我雖不討厭,但也不熱愛,但我卻最喜歡你。”
“……”顧還卿。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嚼這些?真是有夠油嘴滑舌的。
正要再踹他一腳,讓他長長記性,擅長機關之術,去探查那兩座蓮花的墨飛虎一臉異色的回來稟報:“爺,屬下剛纔看到一座石雕像,面容竟與爺你有幾分相似,就在那蓮花的下面。”
與姬十二相似的石雕像?衆人立刻來了精神。